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第二天，程谨准时在校门口见到了叶言和其他人。
昨天那个夜跑的男生也在。他没参加今年的演讲会，不过作为叶言的老铁兼演讲辩论社挂名的副社长，他表示很有兴趣陪同大家去会场参观一下。看到程谨的时候，他还特地又打了一次招呼。
程谨没记住他的名字，也不好意思去问。因为他喜欢对叶言说“扎心了老铁”，程谨就在心里偷偷管他叫老铁。
叶言预约了一辆带司机的8座面包车。从学校到会场所在地，有大约50分钟的车程。
上车前，叶言递给程谨一盒牛奶和两个面包，“吃早饭了没？没吃的话先垫点儿，空着肚子容易晕车。”
“吃过了。”程谨轻声说。
叶言笑笑，“那也拿着吧，饿了再吃。”
程谨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装进背包里。
车子出发了。
程谨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旁边是叶言。这让他觉得很安全，也很放松。
坐在前排和中排的三个男生经常一起练习演讲，早就混得熟了，就跟要去参加秋游的小学生似的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老铁几次试图强行插话未遂，顿觉人生无限落寞，扭过来找叶言跟他联机打游戏。
“不打。”叶言一口回绝，“平常在宿舍天天打还不够，就这几十分钟你都不能放开那个手机？”
老铁绝望了，开始质疑自己存在于这个小团体中的意义：“不是，你们都不理我，那我跟你们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叶言说：“为了衬托我们的人生是多么充实。”
程谨没忍住，笑了一声。
叶言转头看他，“我说的对吧。”
程谨可能是坐在叶言身边心情太好，居然福至心灵，脱口说了句玩笑话：“别问我，我不站队。”
话一出口他就吓了一跳，生怕那两个人会生气。但他显然多虑了，叶言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爽朗了：“嗯有道理，不要随便站队，不然我们打起来会拖你下水的。”
老铁也对他的话毫不在意，只是由于没人搭理而更加绝望了那么一点。
车子渐渐驶入城市的中心地段，道路上的交通明显繁忙了。叶言往斜前方一指，“看到了吗？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那儿。”
程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座造型奇特的大型建筑物。他以前只在照片上见过，实物看起来比照片壮观得多。
“我去那儿参观过几次。顶楼有个餐厅，还有个特别大的超市。比咱们学校附近的那些超市大多了，应该是全市目前最大的。”叶言说，“看完场地咱们上去吃个午饭，要是你愿意，还可以再逛逛超市。”
老铁一听大喜，“哎好好！我有要买的东西，先记你账上！”
“我没带钱。”叶言面不改色。
“靠！那你逛个屁，万一咱们学弟想买东西钱不够怎么办？”
“我带了卡。”叶言继续面不改色，“但是这个卡认人，给别人刷可以，给你刷就余额不足。”
“友尽。”这是老铁被扎了无数次心之后作出的最后挣扎。
在一个十字路口，面包车停了下来，等候变灯。
“过了这个路口，再有几分钟就到了。”叶言对程谨说。
程谨点点头，看着窗外。这是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让他有一种身在广场的错觉。
对面的路口处，一辆黑色的轿车也刚刚停下。
轿车后面紧跟着一辆红色的皮卡。皮卡车主似乎想赶在变灯前最后几秒钟强冲过去，猛按喇叭催促前面的黑色轿车。黑色轿车不为所动，依然稳稳地停着。
皮卡车的驾驶室里伸出一颗脑袋，对着黑色轿车破口大骂：“cnm，傻×吧你？开这么慢还上路，你当是出殡呢？不会开车就tmd别开！”
声音大得吓人，不远处人行横道上的路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皮卡车主似乎从哪些路人的注目礼当中得到了鼓励，骂得越发起劲，轮番问候轿车车主的祖宗十八代。
轿车车主终于也忍耐不住了，开门下车，指着皮卡车里伸出的那个脑袋：“你tm再给我骂一句？！有本事你下来！”
皮卡车主也跳下车，两人面对面骂了几句，就动上了手。
越来越多的路人站住了围观，还有几个人兴致勃勃举着手机对着两个人拍摄。
马路这边，叶言一行人也发现了对面的状况。
“怎么回事儿？”一个坐在前排的男生问，“那边搞什么呢？”
司机似乎对这种状况见怪不怪，骂了一句“傻×”。
程谨突然低低叫了一声，身体猛地蜷缩起来，双手用力抱着头。
叶言被他脸上的痛苦吓住了，赶紧扶住他，“怎么了？”
“头、头疼。”程谨全身打着颤，“以前、以前也疼过，但是这会儿特别疼……”
信号灯已经变了，但是那两辆车挡着，其它车过不去，路口很快就堵了起来。
“师傅，咱们绕个路去医院行吗？我同学很难受。”叶言说。
“哎呀……”司机咂咂嘴，“现在没法调头啊。你看看，这么多车，绕都没法绕。不碍事儿，交警不是来了吗，那两个人一挪车，路就通了。”
叶言看看车窗外，确实来了两个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正快速走向事发地点，同时挥着手要求路人们离开，不要站在路口阻碍交通。但大多数路人只是稍微挪了几步，又停下来继续看热闹。
从他们形成的包围圈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那两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轿车车主此时落了下风，正被对方揪着衣服往引擎盖上撞。不过皮卡车主显然也没占到太多便宜，衣服被扯坏了半边，脸上已经挂了彩。
在他们后面，被堵住的车早排了一长溜。有不停按喇叭的，有伸出手机来拍摄的，有打开车窗怒骂“还tm走不走了”的，有下了车跑过去近距离围观搏击现场的。
外界所有这些喧闹，程谨全都听不见。他的头疼得好像正在被十个电钻同时钻孔。
“学长，”程谨勉强睁开眼睛，抓住叶言的衣角，“咱们离开这儿，快点儿，我受不了了。”
“好。”叶言扶住程谨，“师傅，我们就在这儿下车了。”
程谨跌跌撞撞下了车。他听见叶言在问他是不是要去医院，但他顾不上回答，只是扯着叶言拼命往前赶。他满脑子都充斥着一个强烈的念头：离开这儿，必须离开这儿，越快越好。
直觉告诉他，很快就要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了。
叶言不知道程谨想去哪儿，但看他这个样子，又不敢不由着他，只好扶着他往前走，一边不停避让从对面过来的行人。在他身后，老铁和那三个男生也紧跟着。
走着走着，叶言渐渐注意到一件古怪的事：他们应该没有逆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从他们对面过来？
叶言回头看了一眼，后背顿时蹿起一股寒意。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们刚才所在的那个路口，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不仅如此，还有更多人正在往那个方向赶去，像找到了食物的蚂蚁。
叶言不是没见识过人们为了看热闹可以到什么地步。在他老家那个城市，只要有人当街吵架，甚至只是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儿，周遭就会以神奇的速度里三层外三层夹心三层叠满好奇的或者不好奇但无聊的围观群众。
但即便是这样，今天这种程度也实在有点夸张。
发现这个情况的不止是叶言自己。
三个男生当中有人不太淡定了：“学长，为什么这些人都往那个方向走？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回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
“不能回去！”程谨不等他说完就猛地回头喊了一嗓子，把旁边的叶言吓了一个哆嗦。
程谨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让叶言担心他会不会随时摔倒下去陷入昏迷。但他的脚步却一秒也不停，就连回头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速度也没丝毫减慢。
好像在逃命。
这个念头一出来，叶言一激灵。
刚才他只顾着担心程谨，一直被程谨带着走，没想太多其它的。此时仿佛有某种动物本能被唤醒了，他突然清晰地感觉到了某种正在逼近的危险。
叶言立刻半蹲下来，喊老铁：“快，帮我把他放我背上！”
老铁赶紧过来，帮了他一把。
叶言背起程谨，又对其他人说：“跑，跟着我，往人少的地方跑！”
话音没落，他就冲了出去。老铁什么都没问，撒开腿就跟着叶言狂奔，一边回头招呼三个男生，“跟上，跟上！”
三个男生被吓傻了，也没工夫犹豫，跟在老铁后面跑。
跑出了两百多米，他们身后的人群突然炸锅似的闹腾开了。
那些上一分钟还拿着手机录像拍照的人，这会儿连手机掉地上也顾不得捡，惊叫着四处逃窜。
从人墙分开的缺口处，那辆红色的皮卡车一头撞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