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书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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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夜迈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女孩捧着书窝在沙发里的情形。此时的水森抛弃了自己的客人身份，几乎是理所当然地惬意享受书房的资源，全然不知正牌主人已经立在面前许久，只顾着读到有趣之处而忘我大笑。镜夜站得很近，很清楚地听见小姑娘毫无掩饰的声音，很清楚地看到她自然漾起的酒窝。很真实，这是他仔细看了超过五秒后得出的结论，可这个论断似乎不是那么完整，正当他习惯性地拿出笔记本并决定继续观察以完善结果时，作为研究对象的笑声戛然而止。
必须说，在读小说读到忘却淑女形象而开怀时猛然发觉被心仪之人用察看珍稀物种的眼光盯着，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而最糟糕的后果不外乎是忽然止笑而被口水呛到，就像现在一样。水森很辛苦地咳着，一脸苦相，一边还不忘纠正自己的用词错误：并非心仪，不过是欣赏到一定程度而认定是所有动漫中最喜欢的人物罢了，就算现在真人就在眼前，也改变不了难以逾越的距离和严重不现实的感觉。这样想着很快就停了咳嗽，看来理智真的是良药啊。短暂调整后她终于能够集中注意力在面前这位看见女生不适却面无表情的“假绅士”身上。
看见咳得躺倒在沙发上的女孩含着不满的眼光，镜夜觉得有点冤枉，为了她的面子，他第二次压制了自己的面部神经，却反倒被责怪了。温和一笑带过，顺便提醒水森接下来的安排，也就是两人此刻在书房里的主要原因。水森闻言马上放下小说，几步穿过房间，跳上课桌旁的椅子，手一伸勾过笔记本和笔，挺直腰板做出了好学生的姿态。镜夜则步履优雅地踱到白板前，右手轻拾起油笔，左手一推没有下滑的眼镜，转身面对他的首位弟子。落地窗外的太阳缓慢地移动，两个小时在教书先生始终温润的语调和学生一直炯炯的眼神中很快逝去。
到这个世界还是重拾旧业做学生啊，不过听镜夜讲课也是种享受。翻看着笔记，水森试图在第一堂课就找寻到语感。她从来就是好学生，语言更是她的强项，学过的虽然只有中文、英文和德文--不至于像那位冰帝部长一样连拉丁文都掌握，但是这三门皆是精通，现在不过是把相似相通的学习过程重新再演练一次罢了。复习了一会儿后水森抬眼看她的老师，发现他已经回到原属的办公椅上，眼镜对着电脑屏幕一阵阵的反光。讲了这么久也不用休息一下，真是厉害。水森凑上前去，乖巧地在他的茶杯里加满水，便一声不吭地爬上庞大的书架，开始浩繁的整理工作。
水森毫无技巧可言的加水以及她留心轻拿轻放的行动得以搏镜夜一笑。可是她的工作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停止了--毕竟也经过了一上午的忙活，精力再旺盛也有耗尽的时候。只见她动作灵活地蹦下书架，不慌不忙地坐回沙发上，捧起已经看了近一半的小说。这次她学乖了，书里有趣的地方比比皆是，但她看到兴起时改成了无声却仍然显得大大咧咧的笑容。时间流逝，几次笑过后，夕阳探进房间，爬上了书页。
这个时段是一天中的逢魔之刻，水森若是没有沉浸在小说中，定会一如昨日看着镜夜发呆并露出她定义为心疼的神情。不过这次换了办公椅中的书房主人对小女孩加以关注。暖暖的光线，金里调和了橙黄，长长的尾巴一直拖到女孩浅蓝的发稍，光与影的游戏里，她的表情真实生动。目光追随着她的嘴角，记录下从露齿笑慢慢蜕变成微笑，再由微笑缓缓融化成露齿笑的过程，其间她的酒窝深深浅浅地变化，眼眉却是不变的弯弯。很可爱，镜夜忽然想到这个词汇，自己经常对作为公关部客人的女生们说，可是因为使用频率太高而几乎忘记了它的真正含义，现在这个词在眼前陌生的，身份不明的小女孩脸上像是复活了一般，鲜明起来，填补了之前观察报告里的缺失。
也不知道是终于感知到了，还是只是因为看完了小说，水森抬起头对上镜夜的目光。小女孩直视镜片后那犀利漂亮的黑色双瞳，眨眨眼，投以歉意的微笑，正如初次见面的早餐上他呛到时的那次。同样的表情，这一次比前次明显地多了许多熟稔，更近于朋友间心照不宣的致意。镜夜并没有什么回应，水森却已毫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转而迎向窗外渐浓的黄昏。
惭愧啊，不发出声音还是能吵到镜夜，不过这本书的作者真是太有才了，字里行间充满马克吐温式的幽默，极富娱乐性的同时，不动声色地突显了严肃的主题思想。既然创作来源于生活，光看这里的纪录就能做出初步结论：这个世界不像许多动画描绘的那样简单，虽然也许也没有不少同人述说的那样复杂。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里的空气能见度超标，夕阳分外美好。水森盯了落地窗外的风景好久，才起身把书放回架上。这时，房里持续了几个小时的安静随着轻轻的敲门声消散了。转身看见千代站在门边，用温柔而专业地笑靥通告进餐时间。吃饭咯，今晚不知是什么，我要是美食家就好了，至少能有多点词汇去形容那些精美诱人的菜式。被想象中的晚餐迷得晕呼呼的水森又一次无视了书房主人的存在，紧跟着千代出了门。
在前引路的千代还在回味刚才书房里的比往常稍高的温度。走到门口，第一眼看到就是小姑娘不甚雅观的姿势，双脚分踏在第一和第三层书格，一手抓牢头顶的格子边缘，另一只手拿着书，盲目地找寻空位，整个身体依附在书架上，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墙上的壁虎。这样略显滑稽的动作大幅度冲淡了房间原本正统严肃的气氛，更是让在家里常时一脸淡漠的凤家三少扯起了嘴角，虽然黑线非常不符合他的形象，但在在此刻如果有的话会很应景。千代不奇怪镜夜会给水森上课，但是课程结束后她还能继续留在那个被强烈标榜为私人空间的地方...所以说给予这个有趣的小女孩特殊待遇的已经不只是负责人和安藤总管了。
晚餐如水森所愿，不再有紧张的气氛，虽然二少爷凤信郎似有心事，面色不善，在上菜时显得有些烦躁，雅宏还是一样有涵养，芙裕美一样的亲切，镜夜也是一样的不显山不显水。凤老爷子不知为何特别开恩，只是随便问了她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表达了对所享受的条件满意和谢意后就得以专心研究菜肴了，可惜还是要时刻注意形象，不得随意。餐后水森又跑了一趟书房，捡了本新闻周刊便回了自己房间。
时钟敲响十点，水森放下杂志走到窗边。今夜依旧天晴，只是月牙儿好像胖了一点点。想起昨夜的情绪激动，接着记起负责人先生的体贴关怀，她微微笑，感觉到心中浮起的暖意驱赶着一波又一波的伤悲。清晰的敲门声，熟悉的节奏感让她扩大了嘴角的弧度，开门一把拉住负责人的手臂，开始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讲述自己一天的趣事。负责人很轻易地就接受了小女孩忽如其来的热情，认真听着她不停的言语，不防她亲昵的靠近，虽然面容仍是严肃，可眼睛里全是少见的温柔。
呼，好久没有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了，分享果然能使快乐加倍。水森叙述完毕后觉得十分满足，也开始感到困倦了。负责人体贴地起身道晚安，水森拉住他的袖子，问：“在我完全适应之前，可不可以每天都来？”她知道这是很自私的要求，毕竟作为这么大个宅子的安全管理者他必定是很忙的，不过也是因为他的一再包容而使自己想要索求更多。“好。”一个简短的肯定回答，她立马笑开了，松开了手，饱含着感激之情缩到被窝里，心安地合上眼睛。
负责人替小女孩掖好被子后关灯离开，却在门外撞见家主。“她怎么样？” “昨天情绪有些激动，今天好了很多。” “查到什么资料了吗？” “没有。” “还是来路不明吗...” 凤老爷子沉吟半晌，吩咐他继续搜寻，接着回房就寝了。负责人面容由始至终没有变化，但他的心里萌生了些许矛盾。如果水森知道自己是为了调查而接近她，会如何反应呢？这个小女孩的依赖如此明显。不过说不定她多少是明白的...转过墙角，忽然现出安藤总管，倚在她房间的门边，深深望了负责人一眼，在他走过身边时说了句：“何不鱼与熊掌兼得？” 确实啊，这本是很简单：完成任务和真诚待水森本就不矛盾，调查关调查，公事之外便是真情，负责人恍悟。
穿越人物都有不寻常之处，不是好运相伴，就是霉运当头，事实证明，水森的情况属于前者。因为在她毫不知晓的时候，一件对她意义重大的事情就这样被决定了，还是朝着极其有利的方向。许是这幸运的延续，使得她在凤家的接下来的一个月过得顺顺当当，一方面她逐渐锻炼出有效率地做家务的能力，厨艺也大有长进，另一方面在镜夜老师的指导下语言也基本过关。这样的日子美好的同时也是平平淡淡，或者应该说，只要她还在和凤镜夜打交道，生活就不能算是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书房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