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结》老尔

23、第 23 章

　　陆小凤自己摸着小算盘打着账，哼着小曲开着小车奔在路上。前面转弯有车子追尾了，陆小凤经过时看金逐流正跟人论个没完没了，看样子快爆起来揍人了。
　　凭着心里还存的一点点往日情谊的份上，其实说白了是最近心情好，陆小凤把车子往旁停了下来，下车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金逐流一看到陆小凤也不顾衣服下摆还被对方揪在手里，朝着陆小凤吼道，去，帮我去把大哥送回家！
　　送回家？他上哪了？陆小凤问。
　　火车站，他多半又上那了，老半天没见到人，手机又不通，老人家打电话打到我这回来，要不是碰上这孙子……
　　哎哎！你说谁孙子呢！我告诉你今天这车子的事我跟你没完……

　　陆小凤懒得听这两人扯皮，上了车就直奔火车站去。

　　陆小凤在四个候车室都兜了一圈才找到厉南星，人正坐在椅子上瞅着大屏幕发呆。
　　怎么跑到这来了？陆小凤边说边往旁坐下。
　　不晓得。厉南星顾着接陆小凤的问话，忘了反问你怎么来了。
　　手机呢？
　　厉南星听了赶紧往衣服口袋掏去。一看，没电了。
　　不会是我妈打电话让你来找我的吧？！厉南星问。
　　陆小凤笑，哪能啊，你妈要是打电话给我，估计能把我吓出心脏病来。这话没说，是心里想的。
　　厉南星也不追问，就直愣愣的继续看着电子屏幕。
　　看什么呢？
　　……嗯，怎么说好，就，就总觉得吧，我好像有个地，地方要去……说完，厉南星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陆小凤刚掏出的烟听到这话掉到了地上。弯下腰捡的时候手抖了好几次，怎么都捡不起来。厉南星感到身旁的动静，好心的也弯下腰帮捡，手刚快碰到烟就被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手上。

　　口水。
　　厉南星哦了一声，看了眼咧嘴笑得难看的陆小凤，反手擦在他身上。

　　送厉南星回家后陆小凤自己又开着车回到了火车站，还是那个位置，屏幕上大红的字一列列的写着地名和出发时间。
　　TMD，他还没忘，他忘了自己是谁都没忘了跟自己的约。自己怎么就能抛了呢……
　　火车站里的人来来往往，这里是个终转站，人们通过这个地方踏上能到目的地的列车。我们都有个目的地，可却自己一人义无反顾的往前走着，忘了身边的人，还在原地等着。

　　陆小凤回家时晚了，自从做了生意后，陆小凤晚归是常有的事，陆妈妈不以为意，只随口问了句，吃了没。
　　没胃口。陆小凤答着，声音沙沙的。
　　陆妈妈狐疑的看了眼陆小凤，情绪不对头。

　　妈，我跟你说个故事。陆小凤泡了两杯茶，拉着陆妈妈坐到沙发上。
　　没看我正忙着嘛。陆妈妈正在洗衣服。
　　我只讲一次，妈。
　　也不管陆妈妈的抱怨，陆小凤开始说起故事来，这故事很长，很细碎，因为时间太长了，陆小凤讲得很跳跃，来回补充着内容。陆妈妈几次想打断都被陆小凤阻了，陆小凤紧握着陆妈妈的手，示意她听着自己说完。
　　陆妈妈不想听，很不想听，她耐着性子听着儿子一大段一段的说着，那些不连贯的内容让她不愿却也还是忆起自己年少青春的那种触动，还有那些她不愿回想的过去，她想问，陆小凤你这是在坦白吗，你这是想对过去做个了结还是什么意思！已经又过去这么长的日子了，是不是他们家注定都摆脱不了姓厉的。
　　半晌，陆妈妈在陆小凤终于说完时开口问道，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妈，陆小凤抬头，眼睛波澜不惊，厉南星失忆了。在两年多前，我约他一起走的那天。
　　陆妈妈没忘，后来陆小凤去了北京，然后又回来了。
　　失忆，陆妈妈想笑，多好，这下总算无羁无绊的了。厉南星打小看样子就是一聪明的孩子，这种方法也能想得出来。
　　妈，刻薄的话不适合你。陆小凤想说，没开口。
　　那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他都忘了你了。
　　是，我也这么想，可是……陆小凤说可是厉南星没忘了跟自己有个约定，没忘了他们在两年多前约在火车站见面，他都这样了却还忘，妈，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最后的喃喃都没了声息。

　　陆妈妈想说傻孩子，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可她说不出口，她怎么能说自己的丈夫的死是注定的，背叛是注定的，连同她恨着厉南星一家也是注定的，如果这样，陆小凤与厉南星互相相爱难不成也是注定的吗！

　　一夜，无眠。

　　陆小凤总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比如他带着厉南星去看脑科，全国最好的脑科医生在北京，可全世界最好的脑科医生在美国。
　　厉南星，我们上美国去吧。犹豫了良久，陆小凤面前又是一碗沤烂了的面。
　　去，干嘛？厉南星问。
　　陆小凤没说，只是扒拉扒拉厉南星的脑袋。动作看上去挺粗鲁，实则温柔。
　　厉南星半眯了下眼睛，陆小凤的动作有似曾相似的感觉。

　　说说而已的事，不做准的。厉南星没往心里去，却在打开门的一刹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厉爸爸看到他回来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顿了顿，说，明天就去办签证吧。
　　厉南星哑然，求助似的看了眼厉妈妈，厉妈妈则在这时起身说要给他收拾行李。
　　厉南星手术醒来后看过曾经的全家福，心里总是愧疚是自己的原因让父母显得如此苍老，所以他甚少在父母面前说不，更没有想过离开他们去远方。
　　爸，我没想过要去……
　　厉爸爸摆了手示意他不用解释，他在今天早上看到姓陆的青年时，还没来得有所反应，在看到陆小凤身后的人时更是惊讶到无以复加。

　　整个过程中，都是陆小凤在说，三个家长在听。听他们的故事，生涩的，难以开口却不再艰难的讲述，陆小凤说我就带他去治治，不是为了让他想起什么，真的，你们相信我。
　　陆小凤说那血块不能拖。
　　陆小凤说他才刚三十。
　　陆小凤说让他恢复正常人的机能。
　　陆小凤说他以前是校内的长跑选手，还参加过马拉松。
　　陆小凤说他最喜欢骑着自行车到处溜弯。
　　陆小凤的声音低沉着，带着圆润，厉爸爸仿佛可以通过他的描述看到厉南星美好的未来。
　　赵灵一直在旁不做声，陆小凤央着她来时，她说可以，可我保持沉默。陆小凤说好。
　　赵灵看着自己的儿子说着另一个跟他同龄的人，眼神满是温柔。他的儿子在许给另一个人的父母以美好的未来，可曾想过自己的未来。
　　临走的时候，陆小凤说，麻烦你们考虑下。眼神坚定。
　　赵灵直至最后方才明白，陆小凤央着自己来不是为了让厉家的人包括她自己放心陆小凤同厉南星的关系，而是为了确保厉家的人能让厉南星跟陆小凤一起去美国。正如陆小凤说的，不是为了让他想起什么，而是为了他，单单只为了那个他——厉南星。

　　如果一开始是因为我让你的人生偏离轨道，至少让我带着你回去。

　　赵灵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还是不幸，儿子一如她的丈夫般，连感情也是如此，一往而终。

　　要告辞时，厉妈妈开口留下了赵灵。陆小凤有点不知所措，看了下厉妈妈，又看着赵灵。
　　赵灵点头，陆小凤出去时把门带上。
　　一扇门隔了声音，惹起了烦躁。
　　陆小凤安慰自己，不会有变数的，不会的，他只是为了厉南星好，没想要过什么。
　　良久后，陆小凤倚着墙壁的背都僵硬了，门才在面前打开。

　　那一扇门后的谈话，成了秘密。
　　而厉南星被家里人打包送上了飞机。
　　要不是金逐流拍着胸口又是诅咒又是对天发誓一定替他照顾好爸妈的话厉南星是死也不肯上飞机的。
　　陆小凤进检票口时用嘴型对金逐流说了句谢谢。
　　金逐流愣了下，回了句滚你丫的，眼睛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老公，你哭了吧。
　　胡说，眼睛进砂，你替我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