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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松月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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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真的很奇怪,宇智波斑明明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可现在我的目标却是成为他的情妇,就像明明我要当妓女,可是却要先学成大家闺秀。
我学习如何行礼,如何梳妆,然后再学习历史,还有汉诗。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接近着完美。
可是,“这么做真的会有用吗?就算能到他的身边,像我这样的弱女子,又能怎么样呢?”我曾问媚姨。
媚姨听了笑个不止,最后,扶着我的肩很认真地告诉我:“小松月,这世上最伟大的力量、最有破坏性的力量,不是什么忍术或者武力,而是爱。如果你能令他爱你,那你便能掌握它的一切,便能主宰他。如果你想让他疯狂,只需要对他笑一下,如果你想让他崩溃,只需要一个冷眼。”
“爱情固然美妙,但更多时候,它是一把刀。所以,松月,你努力的目标并不是要到他身边去,而是要让你的敌人,向你亲手奉上一把这样的刀。”
然后,再用这把刀,刺穿他的心脏。我咬紧了牙。这是我能杀死他的唯一办法。
如果真的能杀死他,那……
爱情真的是一把刀,我仿佛在恍惚中,把这把能伤害我的刀递给了范蠡。
而他,却根本不屑伤害我。在他的眼中,西施只单纯的是西施,只是单纯的是一个能够帮助勾践的女子,再无其它。
每天,光临玉勾栏的客人都并不多,可是这不影响媚姨挣钱,因为更多的客人愿意邀请姑娘们到繁华的地方去。
“托辉夜姬的福,她让玉勾栏名声大噪。”
“她……一定是很优秀的姑娘吧?”我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但让她出名的不止是这个。”媚姨带我到她的房间,从柜底极小心的捧出一个盒子,再极小心的打开。
呵,这是……
里面的东西让我惊讶的合不拢嘴——一棵由珠宝镶成的,世上最美、最珍贵的树。
“看见了吧,这就是宇智波大人为她赎身所付出的代价。从这以后,大家便都知道玉勾栏曾有个价值连城的花魁。”她解释。
我直勾勾的看着她,道:“媚姨,怪不得你肯帮他调教我。”
“是啊,”媚姨说,“不过恐怕你不会有她这么值钱。”她收起盒子。
从那天开始,辉夜姬这个人在我心中成了一个传奇,一个价值连城的,还被宇智波爱着的传奇。
然而时间流逝,我在媚姨的指导下,也慢慢的,开始变成别人眼中的传奇。
我开始学歌舞,学演奏。媚姨开始安排我在客人面前出现,虽然往往是惊鸿一瞥。等到宇智波再来时,我们都已开始把他当作客人。
可是有一次我偶尔经过他身边时,冒出一个卑鄙的念头,做出了不能对客人做的事。
我把放在自己袖中的香料偷偷撒在他身上。
马上他就发现,“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你爱的女人是别人,而不是我。我低下头,却不敢回答他,无法面对自己自私的灵魂。
“我……一不小心。”
“你可以马上去洗掉。”
“不必了。”
“为什么?”
“因为,”他又露出温柔的神情,“我想知道对辉夜姬闻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啊,我的羞愧和内疚一扫而光,男人啊,果然像媚姨所说的一样,喜欢自讨苦吃。好奇心能害死一只猫,也能动摇一段感情。不过……不过如果他们的感情因此而被动摇,那不是我的错了。
我自私的窃喜。
然而,下次再见到宇智波时,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那个……香味,没有被发现吗?”
“不,她闻到了。”
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然后呢?”
“没有了。”
没有了?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啊,原来是这样,“所以,你就内疚了,还是说,你失望了?”其实是我失望了。
希望辉夜姬变成妒妇,更希望她变成泼妇。
我这样想着,甚至不觉得愧疚。她不是我的朋友。
而宇智波讪笑,“现在的小女孩都这么残酷。”
小女孩?残酷?我皱起眉,“你可是想说你的辉夜姬决不会这么说?”
“当然。”他居然这么回答!我又生了气,而可怜的宇智波大人依然没有意识到。
我插着腰,气鼓鼓的站在他面前,“我不认为心直口快是缺点,也同样不觉得有话放在心里不说这样的阴沉是优点。还有,宇智波,在别人面前称赞自己的女人,你不觉得很失礼吗?”
当然,我其实并不是心直口快,也没有证据说明辉夜姬阴沉,可是,可是我就是想无理取闹。
媚姨曾告诉我不能这么做,可我却找不到别的方法能吸引他的注意。
真是可悲,我落寞,叹息。
“你……怎么了?”始作俑者还在貌似小心的问。
“还是……没什么了。”我有气无力地说,媚姨真是多虑了,看目前的情况,大概我不说,他就一直不会知道我的心思。
除了复仇之外,我居然还能有别的心思!
实在应该反省。
“媚姨,你说,现在像我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不应该爱上别人?”后来闲聊时,我这么问媚姨。
“傻孩子,爱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所以,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如果说宇智波是我唯一的窗,那么媚姨则是这扇窗外的风景。
“那么,媚姨,为什么他不爱我?”我想这时候我一定醉了,不是醉了怎么会问出这样丢人的话。
“也许是因为,他先遇见了别人。”
“那……如果他先遇见的是我呢?”
媚姨笑而不语。第二天,她安排我学习厨艺。
食物做出来精致的像艺术品,可是在不久之前却还是带着泥的蔬菜,和流着血的肉,而亲历了它们演变的过程,我不再对这些精致的食物有胃口。
也就明白了我那个问题的答案:无论怎么脱胎换骨,我永远是他第一次见到时的又脏又丑的小女孩,而辉夜姬却是公主。
内心异常平静,因为绝望。就算夙愿达成,范蠡也不会和西施一起游湖。
我们无法控制感情,就像无法控制太阳的东升西落。我们同样无法阻止时间的流逝,终于有天,我清楚地看到媚姨用脂粉都无法遮住的细小皱纹。
时间使人衰老,还能磨灭感情,爱,还有恨,也许都在悄悄的褪色。
然而,我却已经长大。来到玉勾栏的第3年,我终于可以正式出现在客人面前。
见客人之前,媚姨先带我到一个我从没有进过的小房间。里面灯光昏暗,只有一个神栊,原来是佛堂。
媚姨让我跪下上香,我看到所谓的佛原来是一个男人的塑像,只不过在他腰上,还缠着一个裸女。
“请欢喜佛保佑松月从此能一帆风顺。”媚姨代替我祷告,随后拉起我的袖子,用笔在我上臂上轻轻一点。
一点鲜红,如同血珠。
“从此,你便正式是我们玉勾栏的花魁。”
媚姨的声音恍惚,而又庄严神秘,像是咒语,从此操纵我的命运。
“你终于变成了西施。”宇智波这样说。
“那么西施现在能不能知道范蠡的名字?”我含笑问他,突然觉得从现在开始,他已不能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果然,“宇智波鼬。”他回答我,只可惜态度依然冷淡。
这让我委屈,3年的交情仍然换不来一点热情。不过我已学会不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什么时候能见吴王?”
“不久以后。”
这次他临走前,我第一次送他到玄关,还亲手为他戴上斗笠。心酸,也许这些事以后没有机会做。
“你真的很像辉夜姬,也许真的是她妹妹。”他对我少有的温和。
我叹息,这个温和还是属于别人。“不,大人,我没有姐姐。”我淡淡的说,第一次叫他“大人”,无比落寞。
随后的时间里,我没有浪费这3年的努力,在媚姨的帮助下,终于也算是艳名远播,每天都乘着华丽的马车,赶赴权贵们的约会。范蠡也开始了他的工作——促成西施与吴王的初见。
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么突然。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在玉勾栏里的一个平常的房间,没有人告诉我这屋子里的客人有什么特别,我像往常一样,轻拉开了拉门。
然后我看到了一张最不平常的脸。严格来说,是一幅面具,一副我经常梦到的面具。
当时,我只觉得像在做梦。还好还有范蠡的剑眉星目,那深沉的目光把我拉回现实。
于是,我为我的仇人侍宴。
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当然更没有怒发冲冠。他当然早忘记我是谁,甚至早忘记自己曾毁掉我的家。他只当我是普通的女子,还对我相当温和。
而我呢,我想自己的演技一定可以媲美演员,成功地扮演了情窦初开的羞涩少女。
这本来是玉勾栏里的姑娘对待所有客人的惯用伎俩,这次我把它用到斑身上。
晚宴结束后开始娱兴节目,不外是歌舞。只是每当我开始表演前,都先递给斑一个羞怯的眼神——媚姨曾说过,女人只有在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时,才有有这样的神情。
所以,男人们都通常无法招架。
我为了这样的眼神练习了整整3个月,如今,第一次派上用场。
可惜成效不大,斑并没有对我表现出过多兴趣。这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但在他临走前,我突然发现了他的眼神异样。有些兴奋,从此要他忘记我,恐怕已经是件不太容易的事了。于是我趁热打铁,装作情不自禁的样子,拉住他的衣襟。
鼬说,辉夜姬最让他动心的一刻,就是临别时的无力挽留,拉住他的袖子,再绝望的放开。媚姨说,男人最容易因为女人的楚楚可怜而心动。
媚姨还说过,勾引一个男人是很容易的。当然,越完美的女人越容易。
所以,在我松开手的时候,看到了他独眼里的怜惜。
他已经抽出了他的刀,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就能接过刀柄,就能宰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