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水森的某一天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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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起床，6点半开始帮忙准备早餐，通常是日式和西式交替--水森对于这一点是羡慕异常，不管是哪种，比之她以前每日千篇一律的面包牛奶都要美味多样又营养。而她也只有这一餐是与千代她们一起吃的。
围着红木圆桌坐得紧致有序的十几个年轻漂亮、精明能干、性格各异的女子，一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把精心置备的食物送进口中，一边以知名大学酒店管理或是家政服务专业毕业的头脑把词句串成妙语。严格按照礼仪要求，进餐时讲究“食不语，语不食”，可是这些非比常人的女性已经达到了在唇枪舌战的同时照吃不误，还时刻保持优雅的境界，以至一向严格的安藤总管也只是纵容这早餐桌上的热闹，有时甚至还会插进去分量不轻的评论，激起一桌的讨论。水森经过一个月来的锻炼，已经学会了堤防雪野富于想象力的笑话，忽略理惠常常不合时宜的打岔，避开明日香极具攻击力的打趣，习惯铃奈以情节细节见长的八卦，接受千代分外绵里藏刀的关怀...
精彩的早餐时间过后是相对单调的工作，具体到打扫整理购买食材置备餐饮，每天轮换着进行，以求达到全方位的家政服务教育，这是水森的特别待遇。不知道工钱有没有特殊待遇...居安思危、时常为生存发愁的小女孩这样想着，在一个月期满后拿到第一笔金额，存进自己名下的账户，随即变成一个数字，让她基本没了概念。反复考虑后，穿越前在大学主修商业的水森决定进一步学习金融股票，希望能通过投资奠定自己的经济基础。可是这原始资金由何而来呢？工资是不能动的...
“水森!” “哇啊!”走神的小女孩一脚踩进了楼梯上的水桶，连人带桶地朝下摔去，在千代的惊呼声中水森闭上了眼睛，此刻穿越人独有的好运再一次发挥作用，追寻着她一向比较鄙视的言情小说路线，让她实现了软着陆--直接扑倒了刚好经过的凤家二少爷。一股水流顺着梯级形成多层小瀑布，抵达楼下后慢慢浸湿了非自愿“救美”的“英雄”的高级衬衣。
水森满怀感激抬起头来，扶正撞歪的眼镜，迷糊的深蓝瞳孔透过玻璃片对焦，不偏不倚地对准了倒霉少爷几乎要冒火的眼神，却迟钝地没有接受到他的怒意，反而在暗自惊奇：原来镜夜二哥的眼睛是棕色的。千代这时已从楼梯上赶来，扶起了傻乎乎满脸新奇的小女孩和已经被冒犯了第三次的凤信郎。这次二少爷的气愤有增无减，可是他的反应却冷静了不少，没有显得不屑，也没有秀出流利的中文责骂，而是直接忽略了“犯罪人”，匆匆回房换衣裳出门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水森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事件的严重性。我和他是不是犯冲啊...接二连三的得罪让从不信命相的自己都有了这样的疑问。看向千代，发现她正一脸无奈和好笑。
千代拍拍小女孩的头，让她先去换下湿透的衣裳，却没有任何的劝诫警告，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已使人明白，水森爱走神发呆的毛病是改不了的。刚才还没什么的小女孩在这样的关心下开始惭愧不安，千代却好脾气地笑笑，捏了捏她变得暗淡的小脸，意料中地看见她的不满重新点亮了镜片后的深蓝色眼睛。小女孩嘟着嘴离开了，千代倒是由此发现她的脸很好捏，并且在很久很久以后还屡试不爽。
捡起横躺在地上的水桶，千代忽然留意到楼上转角站着一个人。修长的身型，反光的镜片，手里的笔和本子，无一不证明着他的身份，因为在暗处，看不清神情。现在就离开房间准备吃午餐还太早，想必是听到动静才来的吧，千代拿起抹布，神态不变地继续自己的工作，自从水森来了以后，作记录这个以前在家里重来不见的动作就越加频繁了，不知道镜夜少爷这段时间的调查研究成果到底是怎么样的。
不容易，要做出确定的结论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镜夜驻笔，眼光不自觉地跟上消失在拐角处的水森，小女孩浑身湿淋淋，步履稍稍加快，却透出平和安稳的气质，因此并不显狼狈。关注她，不过是出于好奇，大概也带有磨练自己评断人能力的目的，结果接触多了后，越发清晰地看到她兼有的复杂和单纯。
水森这个人，表面看来不过是个喜欢发呆的挺可爱的小女孩，偶尔表露的成熟却常常带着一些生涩，具体表现为有一定见识和想法却基本没什么心机，可以猜想她那不同于一般女孩的大方气质源自至今无解的身世背景，也很容易看出她几乎胜于一般女孩的干净透澈其实就是她的本性。离奇的是，就算能把她解析到这样的深度，还是总会觉得结论不完整，虽然水森并非多面人，也没有刻意掩饰什么，但是缺失的部分似乎没那么简单地就能补回来。这次好像给自己出了个挺有挑战性的题呢，镜夜抿抿嘴，回身离去，难得疏忽地没有发现站在附近房间门后没什么特别表情，但显得更加诡异的凤老头子。
凤信郎居然没有对自己大喊大叫，真是诡异，这个脾气趋于火爆，和镜夜几乎完全相反的二少爷大概真有什么急事，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唉，这就是我霉运中少许好运吧。水森换上干爽的衣物，站到镜子前面整理仪容，抬手捋过散乱的浅蓝色头发，指尖纠缠之处质感偏硬。这才多久啊，就长长了这么多，刚来的时候才碰到肩膀，可现在扎起来都这么一大把了，真是麻烦。胡乱地抓了抓发丝，有些苦恼地盯着不依不饶向外翘起的发尾，剪短一点的话就赫然成为某青学大猫发型的翻版。这像什么样啊，还是向千代姐要根橡皮筋扎起来吧。最后看了镜子一样，灵巧地转身旋出房门，轻车熟路地穿越纵横的走廊，加速走向几分钟前的事件发生地，不假思索地将事件本身抛到了脑后。
接下来的时间安排得充实有序，清洗完楼梯地板后马上到厨房帮忙做午餐，然后和千代一起分别把餐盘送到在家的凤老爷和镜夜房里。水森已经习惯凤家午膳时而一起时而分开，而且人难得到齐的状况。原本打算自己给镜夜送，却被千代抢先了，只好叹口气，抖擞精神准备迎接家主形式多变的试探。走进会客厅，恭敬地问候正翻阅报纸的凤敬雄。“水森啊，住得还习惯吗？”被提问的小女孩放下盘子，退后两步，一本正经地鞠了个躬：“我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多谢先生关心。” 老狐狸微微颔首：“你的日文进步很快。” 看着眼前道谢的水森，留意到她虽然面部表情几乎不变，眼睛却亮闪闪的显得很开心。
这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平心静气地对待服务工作，完全没有屈居人下的不满，亲近仆从们如兄姐，受到总管和负责人的宠爱，每天与主人同桌用晚餐时反倒拘谨有礼，叫我先生而不是老爷，却又称雅宏和信郎少爷，只除了镜夜，从一开始的“镜夜君”到现在的“老师”，一直都有种离奇的熟悉感，可惜啊，如果这小家伙是喜欢他而疏远他两位更有前途的哥哥，就未免太...
如果水森听到凤老头子心里所想，肯定会跳起来激烈反驳：“太什么？！我的眼光可比你好多了！镜夜这么个能力出众的上好家族继承人就在身边，居然会因为长幼规矩受冷落，你还真是被蒙蔽了双眼！” 不过显然她没有读心术，因此应付完老爷子不痛不痒的问话后就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多么没营养的谈话，本来就没吃午餐，现在更饿了，得赶紧去补充能量，必须要为下午的课程储蓄足够多的脑细胞...猛然想起那位腹黑老师昨天告知自己，一个月的基础课程已经完结，马上就会开始中级的培训的时候，笑得是何等的温柔醉人，急速小跑着进三楼众服务人员聚餐地的小女孩硬生生地一个寒颤。奔至越看越美味的午饭前，水森动作熟练地抓起装得满满的盘子和一旁的高级银质餐具，照常落座离门口最近的一桌，点点头交换个浅笑算是和同桌的理惠和铃奈打了招呼，便立马埋头进食。于是刚为水森的老师送完餐的千代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女孩肆无忌惮地挥舞着刀叉，以个人最快速度履行着食物从青花瓷盘到口中的过程。
“水森，三少爷要我传话给你哦。” 小女孩飞速地从餐盘上抬起头，镜片后深蓝眼睛瞪大了直逼传话人。
“你知道书房15号抽屉的位置吧？” 小女孩点头，不觉忘记了咀嚼，塞了一嘴的食物而鼓起的腮帮子使得一旁的理惠魔爪痒痒。
“那你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小女孩摇头，困惑地推了推眼镜。前天整理书房的时候记得看过那个装饰精美位置隐蔽的抽屉，可当时里面好像空无一物。
“是一份初级日语的测验卷哦~~” 千代一个绝美笑容，句末语调上扬，小女孩反射性地一抖，像是才记起，默默的开始吞咽口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味的菜肴。
“今天上课前要把那份卷子完成。” 美女姐姐忽然的严肃语气，房间里众人瞬间集中视线在小女孩身上。
“咳咳...” 水森不负众望地呛到了，理惠终于伸出了魔爪————为她拍背顺气，铃奈体贴地递过来一杯果汁，其余众人在闷笑之余不忘向千代传递眼神，感谢她又一次满足了大家小小的恶趣味。
啊拉啊拉，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小姑娘欲哭无泪的表情还是会引起罪恶感啊，不过这样的时候才像一个真正的小姑娘呢，平时不论是工作、学习、吃饭，更多时候简直完全是她所说的18岁心理年龄的表现。千代揉揉水森快要低到桌子底下的脑袋，在她抬头的时候补偿性地给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然后看见小女孩眼睛又发亮了“：“大家要为我加油哦！” 随即三下五除二将剩余的午饭一扫光，收拾好碗筷，足下生风一溜烟冲出了餐厅。
千代这才坐下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其实是很坚强的吧，连头发都比一般女孩的硬。自从初次见面的早餐那一次，再也没有听过她提到自己的父母和以前的生活。只身流落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说不紧张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吧，可是她还是能够很真诚地对着我们笑，除了大家都知道但是绝口不提的那一次，从来都没有情绪失控，也从不见她任性过。大家多少能体谅她承受的压力，想要心疼她，奈何她把事情一件件地都做好，也难得流露软弱。说起来，她最强烈的不安，只对那么严肃不近人情的负责人表现过，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实在是很难想象他顶着一张基本没表情的脸去照顾一个小女孩啊...
“就是就是，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内幕？我还是觉得有可能是私生女啊。”
突然听到雪野的声音，千代吓了一大跳，才发觉自己居然一不注意把想的全给说出来了，还没等她开口，铃奈就反驳了：“都说过不是了，水森哪里像那块木头了，会格外依赖他是因为来凤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吧，这点我已经和总管证实过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负责人确实也对水森很好啊，前几天还专门找过总管，让她减轻水森的工作量呢。”
“咦，真的假的？你确定在工作上古板到不可救药的负责人会做这样的事？”
讨论正热烈，又加入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 “会啊，他可是真的很疼水森。” 几个女子齐齐看向门口，惊叫：“哇，总管！”
得到的回应是“大家都吃完了吧，下午的工作要努力哦。”，接着一个优雅至极的转身，步态雍容地离去。房里的几个人开始乖乖地清理餐桌。
“安藤总管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错啊。” 理惠刚说完就看见雪野一脸的八卦：“对哦，她刚才不是为负责人辩护了？本来以为这两个人会一直水火不容下去，结果好像因为我们可爱的小水森而关系好了不少啊。” 铃奈露出鄙视：“你才发现吗？” 于是又是一阵笑闹。
半掩的门后安藤总管悄然站立，表情有些奇怪，一向锐利精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同的色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水森的某一天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