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子规啼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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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像是没听明白：“王爷，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庞，心下隐隐不忍，但思及白易，我还是硬下心肠：“我查了你的出生，你不是京都人，虽然你苦心隐瞒，但我的手下还是查出你在进王府之前，曾被禄亲王府收留，至于为何会与画舫之上与我相遇，我想用不着我明说，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
“王爷……”琳琅的眼睛睁的很大，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怀疑琳琅……是禄亲王府安插在您身边的人？”
“难道不是么？”我握紧手中玉杯。
“王爷，王爷——”琳琅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再抬起头时，满眼都是泪，“王爷，你冤枉琳琅了呀，琳琅对王爷从来是无二心的，即使隐瞒出生，也只是担心给王爷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琳琅，琳琅真的不是刻意欺瞒王爷的……”
如果是平日，遭遇此情此景，我一定会舍不得。可是，白易的事像一把利刃，疯狂地斩杀了我仅存的天真无知。
我抬起他的脸，用指腹轻柔地拂去他脸上的泪痕：“哭的可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可是你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小琳琅，我已经没有耐心了，还是收起你的眼泪吧。”
“王爷，你是真的不信任我……”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许久，他的抽泣声停了，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王爷，琳琅真是伤心，跟了您这么久，没想到您是这般的铁石心肠。”琳琅脸上挂着我所不熟悉的神色，恍惚间，像是另一个人穿过无尽的时空与我对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爷这话问的着实可笑，您不是已经认定我是禄亲王的人么？现下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琳琅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眸子幽深，再没有那个青涩可爱的影子。
我胸口一窒，早想到是这样的情景，可是亲眼见到和亲耳听到，竟是这么痛楚。
“白易的毒和上次用幻术袭击我的人都是你？”虽是问句，但是肯定的口吻。
琳琅笑笑：“不愧是王爷，三天时间就都理清楚了。”
我闭上眼睛：“你……没什么要解释的么？”
琳琅像是听到了十分有趣的事，大笑出声，笑声干涩而古怪。许久，他停下来，大力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脸上闪动着疯狂且快意的笑容：“王爷啊王爷，到现在还是如此天真，琳琅真是没跟错主子！我那日用‘血煞铃’如此害你，你都不因此嫉恨我，只是我动了你心爱的易哥哥，你才会跟我翻脸的对不对？呵呵——我那日本来就快得手了，可恨半途杀出一个白易，用笛音把我打压的一塌糊涂，可是现在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下半生连笛子都碰不了，十足的废人！哈哈哈——”
我极力克制住自己想上前扇他一耳光的冲动，怒火在五脏六腑翻腾着，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死死咬住下唇，一股腥甜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你就没想过后果吗，设计行刺王族中人，按御天律法，可是要判极刑的。”
“极刑？哼！和小姐的前途相比，琳琅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我望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孔，想到他听到这个消息的表情，心头涌动的仇恨化为残酷的快意：“我刚才收到密报，皇母已经全面收回禄亲王手中兵权，禄亲王身为皇族，竟包藏祸心，与逆臣贼党私下勾结，图谋江山社稷，已与今日戌时赐死于自家府邸……”
“你胡说——！！”一声尖叫打断了我的话，
琳琅脸色苍白，不停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你胡说……”
“等明日皇榜张贴公告天下，你便可知真伪。”我笑的有些残忍，“不过，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小姐呢？小姐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样了？！”琳琅一把扯住我的衣领，疯狂地质问道，“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她不会死的……她说，她说过会等我的……”
我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琳琅抱住头，痛苦地低喃：“如果那日我成功了，王爷就不用死，小姐也不会……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突然，他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向我扑过来，我镇静地站着，冷冷地看着他痛苦地大叫一声，然后，颓然倒地。
我走到他面前，一下踢开凶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杀不了我的，你知道。”
他犹不死心，挣扎着去够匕首，却一下子喷出一大口血。
我勾起嘴角：“当年我们洞房花烛夜，那合卺酒中中了蛊，就是为了让你永世不得背叛。只要你恨我一分，痛楚就会加深一分，那日即使没有白易，你也杀不了我。”
琳琅不再挣扎，只有肩膀轻轻抽动，许久，他才哽着嗓子：
“我好不甘心……”
窗外月光很亮。
夜间寒气这么重，大概，是要落雪了。
一切应该都了结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开心，一点都没有胜利的喜悦？
我是不愿看到这一切的，太残忍，可是身在皇家，有些事必须去面对。
异常的响动让我睁开双眼，只见琳琅冲到桌案边，抓起先前他敬我的那杯酒，仰头灌下。
“你——”我大惊失色，玉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地碎片。
琳琅慢慢倒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后知后觉地扶住他，看着他嘴角蔓延出的血沫，心跳的极快，头脑里“嗡嗡”地炸成一片无法思考。
琳琅紧紧抓着我的袖子，眼底流出泪来：
“王爷，我知道你很喜欢夜哥哥，只想和他一个人，可是我，可是琳琅喜欢了您那么多年，您怎么一点情分都不念，琳琅真的不求什么，只要能安安分分待在王爷身边就够了。可是，连这样也不行么，你为了夜哥哥就要琳琅去死吗？琳琅好不甘心啊，王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望着琳琅凄然的笑意，心底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王爷……”
颤抖的声音，我颈部一僵，这千万不要是真的，但天不遂人愿，我绝望地回头，看到了那个红衣身影正站在门前，满目震惊地看着屋内的场景。
我下意识地咽了下干涩的喉咙。
抒夜痛苦又无助地望着我们：“你们……怎么会……”
“夜哥哥，琳琅就要死了……琳琅是因为你才会这样的……我恨你们，我诅咒你们——永远得不到神的祝福……永远不会幸福……”
“不——！！”抒夜惨白着脸倒退一大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们，然后，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想喊他的名字，想跟他解释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王爷，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琳琅用沾了鲜血的双臂绕上我的脖颈，在我耳边急促呼吸着：“我得不到的……咳……你们也休想得到……你们，这辈子再不能在一起了，呵呵……”
我震惊地看着他，他向我嫣然一笑，唇角的血迹慢慢流淌下来，他的声音一字一句，声声刻进我的灵魂：
“你毁了我的爱，我也要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
他慢慢合上双眼，带着怨毒与满足的爱恨，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抱着他渐渐冷却的身体，心底一片冰凉，抒夜，我们的爱，真的走到了尽头。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子规啼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