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养全人类》恺撒月

8、008

　　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熄了，宁珩坐在黑暗里，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宁珩不想理，只是在想自己的事，他有个十分冒险的计划。

　　还是得先在西福停留一段时间才行……他记得被狼王团抓去当苦力时，曾经去过市郊的村庄，那边村庄好些以养鱼和莲藕为主，水塘密布。那些在水里变异的生物，哪怕彻底异变了也依然离不开水，进化到上岸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而且基本上都是褐色青色鬼金，只要少量打捞，他一个人就能应付，所以能够安全地打捞那些鱼类作为电池。

　　他正考虑着要怎么跟景尚瑜提这事，门又被敲了三下，还响起小花特意放低的声音：“哥哥？宁珩哥哥？”
　　宁珩这人吃软不吃硬，听见小朋友细细软软的声音，顿时就心软了，于是抽块湿巾抹了把脸，擦干净那脸和眼睛，这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男两女五个平均年龄大约十二三的小孩，为首的小花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光芒从下往上照着她的下巴，清秀小脸蛋下明上暗，眼睛隐藏在黑暗中，颇有几分鬼气森森的意味。
　　宁珩不禁有点后背发冷，连一向好客的明明都一反常态缩在屋子里不出来。
　　小花微微扬起脸，她身后的孩子们也一起扬起脸，幽幽地注视着青年。
　　然后小花开口了：“宁珩哥哥，我们来玩讲鬼故事吧？”
　　宁珩：“……”
　　宁珩就跟五个小孩围坐在黑暗里，拿着个手电筒开始讲鬼故事。

　　都是些陈旧的校园怪谈，什么音乐教室里半夜自己会响起来的钢琴啊，数着数着就越来越多的阶梯啊，手机里爬出个小精灵啊……宁珩在心中感叹，原来小朋友们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吗？
　　正昏昏欲睡时，电筒传到了坐在宁珩左边的一个小胖墩手里。
　　小胖墩照着自己圆滚滚的憨厚脸，完全跟恐怖不沾边，一本正经地说：“你们那些故事都过时了，我要讲的，是发生在这栋别墅里的鬼故事，特别恐怖、特别吓人！”

　　他讲了一个住在地下室的女鬼每天晚上出来游荡的故事，虽然宁珩觉得既不恐怖也不吓人，但小朋友们好像被吓到了，比如年纪最小的蒋睿豪（八岁），就吓得抱住了身边的小哥哥。
　　坐小胖墩对面的是个白白净净戴眼镜的姑娘，一看就是优等生的模样，她推了推眼镜说：“你就瞎扯吧，地下室之所以被封锁起来，才不是因为有鬼，而是因为里面的植物全都变异了。”

　　植物？宁珩的耳朵竖了起来。
　　被蒋睿豪抱住的小男生疑惑地问：“为什么地下室会有很多植物？”
　　眼镜姑娘一板一眼地解释：“这个别墅以前的主人，偷偷在地下室种植某种违禁植物，是什么你们就不要多问了，总之是不好的东西，对身体很有害。这些植物都变异了。晋叔叔去检查时我都看见了，满屋子全是青色叶片唰唰地摇着，还长出奇怪的触须，会伸出来捕捉猎物。不过晋叔叔说那些东西依然扎根在土壤里不会移动，触须长度也很短，只要我们不自己跑进去送死就没事。”

　　宁珩忍不住问：“那也……挺吓人的，为什么不换一间别墅？”
　　眼镜姑娘用看傻瓜的眼神扫了一眼宁珩：“这别墅装了地暖……而且以前为了维持地下室光照，还储备了很多大桶柴油，还有两套便携式柴油发电机，比起别处方便很多。我们走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些柴油跟发电机全部带走。”
　　小姑娘懂得很多啊。

　　宁珩伸出一根手指挠挠脸，内心蠢蠢欲动。
　　青色叶片，说明至少都是D级鬼金，满屋子都是，还不会移动，需要注意的是触须。
　　不会移动这一点实在太完美了，等于是放在盘子里等宁珩笑纳的优等电池。

　　他偷偷研究过平板，拍摄对象跟平板镜头要维持相对静止状态才能够被当做电池转化，所以对面急速奔跑的怪兽，一咔擦拍没了这么省事爽快的战斗方式，很可惜是实现不了的。

　　他于是心不在焉地讲了个更加老套的鬼故事，是关于半夜的宿舍走道上，有人用人头拖把拖地的故事。孩子们很快失去了兴趣，散伙睡觉去了。
　　眼镜小姑娘上小学五年级了，叫孟林雨诗，因为爸爸姓孟妈妈姓林，不过她父母都死了。
　　临走时她像个大人似的拍拍宁珩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宁珩哥，你应该更新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了。”
　　宁珩：要你管= =！

　　等孩子们都走了，他这才安抚了明明，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出门。
　　安排巡逻是为了警戒别墅外面有什么人或者怪兽来趁夜偷袭，所以屋内行动是很自由的。
　　一般地下室的门会在房内跟房外各设置一个，宁珩找到往下的楼梯，也就等于找到了入口。
　　门的把手上绕着粗铁丝，宁珩戴上手套使劲拧，费了点工夫拧开了，果然，拆掉铁丝后门轻易就打开，说明门锁早就损坏。

　　宁珩将一支笔形手电叼在嘴里，一只手握住门把小心打开条缝，一只手握住调到摄影模式的平板，探头照亮了门缝里的空间，然后触碰拍摄键，然后立刻关上门。
　　屏幕电量显示依然是6%，左上角则一口气跳出二十几条消息。

　　【恭喜充电成功！目标物转化率68.24%，可以使用。请再接再厉，早日走上人生巅峰！】
　　【恭喜充电成功！目标物转化率75.05%，可以使用。请再接再厉，早日走上人生巅峰！】
　　【恭喜充电成功！目标物转化率53.97%，可以使用。请再接再厉，早日走上人生巅峰！】
　　宁珩：……后面那些鸡汤都是为了凑字数才存在的吧？

　　首战告捷的宁珩尝到了甜头，再次打开门进行拍摄，花了十几分钟将地下室清空了大半。
　　这样平板的电量就一口气冲到了23%，而且宁珩中途还切换模式，改成充值cp点，得到10cp。
　　虽然不多，但蚂蚱也是肉，能换两个鸡蛋呢！

　　地下室门彻底打开了，靠近门一圈空荡荡的土地上，有不少深青色的触须像蚯蚓似的蠕动着，然而失去主体的零件动作缓慢，很快就会失去生命力。
　　再远处电筒照不到的位置，隐约似乎还有不少植物的存在。

　　宁珩评估了下其中的风险，发现比起他上辈子的几次遭遇来说，危险系数低到值得冒一次险。
　　不过进门之前，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起电筒往天花板方向照过去。

　　光照的尽头、白色圆形光斑立刻照出无数的枝蔓和枝蔓包围中一朵硕大无比的金属花。
　　青灰色的花瓣形似牡丹，层层叠叠，约莫覆盖了整个地下室。地下室面积虽然无法目测，但仅就看得见的范围来判断，是超过了两百平米的，所以那花朵巨大得让宁珩觉得自己像一只面对猪笼草的小蚂蚁。

　　而且每一层花瓣上还长满了宛如蚀空并镶嵌在花瓣里面的眼球……
　　如同放大很多倍的青灰莲蓬，眼珠是深灰色的，随着光照，数不清的眼珠齐齐转向宁珩，附着天花板的藤蔓也垂下无数根枝条，朝着门口的猎物移动过来。

　　简直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宁珩看得全身发麻，一层接一层冒鸡皮疙瘩那种，好在那些枝条大概是被关久了，行动比较迟钝，他趁着藤蔓还没靠近，举高平板，对准天花板一通猛拍。
　　失去附着主体的藤蔓和触须掉了一地，有的还掉在宁珩身上，仿佛活着但气力不足的蛇一样挣扎，还缠上他的脖子，冷冰冰滑腻腻的。

　　宁珩非常后悔，应该穿件带兜帽的衣服来。
　　他强忍着油然而生的恶心和恐惧感，嘴里叼着电筒，一只手扯掉挂在身上的触须，一只手拿着平板，一边拍摄一边慢慢地走近，将那朵眼球花置入摄像头的范围之内。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恐怖游戏叫做《零：红蝶》，游戏的设定就是，利用照相机捕捉恶灵。
　　宁珩跟宿舍里几个兄弟互相鼓励，一遍遍通关，打出了游戏所有结局，而且全都磨炼了出来，从最初手柄一震就吓得扔手柄跳起来鬼叫，到后来全成了淡定拍鬼的专家。
　　他现在甚至就找到了一些当初玩游戏的手感。

　　面对袭击不能慌张，要对焦清晰，所以手要稳、时机掌握要准。
　　最后他终于将那朵花的绝大部分都收进了镜头里，按下了拍摄键。
　　咔擦一声轻响，眼球花立刻消失了，只有一些边边角角失去依仗，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宁珩松了口气，正想看看这个大家伙值多少钱，然而脚踝突然一紧，他猝不及防被扯得仰面摔倒，后脑勺砰一下撞上地砖，平板也震得从手里掉下去。
　　不等他反应过来，脚踝的力量再度加强、收紧，将他往地下室深处拖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