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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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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不到一周的时间,加起来像是受了近二十年份的刺激。再回想起不久之前平静的日子,一时间竟然搞不清楚那边更像是梦境。
新绿扶着门扉,肉眼没有看见任何类似锁的事物。她放松心神,让灵力顺着机关的牵引自然流转,只觉得手指一松,原本紧闭的门就被她推开了一条缝。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还在对峙的两人一眼,才缓缓推开门,见里面没有动静,方肯试探着踏进门内。
除了新绿进来的那扇小门以外,资料室再没任何与外界相连的窗口。
因为结界的庇护,这里的环境比本丸内好很多,就像是从二手烟密布的室内离开,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般的感觉。
确认这里没有危险,新绿一下子轻松下来,边活动着关节,目光边扫过室内的物件。
这里比她本丸的资料室要小,只有一个朴素的铁架子摆在旁边,不过这里只是用来存放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
除了各种各样的文件,架子上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纸箱,近的那个在架子的下层,新绿翻了翻,里面都是些日常生活的杂物,大概是对原主有什么特殊意义的东西。
远的那个纸箱里只放了个小盒子,新绿试着拿起来,手指一瞬间像是被静电打到,她手一抖,盒子掉了下去,摔在原位,盖子也斜向一边。
这个盒子上应该也曾有过结界之类的防范措施,只是现在早就已经老化,失去了作用。
新绿用指尖试了试,见盒子再没有什么机关,才抱在怀里打开。
她首先看到盒子左边的长条形印章,那明显就是雁门和她的目的,新绿把印章拿在手心,上面刻着“田野”两个字,应该就是指这里的原主了。
除了印章,最显眼的就是刀帐了,新绿顺手翻了一遍,感觉上和自己的刀帐差不多厚,上边有不少没见过的刀剑。她没有细数,但这个本丸拥有过的刀剑数量绝对在三十以上。
新绿想起被严重破坏的职务室,还能看得见字的碎纸片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这里的审神者很可能曾拥有不错的战力。
如果她记得没错,自己一路上见到的破坏的痕迹大都十分杂乱,刀剑造成的痕迹应该会更加干净利落才对。
这里太奇怪了,而且……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非常不对劲。
直觉在提醒着她,可新绿没有细想的时间,盒子里只剩下压在刀帐下的红色信封和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金属物件。
乱藤四郎想要的就是被放在红色信封里的资料,新绿拿起信封,在直觉上的异样感驱使下,她鬼使神差地将金属物也悄悄塞进了兜里。
出了门,新绿讶然发现雁门就在门旁站着,屏障只剩下一面,隔在他和乱藤四郎之间。
雁门有在掩饰,但新绿的距离已经可以听清楚他压抑的喘息,维持屏障同时也在消耗他自身的体能。
“我找到了,是这个吧?”新绿晃了晃手里的信封,见乱藤四郎迟疑着点头,正想着要怎么给他,旁边就横伸出来一只手。
“让我看看。”是雁门,新绿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交到他手上,雁门接手之后,毫不犹豫直接打开了信封,将里面唯一一张的信纸展开。
“哐当!”一声巨响,是乱藤四郎攻击屏障的声响,新绿瑟缩了一下,雁门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屏障闪了闪,没有被破坏,但他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
“……审神者桑,那张纸上的内容,能不能拜托你忘记呢?不经允许就看别人的信件可不好。”
“现在是该你来质问我吗?”
乱藤四郎的语调低沉,他充斥威胁意味的话语被雁门直接刺了回去。
“应该是我来质问你吧,乱藤四郎。”
雁门冷笑道:“你知道这张信纸上都记载了什么,身为刀剑男士,妄图得知审神者的真名,这件事可比偷看信件严重得多。”
新绿凑过去看信纸上的内容,上面简单地记载了审神者“田野”的基本个人信息,里面有他的照片,看上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普通日本男性。
值得注意的是,纸上除了一般的姓名和审神者名之外,还有另一栏,填着一个新绿不曾见过的文字,前方的注释写着“真名”。
一个人,三个名字?
新绿左看右看,见这两个人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忍不住小声问雁门:“真名是……?”
雁门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姑且考虑到这个无知的丫头勉强算是个友方,低声解释道:“是指独属于日本人灵魂上的名字,不会因轮回而改变。”
新绿做出沉思的表情,想不通,又用乖巧的学子专属眼神问:“所以呢?”
雁门意味深长地看了乱藤四郎一眼,冷笑道:“除非被命令的一方力量远超出发出命令的人,否则使用真名做出的命令,都是绝对的。”
“对人用真名说一句‘去死’,对方就会毫不迟疑地执行,说一句‘爱上我’,对方就会毫无理由做到矢志不渝。”
“无论是□□还是灵魂都可以肆意操纵,真名对于日本人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在新绿刚到未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过关于灵魂的解说。
属于不同文化的人们,灵魂的构成也是不同的。
‘真名’是从属于日本文化的灵魂独有的特性,是从灵魂诞生之初就确定下来的灵魂的名字,更是针对个体极为强力的咒语。
若将灵魂的防护比作一扇带锁的门,日本的锁孔在外,真名就是钥匙,只要拥有这把钥匙,就可以无视本人的意愿随意出入。
华夏则是从门内侧栓起,更注重反馈,如果内侧不曾给出任何回应,外间也毫无办法。
当然,如果外间的事物有足以破门而入的能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于绝大部分审神者而言,灵魂的真名就是他们的命门,一旦被人所知,不止生死,连情感和意识都要从此受人摆布。
身为刀剑的乱藤四郎,现在在探索审神者的“真名”。
放在正常运作的本丸之中,只需要这一点,哪怕审神者立刻以“谋逆”的罪名处置刀剑,都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真名”就是有这种程度的危险性。
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新绿看乱藤四郎的眼神也随之改变。
乱藤四郎垂着头,放下了刀,刘海遮掩住了他的表情。
“考虑到真名的危险性,时之政府在最初和刀剑本灵商讨时就对这一方面做了相应的限制。”
“据我观察,你的练度怕是还没到特化的等级,我不认为还未特化的刀剑就拥有打破契约的能力。”雁门厉声问道:“乱藤四郎,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现在、又是什么?”
一阵难耐的沉默过后,新绿听见乱藤四郎发出一声轻笑。
他收起刀,抬起头来,露出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难过。
“……确实,我不是正常显现的刀剑男士。”
乱藤四郎说着,轻轻撩起衣摆,新绿一瞬间条件反射想要去捂雁门的眼睛,叫男人“啪”的一声拍回了手。
看清楚乱藤四郎裸露出的肌肤之后,新绿倒吸了一口冷气。
少年本该是白皙的腰腹处一片漆黑,像是有浓墨倒在他身上,而在那纯黑之中,新绿看到了被破坏的眼睛。
那只巨大的眼睛凭空生长在他的身上,眼皮上交错着深刻的刀伤,有石油般粘稠的黑色液体从中缓缓涌出。
这让她联想到在怪物身上看到的眼睛。
是因为乱藤四郎身上的眼睛已经被破坏了吗?或者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当新绿看到怪物的冰山一角时,她无法克制内心深处的恐惧,可现在乱藤四郎把自己身上的异样袒露在她的眼前,她确实讶异,理智上也感到恐惧,可一开始的冲击过去之后,她的恐惧感很快就得到了缓和。
两种恐惧的程度天差地别,仿佛是直觉中认定了乱藤四郎远比怪物安全。
“如你们所见,我已经……可以说是处在刀剑男士这一存在的边缘了,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一定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吧。”
“我确实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对两位讲,但是……那确实是我的主上,我想要知道主上的真名也是为了能救出他的灵魂,在这个前提下我希望两位能安全逃离,这些全都不是谎话。”
“我知道追寻真名意味着什么,但我只是低练度的短刀,也不是灵刀神刀,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可以直面主上的办法了。”
“我想要救主上。”
“就算只有这一点,我也希望两位能够相信。”
乱藤四郎的恳求已经让新绿软了心肠,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便退后一步,看向雁门,静待他的决定。
雁门紧皱着眉,想要仔细观察乱藤四郎的神态,却又在和他对上视线时触电般撇过了头。
就在新绿以为这个人的态度也有可能软化了的时候,雁门忽然对她道:“你去试试印章能不能用。”
“至于你,乱藤四郎。告诉我去传送装置的路,信封我放在这里,等我确认路径正确之后,留下的屏障自然会消失。”
新绿:……
行吧,意料之中,她也猜到这个男人根本不肯交付任何一点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