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唯一性》死去的作者

21、第 21 章

　　“人到齐了。”季越向唐温青汇报道。

　　唐温青搭在凤凰石上的手收回，说：“如果今天不能见血，那就是今年开春以来最无聊的打斗。”

　　“我想应该就是。”季越也摇摇头，“先知身上没有那种杀伐果决的气质。”

　　林清昼的声音响起：“各位，好久不见，我给大家都准备了久别重逢的礼物，希望大家笑纳。”

　　堆叠在地上的玄石剑泛着冷光，一共五把，剑长而窄，适合刺人心肺。林清昼拎起一把，又做出恭迎的姿势，仿佛这真的只是份借花献佛的礼物，实则恶毒至极。

　　唐影以前都只抛下一把普通的剑让他们自相残杀。一群失了武功的人唯一可依仗的，就只有那柄剑罢了。抢到剑的人杀四个人，胜者独活。

　　林清昼一人送一把，这才是真正的自相残杀。

　　唐温青弯嘴而笑，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这样的了断是不是太草率了？”尤娘有些失神。

　　“打架不应该说这么多废话。”林清昼并不打算在这个战局中耗费太久的时间。话音未落，张维迎俯身拾剑，一跃而起，直接刺向林清昼的喉咙，意图割断他的脖子。林清昼抬剑去挡，只挡一招，没防下第二式，手臂被割伤，血浸润衣物，蔓延向下，从指尖淌出。

　　尤娘也晃过神来，提剑上前。前有两人攻击，后面也有两人埋伏。久在狱中未曾活动的两名女子虽然有些体力上的不足，但她们在后，让林清昼在后退时有所忌惮，应付前面两人的招式时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四个人绞杀一个，看起来似乎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而只要第一个人死去，这场决斗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唐温青优哉游哉，并不打算去帮谁，他甚至在观看打斗的间隙抬头看了看天空，发觉天气还不错，空气也好闻，有血的味道。

　　再看向那群人时，已经有三个人倒在了地上。只剩尤娘一人与林清昼举剑对峙，两人身上皆有伤。尤娘先发制人，剑冲着林清昼受伤的手臂先去，意图重击之下让林清昼的剑脱手，再给他致命一击。

　　林清昼轻巧避开，反手一挥，刀刃将尤娘头顶珠钗打落，青丝坠地。

　　林清昼掏出一直贴于胸口的那块风雨兰玉佩，将之抛下，告诉她：“你的弟弟尤辉杀死了我的徒弟陈烽。”

　　“众人皆知，我的弟弟早已离世。”

　　“世人皆知的事情算不上秘密。”林清昼自嘲道，“也许吧，关于那个无脸人是尤辉的事情，我也只是猜测。”

　　无脸人？唐温青的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个人。那日，楚越城中，他寻找璀目之石下落时，在彭府和一个使用了幻术隐去五官的人交手，那人受重伤后露出本来面目，向他求饶……

　　他问季越：“你可还记得在楚越城中，我生擒的那个人，带回来后怎么处置的？”

　　季越回：“关押在别宫。”

　　唐温青下了指令：“现在，去把他的人头提来。”

　　不知为何，林清昼突然停下了动作，看向了唐温青。

　　唐温青对着他笑了笑，又轻启嘴唇，催促道：“还不快去。”

　　林清昼回过头，又执剑一挥，尤娘也倒在了地上。地上这四人，被废了武功之后，也没有途径再去练功，联合起来也对付不了练了赤水门的功夫，还能熟练运用玄石剑的林清昼。

　　林清昼这人也奇怪，他重伤这几人，却又没要他们的性命，直直地向唐温青的方向走去。唐温青笑容渐消，直到林清昼站在他面前，他先开口，态度极度认真：“我真的很讨厌你这个人。”

　　“把尤辉交给我。”

　　“交给你又有何用？留着终究遗患无穷。”

　　“他杀了我徒弟，我自然是要将他除以极刑的。”

　　“先知一向是嘴比手厉害。”唐温青笑道，“烦死人了。”

　　“唐温青，你有千万种死法，尽握于我手中。我可不仅是你唐家的先知。我，是这个世界的先知。”林清昼提剑，将躺于地下不停吐血的张维迎顶向唐温青身旁的凤凰石，血溅于石，他的眼睛便更亮一分。

　　血点也抛洒到了唐温青的袍子上，他掸了掸，让手指也沾染一抹血色，才刚抬起，另一个人的血又溅到了他脸上，睫毛上的一点随着眨眼滴落。他连揩都懒得去揩，垂头望向紧攥着他外袍的尤娘，又看了林清昼一眼。

　　尤娘求错了人，唐温青并不喜欢她，又怎会怜惜她。

　　四人之血，共覆于石，石有尖锥，锥入林清昼的体内。

　　“拿药来，让先知好生休养。”唐温青刚开口吩咐，嘴就让林清昼捂住了。

　　“小屁孩儿，我教你现在该拿什么药。我要你教圣物——血还丹。”

　　“先知还没有病得这样重吧？”唐温青挪开他的手，又捂住他胸前的伤，“当然，先知想要动我一点血，我是愿意的。”

　　血还丹，只有魔教教主可启用，伤者失去多少血，教主便喂多少血入丹，丹进体内，顷刻间便可疗愈伤患。这不只是救人的神药，连刚死之人的命都吊得回来。上一次动用此丹，还是林清昼意外受伤提前死去之时，可惜他一死便成婴孩，算不上真正的死，回天乏术。

　　林清昼往地下看，唐温青也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你是让我救……”

　　唐温青霎时间沉下脸来，刚杀死的人，就让他救活。四人血淌满地，若是都救活了，那他的命还要不要了？

　　林清昼问：“怎么，不愿意？”

　　“你想不费代价，不用背负无辜者的人命，就解毒，我可以理解。但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以命换命，也该让唐影来流这个血吧？你非等到我杀了他才回来，是因为我可任你摆布？”

　　“是因为，没有经我同意便谋权篡位的教主，根本就不算教主。”

　　这等于说，他认唐温青这个教主，同意继续为其效命。

　　“你怎么忍心让我流这么多血啊，我也会痛的，林清昼。”唐温清装作可怜地喊了一声先知，又扬起笑容，贴在他耳畔说，“算你欠我的，我会讨要回来的。”

　　“必有重谢。”

　　“他们几个，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是我可一个都不打算留。先知，我只要你。”

　　“胡言乱语，是会被我割喉的。”

　　“先知心软得连他们都不肯杀，怎会动我？”唐温青笑着远离林清昼，对峥嵘吩咐道，“血还丹，取五颗。”

　　峥嵘领命，往藏珍阁走去。

　　唐温青抬手动指，让其他人一并退下。

　　“先知，我确有一事相求，望您在十月前能引凤来栖，为我唐家门派延绵光辉。”

　　“十月？”林清昼问，“若十月前未找到人呢？”

　　“那你回来。”

　　林清昼轻笑，看了一眼把血还丹取来，却不敢上前的峥嵘，说道：“你若想步唐影的后尘，那你的人头骨就去宫前，和他并做一对吧。”

　　“你回来，我如虎添翼而已，先知想到哪里去了？”唐温青抬了抬下颌，峥嵘上前，把血还丹递上。

　　第二日，峥嵘送那两名女子下山，张维迎盯着尤娘，跟在林清昼的身后。他不知道为何林清昼要带那两人走，也不清楚张维迎盯着尤娘做什么，他对这两人没有什么好印象，有些放心不下地走到林清昼的身边，低声提醒：“先知，你要不要多带几个手下走，人……多一双眼睛看着，便多一分安全。”

　　他是发自真心地关切林清昼，他觉得林清昼本人可能都不清楚，当时在康城，林清昼阻止的那个败在自己手下，便意欲自绝的蒙面之人，就是他。

　　“嗯，你跟我走。”林清昼看了一下那两名女子，“送完她们后，就跟上来。”

　　他有些吃惊，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你的功夫确实还欠点火候，需要我亲自来教。”

　　这世间，有什么是林清昼不知道的？

　　峥嵘，就是他第四个徒弟，也是他最后一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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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明两天专栏多篇连载都会更新，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