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天堂》Lise

40、夜莺颂

　　吃着璘做的中餐，看他傻兮兮地将蛋糕放入冰箱里。
　　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间歇式精神疾病，整天神神秘秘的，就为一个不知道被我窥过多少遍了的生日蛋糕。
　　该不会他一直以为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吧……= =V
　　唉～
　　不过就是做个蛋糕嘛……
　　唉～
　　又是草莓蛋糕。
　　唉～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人们只要一有好事情就买蛋糕来庆祝，生日也好，结婚也好，满月也好。各式各样的造型不同的风味，但只要是蛋糕，人们就会满脸的，幸福。
　　当初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喜欢做蛋糕的吧。在英国学做糕点时，曾听说在古英文里蛋糕就意味着“快乐幸福”。
　　哼，幸福……
　　因为别人的快乐，就可以幸福的家伙，活着还真是单纯。就像济慈与夜莺的故事——不是嫉妒着你的快乐，而是因为着你的快乐所以快乐。
　　是夜莺的欢欣成就了诗人的忧郁还是诗般的忧郁成就了夜莺不朽的传说呢？
　　坐在晨光点点的李树下他又是用怎样的心情去爱这个只会在黑暗里倾吐心声的生灵呢？
　　夜莺。
　　用生命来与天籁之音陪伴黎明前的孤寂，却在曙光破晓的那一刻呕血而亡的命运。
　　天亮了。音乐停了。梦醒了。死神降临了。
　　难道，这又是另一段神谕吗？
　　神谕，命运的交织。
　　命运，巧合的结合。
　　依稀记得有人曾对我说过，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时我笑得很坦然，因为认定了自己的存在是上帝的败笔。抗争，又能得到什么。而现在，我却再也不能只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惜的是当我有了抗争的勇气，却失去了抗争的必要。
　　留下的最多只有半年了……

　　我的心上有个缺口，于是生命对我注定是缺憾。

　　“想我啊～？”被人从身后无预警的抱起。温暖包围，彷佛一片灿烂的山花般摇曳。
　　无声拒绝，我推开不知何时靠过来的万俟璘。
　　“喂～你干嘛忽冷忽热啊！”唉～是只火鸡，就不能指望他一直违背本性，温润顺从下去。
　　“我有热过吗？”
　　“有啊～比如，你对那只猫还有你的两只狗，和我们的儿子还有……”
　　“等等等等！我知道你有妄想症，但面对现实吧，万俟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们没有儿子吔。还有从来就没有‘我们’，你懂了吗？我是我，你是你。我加上你，永远都不会等于我们！”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已经没有时间去玩爱情躲猫猫了。面对现实吧，笨鸵鸟。你不要以为你做的一切，都是被忽略的。”
　　“你跟踪我？”
　　“同一个问题被你问了两遍。”
　　“一直……”
　　万俟璘单手支墙，将我困在他面前，偏头笑得无辜。
　　好，算你狠。
　　再次被你knock down了。

　　跟这家伙呆在一起，我看我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渐渐明晰起来的微妙距离让我开始慌乱起来。
　　“喂～！等，等，等一下啦！你……那……只猫呢？”
　　“你相信奇迹吗？”他微笑得花都跟着开了满屋。
　　“……”我暗暗提醒自己保持警戒。敌视瞪着眼前笑得灿烂的家伙。
　　“我曾向上天说过，如果那只猫能活下来，你就会比我活得久。它撑过来了，为什么你不可以？你说命运是不能改变的，但它的变了，为什么你不可以？我可以让它活到现在，我也会让你活下去，至少活得比我久。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奇迹出现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要能找到适合你的心脏，只要能找到……”
　　“喂，死火鸡！”我不忍心看他一遍遍地重温恐惧绝望，恶声恶气打断他的奢望。“你是不是有机会就来咒我，啊？还拐着弯来咒。我死不死，都不关你事。”
　　“怎么会？你死了，我还能活着吗？”
　　“……”
　　“抱歉，就算是为我。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要离开我，不要……”额头顶着额头，早已被击散的瞳孔再无力去抓取眼前的画面。
　　“万俟璘，你知不知道医生说，我只能再存在半年。医生还说，能找到适合我的心脏几率跟彗星撞地球相差无几。你还不如找外星人，这样比较实际。别傻了，你没有理由喜欢我。放手吧。”我说得很平静，因为这就是现实。现实是残酷的，不是吗？惨淡地笑笑，其实一直不说不想我最后的期限，是自己没有勇气面对。我是胆小鬼，但怕与逃避，什么也改变不了，改变不了……
　　“理由？需要理由吗？谁说我没有理由了？你想知道吗？”他捧着我的脸，逼我正视面前的悲伤。“全世界都对我哭时，只有你对我笑。全世界都对你哭时，你还是对着我笑。那么冷的天穿的那么少一个人跑出来，本来身体就不好，淋得浑身透湿却还去关心一只被命运遗弃的猫。高烧昏迷了两天，刚刚醒来还可以笑得那么开心。明明身体还很虚弱却硬是坚持帮我做蛋糕，明明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却笑着容忍我的坏脾气还有不管被我警告多少次，还是偷偷乱跑，站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中笑得那么坚定。只有你会傻傻的等我，不论你姑妈如何对你，你却始终看着我。你的眼神比我身上的伤要痛上几百倍，就为安慰我，就只为了告诉我其实这个世界对我还算过得去吗？只有你会这样白痴，白痴到答应苏家那些条件成为傀儡被流放到世界的另一端就只为了让他们放过我。还有，你叫你的狗火鸡，叫你儿子小火鸡，知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啊。你叫我怎么放手？我怎么可能放得了手，连你也不舍得放时。而这些其实都不算理由。”
　　他放开我，慢慢地靠进我的左边——离心最近的地方。低喃的回响，无处回避。“知道吗？以前，我不相信命运的，但后来我信了。我爱你，不需要理由。但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理由才能确定，那我只能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命。”
　　命？
　　原来这就是命啊。
　　两个人的劫难。
　　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