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素年锦时（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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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虽然一句“阳阳”就像大洋彼岸煽动翅膀的蝴蝶引起了席天卷地的海啸，但若没有莫阳一句无厘头的玩笑话，恐怕我们之间也无法那么快熟识起来。一句“阳阳”轻轻一颤，捅破了两人之间本就薄如蝉翼的冰。
2012年夏天，传说中世界末日那一年，南方小城里，天气异常湿热。暑假里我整日整日地窝在房间，冷气开得冻到怀疑自己风湿痛。当然好景不长，我妈缴费的时候发现电费暴涨，之后就把我乱棍赶出了家门：“天天就知道躲家里，多和同学出去玩去！”
我内心：妈，您是不知道，我要是有钱，你连我的影子都不一定看得到好吧？
憋屈（其实并没有）地走出家门，我和平儿约了图书馆，计划着在假期大家都放松的时候，出其不意，来个逆袭。然而平儿不愧是鸽中之王，连着早起了两天，第三天就装死，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了。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鸽王，认命地一个人在图书馆做起了《五三》。奈何题太难，做着做着我就走神了，再回过神来，是被突然亮起的屏幕唤醒的。
我探头一看，莫阳：“哪一页这么难，你都盯着它20分钟了[偷笑]”。
我：“……”
莫阳：“抬头，我在窗户边那一桌。”
我条件反射地抬头，莫阳依旧是干净的白衬衫，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里穿过，又透过玻璃洒在他身后。莫阳简直像个俊美的小天使。
我低头狂按手机屏幕：“啊啊啊学霸救我！”
莫阳言简意赅：“过来。”
于是我胡乱把书一抱，就屁颠屁颠地过去了。走得太急，离莫阳两步远的时候自己把自己一绊，pia一下趴在了桌子上。莫阳还好巧不巧地买了杯咖啡，被我一晃，全洒在了他的白衬衫上。
我：“……”
莫阳：“……”
对视两秒，莫阳揉着太阳穴，无奈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赶紧跟上：“我帮你我帮你！”
图书馆的洗手池设在男女厕所中间，此时临近饭点，正好没人，莫阳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修长的手指开始解衣扣。
我很明显地感到血液涌到了脑袋，尽量避开他的目光，问：“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莫阳挑眉：“你不是说帮我吗？”
“帮你？？？帮你脱……不是，帮你洗衣服啊？”
“你想赖账？”
“没有没有没有……”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以示我真挚的歉意。
莫阳把衬衫潇洒地一脱，挤了些洗手液，自己搓上了。
看着他娴熟的手法，我只有一句发自内心的感叹：“贤惠！”
莫阳一顿狂搓，咖啡渍居然洗干净了。他把洗手液拿起来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牌子不错啊，去污能力杠杠的。”
我：……原来大学霸还有这么宜室宜家的一面呢？
莫阳拧干衬衫，我赶紧一把抢过，讨好道：“我帮你晾我帮你晾！”
图书馆外面有一些零散的健身器材，可日晒雨淋之下早就锈迹斑斑，白衬衫往上一挂，肯定又脏了。目光逡巡，最后落在了跟我差不多高的一棵桂花树上。我把白衬衫展平了放在树上，自己坐在树下，掏出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正当我觉得喉咙有点发干，面前就出现了一瓶冒着冷气的冰水。抬头，果然是莫阳。
莫阳牵起一边嘴角：“怎么，你坐在树下散发的热量能让我的衣服快点干吗？”
他一说衣服，我才注意到他此刻是赤着上身的。少年个儿拔节的高峰期，横向还没长开，颀长而劲瘦，隐约可见腹肌的轮廓。
这回是真的要熟成烤猪头了，我赶紧把冰水贴到自己脸上，打哈哈道：“谢谢谢谢，好热啊哈哈哈……”
莫阳：“我看你都快熟了。”
我：“……七分了，马上九分了。”
莫阳瞟了我一眼，突然把自己手上的冰水贴到我另一边脸上，说：“降降温。”
这样还降个毛线温啊！你离我远点啊啊啊！
过了会儿莫阳歪头：“怎么好像更热了？”
我……
不愧是七月的太阳，半小时过去衬衫就干了，谢天谢地莫阳终于不再裸奔了。看着他把扣子一颗颗系好，我有一种从蒸笼回到人间的被解救感。莫阳一穿上他的白衬衫，顿时人模狗样的，有个词叫“禁欲”，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了！
“还回去做题吗？”莫阳问我。
“不然呢？”
“要不要去电影院蹭空调？”
“电影院和图书馆的空调，有区别吗？”
莫阳捂着双眼，一副“这人怎么这么不开窍”的无语样，抽搐着嘴角道：“电影院的更冷……也许。”
虽然我是没有听说过这种话，但是谁让他是学霸呢，出于对莫学霸的蜜汁信任，我点点头：“那就去电影院吧。”
于是我俩背着包，在烈日当空的大马路两边的香樟树树荫下，从图书馆挪到了最近的一家电影院。
莫阳直奔播放着影片信息的大屏幕，指着《古井幽灵》问我：“看这个怎么样？”
我满头问号：“我们不是来学习的吗？”
莫阳淡淡道：“可是大厅的桌子已经全被占了。”
我环顾四周，一瞧，还真是。可是为什么这个点看电影的人也这么多啊？
莫阳皱着眉头催促：“怎么样？到底看不看？”
我抬起下巴：“看就看，你以为我不敢啊！”
趁着莫阳买票的当儿，我去隔壁柜台买了份双人爆米花和可乐。
莫阳看到爆米花，拍拍我脑袋，眯着眼笑得很满意：“不错呀阿常，机灵得很。”
我道：“不然我就欠你一张电影票，下次还得请回来，太麻烦了。”
莫阳：“……这话你可以不说出来。”
我吐舌头：“好的我下次注意。”
莫阳：“没有下次了OK？”
在观影期间，莫阳果然鬼哭狼嚎得让人怀疑他下次再也不会来电影院了。
我无语：“不是你要看鬼片的吗？”
莫阳小手抓着我的胳膊抖啊抖：“我哪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吓人啊？”
我更无语了：“吓人吗？国产鬼片的程度你就吓成这样了？那《咒怨》和《午夜凶铃》你怕是打码都不敢看了？”
莫阳睁着单纯的大眼睛：“《午夜凶铃》有打马赛克的版本吗？”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从古井里伸出两只白骨森森的爪子的幽灵，想象了一下贞子顶着一头马赛克从电视机爬出来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莫阳小手又抖了抖，把脸埋在爆米花桶里：“哇好可怕！等她过去了再叫我看！”
我好心道：“要不我们撤吧，你看你都吓成这样了……”
莫阳摇头，一米八的大个子缩在椅子里，低着头说：“不能浪费票钱。”
我tm ……学霸的脑回路都是这样的吗？
所幸莫阳活到了电影放映结束。
走出影厅，又到了饭点，莫阳摸着肚子，提议：“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做肉蟹煲特别好吃的店，要不要去试试？”
我纠结，主要是因为贫穷。
莫阳仿佛看穿我的窘迫，豪迈道：“我请客！”我正要两眼放光地感谢，他又补充道：“下次你再请回来！”
我：“……哦。”
这家店的整体装修风格就很海滨，墙上用蓝色水彩大片大片画满了波浪，还错落有致地挂着救生圈。
莫阳熟门熟路地点好菜，双手撑着下巴，邀功似的问我：“感觉不错吧？”
今天的他似乎格外活泼，好像瞬间小了好几岁，我带着点哄小孩子的语气回到：“很不错很不错~”
是想象之中的回答，于是莫阳倒了两杯大麦茶，推了一杯到我面前，杯盏相撞，薄唇开合：“庆祝我和阿常第一次约饭。”
“约……饭？”不知为何耳朵又开始发烫。
而莫阳这欠揍的故意眨巴眨巴眼睛，说：“是啊，约饭哦，不是约会哦。”
我的眼睛老老实实地盯着杯中水：“恩，当然不是约会了。”
肉蟹煲上来，香味四溢，早就饥肠辘辘的我顾虑着面子，吃螃蟹吃得很拘束。莫阳笑道：“要不要我转过去，给你两分钟解决一下这只螃蟹？”
我：“两分钟哪够，三分钟吧。”
莫阳一记暴栗弹在我脑门上：“阿常越来越皮了。”
我OS：我明明一直这么皮……不对，你才皮呢你全家都皮！
玩笑话过后，最后一丝不自在也烟消云散了，我开始自顾自大快朵颐。中途我正吃得带劲，莫阳拿着湿毛巾凑过来擦了一下我的左脸。
我愣住。
莫阳眼里笑意融融：“酱汁沾到你的酒窝了。”
我赶紧喝了一口冰糖雪梨压惊。
这谁顶得住啊？这也太会撩了吧？
这个暑假剩下的一个月，除了每周一闭馆，我和莫阳天天在图书馆一起自习，就像是捡了个免费的老师，有啥不会的问题，问莫阳一定能解决。一个月下来，我感觉自己已经强到可以匹敌一整本《五三》了。
开学初有一场回头考，开考前我坐在座位上摩拳擦掌，睥睨试卷：“我看看是哪道题不知死活要来挑战本座？”
当然啦成绩也很理想，突飞猛进到了班级第三，仅次于莫阳和学习委员。
洛杉愤愤不平：“你英语作文满分？灭绝也太偏心了，扣我10分呢！”
平儿斜他一眼：“你就这么自我安慰吧。”
我补刀：“洛杉同学是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不足的，或许这就是他活得这么开心的原因。”
洛杉咬着下嘴唇委屈巴巴看莫阳。
莫阳：“我觉得她们说的对。”
于是洛杉背过身画圈圈去了。
Part 2
每届的学生会主席，到了高三就要退位让贤给高二的，所以每届高二学生开学初就会迎来一场全年级投票。以往每年都是惊心动魄的神仙打架，高潮此起彼伏，奈何我们这届风云人物属莫阳独领风骚（此处我要怀疑刚毕业的小□□姐有不可没的功劳），所以他毫无悬念地当选了。
新来的这届高一，听说高二有个学长人气非常高，竞相奔走，于是莫阳很快就在新生中出名了。抽屉里的情书和巧克力依旧源源不断，情书他向来是丢给洛杉让他学习一下怎么写好作文，巧克力基本上都是我和平儿吃的。
如平儿所说，我俩身上的肉，有好几斤都是拜莫阳所赐。
洛杉吐槽：“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恶心呢……”
我：？？？
平儿：？？？
莫阳：！！！
日子如潺潺流水般，打着转儿过去，很快就到了秋游的时节。去年秋游我在准备全国英语演讲比赛，并没有参加，今年是第一回，很有新鲜感，倍儿期待。
洛杉双手放在脑后，翘着凳子：“很无聊的，就是爬爬山，吃吃烧烤，女生聚在一起讲八卦，男生聚在一起打扑克。”
学习委员路过，推了一下性感的金丝边眼镜，说：“英雄所见略同，不如做张卷子有趣。”
我抱拳：“不敢恭维不敢恭维。”
洛杉无奈耸肩：“那倒确实比待在教室里上课有聊一点。”
出于上述想法，大多数同学还是比较期待秋游的，尤其是平儿这种一上课就要跟瞌睡虫战斗的神奇物种。
秋游是分年级出行的，高三最先，然后高一，高二的被排在最后一批。大家常开玩笑说，每届学生到了高二，学校就成了后妈，事事都要让着老大和小幺。
按照时间表，高二的大巴到景区时，高三的大巴应该已经悉数返校。但是每个班总有那么一两个“混子”，提前跟班里负责点人数的打好招呼，逗留在景区，然后蹭着高二的大巴返校。
这不，在我们班聚在草地上烧烤的时候，就混进了两个痞帅痞帅的学长。他们准是看中我们班主任没有跟出来，管事儿的只有莫阳。他们走过去搂着莫阳的肩膀说了两句话，然后就大模大样地坐在男生堆里打起了扑克。
合着莫阳这是黑白通吃？跟这种人也有交集啊？
平儿五个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该你了阿常，你看什么呢？”
我们正在玩猜数字的游戏，不幸猜中的那个人要接受出题人的惩罚，真心话大冒险二选一。
我开了个小差，现在一脸懵逼：“到什么范围了？”
出题的姑娘：“26-29，也就是27、28二选一。”
平儿双手合十：“常啊，不是你就是我了，你就舍己为我，猜中一下吧！”
于是我随便猜了个28。
出题的姑娘：“哈哈哈哈恭喜萧常，你中奖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刚要说真心话，平儿这个猪队友抢话道：“玩了七八轮了，人人都选真心话，阿常你选大冒险吧，给大家助助兴！”
出题的姑娘附议：“是啊是啊，说是真心话，其实真不真心谁知道呢，不如大冒险来得实在。”
我有一掌毙了她俩的冲动，但是表面上依旧笑嘻嘻地说好。
那姑娘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也不为难你了，你就过去跟我们班长大人说一声 [你今天好帅] 吧。”
我：“他们在打牌诶，不好打扰他们吧。”
另一位女同学说：“过去说句话怎么能算打扰呢？再说了，班长大人说不定很想被你打扰呢！”说完几个人交换了眼神，意味深长。
我有点儿生气，好像被当众扯掉了衣裳，由着众人评头论足窃窃私语。
平儿比我先发作，一下就站起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位女生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言了，阿常你不会介意吧？”
我道：“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们女孩子间说笑就算了，传到莫阳耳中多不好。”
出题人赶紧打圆场：“说的是说的是，那我们先把这轮的惩罚过了吧，然后进入下一轮。”
我只好硬着头皮挪到莫阳旁边，他手上还有6张牌，一副炸弹，两个司令，看来是稳赢了。
我支支吾吾地开口：“莫阳……”
莫阳回头：“恩？”
坐在莫阳对面的洛杉拍了他一巴掌：“等会儿等会儿，先把这把打完！”
莫阳不理他：“阿常想说什么呀？”
我打退堂鼓：“咳咳，你们先把牌打完吧。”
莫阳的牌面实在太好，毫无悬念地赢了。他笑着说：“My lucky goddess，你一来我就赢了~”
我的脸，又tm不争气地红了。
更可恶的是洛杉这厮还特没眼力见，在一旁打趣：“常姐你不是要告白吧？你怎么脸红成这样？”
话音未落，四周的目光齐刷刷聚在我身上。
我想，如果此刻在我脸上戳一针，我的血一定会像校门口的喷泉一样汩汩涌出。
莫阳瞪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鼓起勇气抬头，以非常快的语速说了句“你今天好帅”，就低头转身跑回了女生堆。身后有男生起着哄，口哨声此起彼伏。我听见莫阳笑骂：“谁再吹口哨我把他嘴打断！”于是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秋游返校在五点半，考虑到玩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学校体贴地取消了晚自习。平儿洗了个澡就在床板上躺平了，嘴上说着“阿常我对不起你今天要丢下你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了”，身体倒是很诚实地缩在了毯子里，还戴上了眼罩塞上了耳塞，一副要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架势。
我吹干头发，揣上手机正要去吃饭，就收到莫阳发来的一条□□息：“点了烤鱼外卖，在学生会办公室，一块儿吃？”
我顿时垂涎三尺，对烤鱼毫无抵抗力。
推开门，才发现这顿外卖点得尤为丰盛，办公室长长的会议桌上摆了三大条三四斤重的烤鱼，十来个人围着桌子摩拳擦掌。
我笑：“学生办公室就是给你们用来干这种事的？我要去举报你们！”
其中一个戴着黑边圆眼镜的小学弟居然信了，委委屈屈地说：“学姐求放过，主席为了等你来，都不让我们动筷子，这里都快饿出人命了，你忍心吗？”
莫阳笑道：“咱不怕，天塌下来有最高的顶着。这位小姐，不填饱肚子哪有力气去举报啊，你先坐下来吃吧！”说完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我刚坐下来，高一那帮小干事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人一筷子戳向烤鱼，如饿狼扑食。这是饿了几天……
莫阳指着被呛到的黑边圆眼镜，说：“阿常，看到没有，反面教材，吃饭不能吃太急。”
被点名的黑边圆眼镜哀怨的眼神往我们这里瞟了一下，又回到了香喷喷的烤鱼上。
虽然莫阳为人亲和，但是出于主席自带的威严光环，几乎没人敢对他面前的那条烤鱼放肆。另外两条被屠戮得惨不忍睹，唯有我们面前的这条吃相还算可以，靠我们这边的半条还剩着整个尾巴。
莫阳温柔提醒：“尾巴刺多，小心点。”
“嗯嗯，你也是。”嚼着鱼肉的我不走心地敷衍。
这幕被另一个女生捕捉到了，小学妹甜甜地开口：“主席对学姐好温柔呀！”
另一个小学妹开始八卦：“听说今天学姐对主席告白啦？”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不是主席告的白？”……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喉咙一阵刺痛。莫阳瞧我脸色遽变，忙问：“是不是被刺卡住了？”
七嘴八舌的大家又七上八下地给我倒水：“学姐喝口水试试能不能咽下去？”
我灌了两杯水，明显地感觉到鱼刺挪位了……
莫阳拽着我站起来：“还是去医院吧，土方法越弄越糟糕。”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头嘱咐：“你们吃完记得收拾干净啊，把垃圾袋都扔了，开窗通风散味儿，务必毁尸灭迹。”
大家齐刷刷：“Yes sir！”
我忍着喉咙里隐隐约约的刺痛，叹道：“训练有素，训练有素！”
莫阳：“闭嘴，卡着刺就别说话。”
……好凶哦。
到了医院，莫阳直接给我挂了喉科，医生拿着手电筒和镊子在喉咙口看了看，皱着眉头说：“太深了，得用喉镜。我先给你开个麻药。”
我瑟瑟发抖：“还要用麻药？”
医生挑眉：“你不想用也可以。”
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
莫阳在我被医生鄙视之前一把把我拉走了。
排队缴费的时候我一直在拼命咽口水，希望奇迹发生，鱼刺突然就被我咽下去了。莫阳看得头疼：“别咽了，一会儿把鱼刺弄得更深了。”
不得不承认，莫阳在吓唬人这方面，总能稳准狠地戳中别人的软肋。
做喉镜之前莫阳一直重复着“别怕”“不疼的”之类的话，说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听到疲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喷麻药的时候，一张开嘴，就忽然没那么害怕了。医生把小软管从鼻腔里伸进去的时候，莫阳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我的指尖是冰冷的，但是掌心贴合处是火热的。
整个过程两分钟不到，我就和这根顽强的鱼刺说拜拜了。
出了医院大门，我俩沿着马路慢慢往回走。此刻太阳即将西落，清凉的微风吹来，很是舒适。
莫阳问我：“你感觉好点了吗？”
我有点儿感动地点点头，想着这么患难见真情的经历也是难得，得夸他两句：“莫阳你刚才太man了，谢谢你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不敢做喉镜的，说不定挂个号就跑了，简直难以想象这根鱼刺要在我喉咙里待多少天……”
莫阳停住脚步：“感谢的话就免了，你真要表达谢意，不如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自认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问。”
“刚才，[你今天好帅]后面，你还想说什么？”
“……那个是我玩游戏输了，大冒险的惩罚。”
莫阳嘴角抽了抽，换了个思路：“那我今天帅吗？”
“帅炸了！”
“帅到可以做你男朋友的程度了吗？”
“啊？？？”这个急转弯差点把我甩飞。
莫阳目视前方，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我却看到他的耳朵红得能滴血。
此刻我有一个发自内心的疑问，并且很老实地说了出来：“可是你看上我什么了呀？”
莫阳想了很久——可能也就半分钟，但是印象里就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很久，才说：“你漂亮。”
我气：“肤浅，太肤浅了！我明明还有很多别的优点！”
莫阳说：“可你不也是看上我长得帅吗？”
我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我说：“但是等我老了我就不漂亮了呀，那时候你还会喜欢我吗？”
莫阳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以后审美也变了，就喜欢你这种长相的。再说，以后的事谁知道，说不定那时候我们不那么肤浅了，比如，我喜欢你有才，你喜欢我有钱。”
“等等，为什么我有才你有钱，我要做有钱的那个！”
“好好好，你有钱你有钱……”
是无奈而又带点宠溺的哄孩子的语气。我抬头，莫阳眼里一贯的笑意融融，我的影子在他墨色的眼眸里，被温柔缱绻细致包裹。
此刻，华灯初上。两旁的橘色路灯突然从远到近渐次亮起，美不胜收。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素年锦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