《情人结》老尔

5、第 5 章

　　可惜呀……还是避免不了的闲言闲语，常常回家的途中经过那些三姑六婆聚集的地方，总能听到例如多好的孩子长得挺好看的，人也乖啊，就是可惜啊……
　　厉南星知道这隐藏的后半句是什么，不带善意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厉南星从没怪过这些说人长短的妇人们，即便当初一开始没有想过所要承担的后果，在后来的岁月中也品得一清二楚了。
　　也是从那时起，厉南星变得更加的寡言，上了大二后更是与之前的同学好友失了联系，说不上是刻意，厉南星疏远了与陆小凤共同的那些好友，到了后来除了大院里的金逐流同秦元浩，厉南星竟再无一朋友。
　　毕业后换了几个工作都不太满意，到是偶然一篇文章的刊登让厉南星找到个可以营生且自由的手段。每天写写文章，在附近的海边逛逛，要不就背着行囊到心所向往的地方走走，有时被金逐流逮到，都会直嚷着说，你再这样下去，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放心放心，到时会让你知道的。厉南星拍拍手以示安慰。
　　算了吧，你就算真的哪天翘辫子了，灵魂也不会记得我半点的，早飘去哪寻KFC的主原料了！

　　陆小凤回国后人家要他卖弄下来首英文歌，他颠来倒去却只会唱一首老老的中文歌。

　　那是一个午后，百无聊赖的他被同学们拖着去看小电影，据说是中国片，他也来了兴致，没注意到拉他那些同学们看好戏的眼神。
　　片子的开头很安静，一些中国面孔在镜头里晃来晃去，微微勾起了陆小凤的思乡之情，人也停止了跟同学的说笑，认真的看起片子。
　　后面的剧情点点丝丝的像抽茧般拉出他埋在最深处的记忆，片子的最后有明灿灿的阳光，刺痛了双眼，找了个借口说房间里太闷便先溜了出去，却忘了门外是被黑布遮住的灿烂天空，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外，阳光一下猛刺了下来，扎痛了眼，滞了一口气。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陆小凤的人缘一向很好，这次被同学们拉来看所谓的同志影片，无非是这些人想看看保守的中国人对同志的看法。陆小凤是他们所认识的最随意的中国人，选中他来完成这个课题不用怕到时连朋友也没得做。
　　可这次陆小凤看完片子后足足消失了三天，就在他们担心不已的时候，陆小凤回来了，还是一笑两酒窝。问他这三天哪去了，他愣说是学唱歌去了，然后便要开口表演。大家也乐得捧场，只是在痛苦不堪的走音走调后，大家从此对陆小凤的歌声敬谢不敏。

　　约了编辑在外面谈了好一会稿子，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深了，过马路时厉南星不经意的一瞥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厉南星心里一咯嗝，抬腿就追了过去，却被辆公交车挡着，等车开过去，人已经没了影。
　　环顾了下四周，直到一个好心的阿姨提着他刚掉落的书袋追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情感起伏如此之大。
　　捂着脸笑了笑，周围的小店隐在黑夜里，昏黄的灯光显得如此不真实。

　　南星啊，你回来啦，来看看，这是陆小凤寄回来的照片呢。
　　厉南星回家的必经之路，围着一群阿姨们，包围的中心，是陆小凤的妈妈。
　　厉南星礼貌的点了点头，应邀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看看，这女娃子长得多精神。陆妈妈别有意味的看了眼厉南星，然后转过头去跟其它婆婆妈妈们说道，这下我可放心了，我呀，就怕这小子给我带回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媳妇！
　　其它人也跟着一阵哄笑。
　　那哄笑砸在厉南星的耳朵里，砸得五内惧焚。
　　往家走的路越来越难，提的步子越来越重，厉南星转了个弯朝路口的邮电局跑去。
　　拿起电话，掏出藏得好好的电话号码，按下去，这时厉南星才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的。竟连续按错了几个号码，挂掉重拨，深吸了口气，想了想，再按下键，再重复挂掉。
　　那个电话最终还是没有拨。

　　厉南星现在再想起那张一男一女笑得如此明媚的照片，胸口已经没有当初的钝痛。他从来都是相信的，相信陆小凤，相信自己，相信所有当初的话。只是当看到那张照片时厉南星突然醒悟，也许，这样也好，对谁都好。
　　厉南星从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他只知道属于今生的别放手错过，自己照着这么做了，却忘了，人活在这世上，从来不只单纯的活自己一人的份。
　　天有点凉，手指探进口袋时便触到了手机。那个陆小凤在国外宿舍的号码，让自己刻意的遗忘在角落里，现在再打，又用什么借口。或许，他已经回国了，或许，他已经去了别的国家，与谁共效于飞。
　　厉南星笑得发凉，原来自己也是有刻薄的时候。

　　陆小凤睡到半夜时被一个打错的电话惊醒。便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一点点的滑到西边。
　　掏出手机在手上把玩着，他在国外待了八年，八年来他打了无数次那个熟悉的电话，那个厉南星家附近的杂货铺的电话。另一头永远都是不耐烦的告诉他没这个人。打到后来，那个号码变成了空号，可他高兴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想厉南星的时候还是会一遍一遍的打着这个号码，听着话筒那头传来的空洞洞的声音，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