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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蓝色的玛格丽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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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是酒吧的特权,每个城市的酒吧都是霓虹灯闪烁,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一派逍遥景象,这个小城也不例外。
莫子笺再次迟到,不过这次被罚的酒叫做冰锐,橙色蓝色的光泽,透着蓝莓的香气。
齐扬不是傻子,他回到这个小城又千方百计搜罗到了初中和高中的同学,又花大价钱请吃请喝请泡吧,是为了连一张关系网。
在这个城市里,能考到大城市读书的人还是凤毛麟角,大多数的人选择留在本市,转眼融入庸庸碌碌的人流之中,波澜不惊地度过一生。这就意味着他们将会走入各行各业,他们的背后又有在各行各业是大拿的亲戚,这交织了起来,走哪儿都有人罩着。齐扬要干个大事业。
“听说秦爽他爸是中粮局的。”齐扬捅了捅莫子笺:“我想找她帮个忙。”
“你找她找她,关我什么事?”莫子笺翻了齐扬一记白眼。
齐扬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那个小妮子那么喜欢你,看在咱们俩这么铁的份儿上,你就帮哥儿们把她搞到手。”
莫子笺斜眼看过去:“你不是在打储备粮的主意吧。”
齐扬赶紧捂着莫子笺的嘴,在他背上狠狠砸了一记:“别泄露了天机。”
秦爽摇摇晃晃地靡靡的灯光中走出来,眯起丹凤的眸子,笑嘻嘻地朝莫子笺伸出手。莫子笺想忽略,但齐扬却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主动撮合。无奈,莫子笺只好随着大小姐步入舞池之中。
他至少会跳舞,一哒哒、二哒哒的时候不至于误踩了谁的脚趾,但动作却笨拙得像个蹒跚走路的孩子,扶着他的肩的秦爽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得脸色通红。
“我以为莫大帅哥什么都拿手呢。”秦爽笑着说。这个笨拙的样子,在喜欢的人看来倒是可爱的姿态。
没跳几步,莫子笺的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握住秦爽小蛮腰的手心也渗出了汗,不觉得垂下手去,在裤子旁边抹了抹。摇头对秦爽说:“我还是在旁边坐着比较好。”
拉着秦爽不情不愿地退出舞池,秦爽的一脸不甘心都写在脸上。齐扬在察觉人的心思方面丝毫不含糊,看到秦小姐嘟囔着嘴唇,就知道莫大帅哥在舞池中的拙劣的表现并不能让秦爽满意,于是伸手抬起秦爽的芊芊细手,在手背上肉麻地吻了一口,问道:“可否赏光?”,秦小姐嫣然一笑,有人在这个时候能挽救方才的狼狈,着实是一件不错的事。
莫子笺看着两人摇曳在舞池之中,舒了口气的同时又突然觉得酒气上了头,看着灯光也朦朦胧胧,看着人影也鬼影崇崇。他摸了摸脸,有些发烫,呼出的酒气也灼热。于是起身去洗手间。
在水池前洗了把脸,看看镜子中,自己的脸色微微泛红。真不该来酒吧这个鬼地方。
正想着的时候,有人从里间出来。莫子笺断断续续地听到他们说“宏建答应用我们的钢材……那点费用肯定是少不了……不过……”,听到钢材的时候,莫子笺一下竖起了耳朵。这个北方小城里经营钢材的,只有一家国营企业,他的酒劲儿全醒了。那家企业,就是他父亲以前工作过的企业。
莫子笺往拐角处挪了挪,那里摆着盆一米来高的印度橡皮树。莫子笺隔着树缝看到来人打着电话越走越近,急忙又回到洗手池故作洗手状。来人走过橡皮树便挂了电话,小眼睛看向镜子,瞟了莫子笺一眼,然后伸手松松皮带。
莫子笺也抬头望向镜子,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对着镜子摆弄抹了啫喱的硬发。他中等身材,微胖的体形,面部依然能看出清晰的轮廓,一双小眼睛狡黠得使他想到了老鼠。
回到座位上,齐扬和秦爽还在舞池中。DJ换了一曲节奏感很强的音乐,舞池中的人们开始扭动起来。秦爽喜欢这种酒池肉林的随意,她喜欢在高潮的时候用尖叫来压抑自己的兴奋。此时此刻,她仿佛藤蔓植物一下舒展了枝叶,肆意铺卷开来,扭得像一条水蛇。
莫子笺陷在沙发中盯着洗手间的门,看到中年人出来之后,左转进入包间。包间用一米五的磨砂玻璃阻隔开,只有上方透明玻璃的部分能看见人头晃动,坐下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紫色和黄色的灯光交织在玻璃氤氲的质地中,一排排磨砂玻璃融入酒吧的主色调中,融入幽暗的背景中,有一种和谐的美感。
调酒师在摇晃着调酒杯,既是吧台空无一人,他还是在卖弄着精湛的技巧。莫子笺走过去,要了杯蓝色的玛格丽特。调酒师用盐和砂糖做成雪糖杯型,加入龙舌兰的基酒,然后搅拌长匙将蓝色柑香酒缓缓注入龙舌兰的基酒之中,混合后的颜色有一种变幻莫测的美感,像加勒比深蓝色的海洋,蓝色,是莫子笺喜欢的颜色。
莫子笺问调酒师,那个包间的人常来吗?调酒师笑笑不作答。他上下摇晃着调酒杯,时而高抛翻转,调酒杯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稳稳落于他的手中。
“来杯浓情。”齐扬在舞池中尽兴之后也坐到了吧台上,搭着莫子笺的肩膀,摇晃着玛格丽特的深蓝色。“再来一杯含羞草,”齐扬吩咐道:“秦小姐应该喝这个。”莫子笺扭头看过去,秦爽也从舞池中姗姗走下来,坐在沙发上,望着吧台的方向,微微气喘。
“刚才我差一点点就能……”齐扬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得意起来激昂的声调:“一亲芳泽。”莫子笺夺过被他虐待的酒杯,抿了一口,不说话。
齐扬又凑过来,小声问:“要是我先下手,你介不介意?”他指的是秦爽。莫子笺受不了他神神秘秘的语气,也受不了他凑得太近时呼出的鼻息,往旁边缩了缩想摆脱这种处境,但齐扬又粘过来,要莫子笺给一个答复。莫子笺笑道:“我当然介意,介意她抢了我最好的朋友。”
“哟,真的假的呀?”齐扬的声音故作惊讶:“这么多年了,敢情儿你看上的是兄弟我?”然后又凑上来,几乎把莫子笺揽在怀里,半开玩笑地眨着故作真诚的眼神说:“那就让爷我亲一个。”作势要亲状。
一杯深红色的浓情被放在了莫子笺和齐扬之间,才止住齐扬想玩个够的势头,他坐直了身子,减轻了压在莫子笺身上的力道。
在辛辣雪莉酒和辛辣苦艾酒的基酒上,加了鲜红的石榴汁,颜色浓得像一杯血。齐扬喝了一口,凛冽的苦味刺激着他的舌头,不禁咂了咂舌。
含羞草也调好了,这杯以香槟作基酒,加入柳橙汁的鲜黄色液体,流光溢彩。这种被被喻为世上最美味、最豪华的柳橙汁,最适合高傲的公主饮用。
齐扬端着含羞草向公主献宝去了,伴着他谄媚的笑容。他决定把秦爽追到手,前提是莫子笺别向秦爽示好,而方才,莫子笺已经给了令他满意的答复。
他开始展开行动。
“那些客人不常来。”调酒师又抛了个弧线:“倒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客人是常客。他点的浓情要加入大量的石榴汁,不放柠檬片,我们都记得。”莫子笺抬头看着调酒师华丽的动作,调酒师也乐于表演。
弧形的金属反射着紫黄相间的顶灯,反射着玫瑰色的壁灯,在调酒师灵巧的双手之间,流光婉转。
慢摇的音乐中,莫子笺看见齐扬凑近了秦爽,他似乎乐于亲近任何人,只要是他需要的。
莫子笺仰头,将蓝色的玛格丽特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