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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夫少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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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悟缘正在一处花棚处,这正是悟缘的下葬之所,沉晔知晓悟缘一定喜欢花一样的世界,便设计了这样的所谓的“坟墓”,却不曾真的掩埋,就这样放置在花丛里,架起一番绳索,成了一处悠悠床,身上有不少药包,起初悟缘不知是什么,只觉得很是难闻。
大病初愈,身体很是虚弱,于是悠悠然睡了过去。
不久,沉晔来了,又对悟缘诉起了相思。
“缘儿,你走了一年了,我一直不相信你如此离我而去,你也一定不愿意离我而去的,对吗?所以,我将防腐包放置在你身边,这样,你便不会腐去,便可以一直陪着我了,对吗?”
“防腐包?亏你想得到?我说怎么这样难闻,这什么东西都离我远远的,谁都不会靠近我了~”悟缘被一阵相思的声音吵醒,悠悠听到这话语,不禁如此想到。
“缘儿,我如今的模样,早已今非昔比,如果再不是以前的模样,你可还会喜欢我?”
悟缘试着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昔日的英雄变成了华发苍颜的老者,心里深为震撼,不敢置信,原来沉晔如此痴情,心里甜甜的有点咸。
“缘儿,我喜欢你,直到我不能再喜欢为止。此生,只愿为你生,大千繁华,我只愿为你一人留恋。”
说完手掌抚了抚那思念的面庞,深深印下一吻,不舍得离去。
“沉晔……我也想你。”
“谁?”
“你不是想我吗?陪我可好?”
“你是缘儿?缘儿你在哪?我想你很想你。你若能出现,我们成亲好不好?我还欠你一个拜堂礼。”
悟缘再也不能装下去了,她的心飞了出来,她想和沉晔在一起,无论他是什么模样。
“你说的可是真的?沉晔。”
“你是何人?可是妖孽?”
“妖孽?在你眼里,我变成了妖孽?”悟缘嗫嚅道。
“那我变成了妖孽你可还会喜欢我?”
“你真是缘儿?”
“是我!”
“缘儿,只要是你,无论你是什么,哪怕真是妖,我也心甘情愿……”
噗嗤,悟缘笑了,“傻瓜,我若是妖,还会死吗?”
“那,这是……”
“我本是人,若干年前,得师傅指引,修佛修道,下山前,师傅赐我菩提子,说可以保我平安。如此,我便这样了。”
“世上竟有如此奇事。”
“我好像在睡梦中,听见有人说:欠了我一场拜堂礼。”
“你可愿嫁我?”
“我愿意!”
“不后悔?”
“绝不后悔!”
三日后
竹屋房前,菩提子下。两人都身着红色喜服,脸上洋溢着无边的幸福,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再令人值得人兴奋了。
“我,沉晔,对东荒大泽发誓:我愿生生世世与缘儿结发,不离不弃。”
“我,悟缘,对东荒大泽发誓:我愿生生世世与沉晔结发,不离不弃。”
竹屋内
沉晔将新娘悟缘的盖头用喜称掀起开来,看到美美的新娘,沉晔觉得很幸福,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缘儿,我爱你。”
“夫君,我也爱你。”
沉晔觉得没有什么比得上缘儿的一声“夫君”,这句呼唤声不知盼了多久才盼来的,所以格外珍惜!
“缘儿,再唤我一声!”
“夫君!”
“嗯!”
一夜旖旎!
不知谁拯救了谁,亦不知是谁舍弃了一切,换来这一世相许。只晓得:“若没有你,我定会随你而去,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死生不相离!”
世间没有什么比相爱之人相守最为幸福了,可是,老天许你幸福,务必要你付出些许。
一片林子间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于密密簌簌的林子,似乎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林将军,不知沉将军隐匿何处?为何要抓捕他呢?”
“徐前锋,皇帝之命,不是我等可以疑虑的,我们只要做好本分便可,切莫在私下怀疑皇帝的命令。”
“唉,沉将军是个好将军,末将只是为之可惜,明明付出那么多,却连隐退都不可。”
“徐前锋,慎言!”
“末将知道了!”
……
话说林子中行军的队伍,正是周国军队,他们要抓捕的正是已经报死沉晔将军。为何会这样?
原来是因为周国新纳了一个国师,国师卜算道:将军沉晔没死,而是为了个美人,隐匿山林,不问世事。
所以,周国国主震怒,下了命令:生,要找到沉晔将军的人,死,要找到沉晔将军的尸首。这才有了林将军一行军队行走于山野密林间。军队里,很多人都是沉晔将军手底下活着从战场回来的人,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将军受到军法,却也盼望着可以亲眼见到自己的将军还活着。而当初无痕前锋报沉晔假死后,陛下痛心了许久,追封为“忠烈王”,其手下诸多首领均提一级,无痕为将。
如今,新纳的国师居然卜算出了沉晔将军没死,居然为了少女隐匿行踪,是故大为恼火,把无痕将军下了大狱,并下令去“自在林”追捕沉晔将军。
其实,以沉晔将军的功勋娶一个少女,并非大事,也无不可。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假死以避人耳目,触怒了周国国主。这,才下令:追捕沉晔,无论生死。
【自在林】
当初沉晔眼见着悟缘为他挡了致命之箭,从而香消玉殒,恨不能自已,生死了无痕,只愿此生陪伴悟缘。背着悟缘走走停停,不信悟缘从此离去,竟只有孤单相伴。悔恨着,痛苦着。
悔恨的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缘儿会如此奋不顾身,沉晔又何必假惺惺?既然爱着,何必推拒?惹缘儿伤心,又不管缘儿,若非遇到如此生死战,怕缘儿不再爱我,这才写上让缘儿等我的信。”
如此威风凛凛的将军竟不能还给心爱之人一个圆满。痛苦的是从此生死两茫茫,爱恨绵绵无绝期。
原来,爱情无关身份、地位,只要合了眼缘,入了心,便有了情愫,割之不断。正所谓“生为情来,死为情去”。
“我爱你,为你生为你死,便也没了法度,此生,所求所愿,唯一个你而已。
是了,原是我一生执着生死,捍卫国土,却亏欠你一生,我愿用我的一生,来陪你,补偿我欠你的岁月。只要你静静的在这自在林,在这悠悠谷,在我为你造的‘坟墓’,我便觉得:你从没有离我远去过,你活着,我便活着,你死了,我便陪在你的尸首间,偿还你一世的情。
选在这里,是因为当初与你相遇,便是花开时节,这里自由自在,没有法度约束,像极了当初的你,花开烂漫,便是我想要守护的一生。”
“夫君,缘儿可以寻到如此好的夫君,缘儿觉得很幸福。”
“缘儿,此处不比外面,粗茶淡饭,苦了你了。”
“缘儿不觉得苦,得夫君相守,粗茶淡饭,缘儿也觉得甜蜜。”
沉晔抬着头,脸色复杂,道“缘儿,我们已相守两个月了,可是,我们怕是没有机会再相守一生了。”
“夫君为何如此说?”
“缘儿,你我相守,终究还是不能瞒天过海,周国已来一位国师,怕是算出我活着的事实,欺君罔上,我仍是难逃一死,缘儿,你走吧,活着很重要!”
“夫君,你总是一厢情愿的替我安排,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缘儿……”
“夫君生,缘儿生;夫君死,缘儿陪你一起死。夫妻一体,虽死犹不改也。”
“为夫舍不得……”
长久的拥抱抵不住噬骨的心痛,终究还是连累了他心心念念的缘儿。
“缘儿,为夫尚有一问,当年你为何不曾说话,我以为你是……”
“夫君是想说缘儿是哑女吗?”
沉晔低头不语,“为夫我……”
“我知道,夫君,当年缘儿不知从何出来,有记忆起,便有口吃,后来遇到了师傅,与师傅修行,得了缘法,甚是感念,后来,不知因何,感到自己好像活着是为了一个人,一个紫衣的人,我求师傅允我下山,这才下山四处寻人,终于,在山里寻到了身着紫衣的你。因为当初下山,怕口吃被人笑话,是已便闭口不言。谁知,后来,情急之下,竟然好了,也是缘分!”
“竟是这样,我与缘儿的缘分如此深,竟可以让缘儿卜算先知。”
“夫君,并非卜算,乃是……嗯……缘法,对,缘法。”
“佛曰: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
而心动,只是刹那间花开的时间,因为爱,所以心中有了牵挂!既有了牵挂,便不可能无坚不摧,你是我的软肋,更是我所有的牵挂,所以,缘儿,就此睡着,我便不会怕伤了你,原谅我又一次替你选择,我爱你。”
身为武者,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虽退隐山野一年有余,可是,耳力、眼力并非摆设,那是一次次游走于生死边缘,换来的生死经验,有人在附近,又怎能不知?
“出来吧!”
“沉晔将军,想不到你还真的活着!”
“活着如何?死了又如何?”
“陛下要我押你回京,这次陛下可真的恼怒了。”
“我准备好了,陛下是否只要我一人?”
“是!”
“沉晔将军,兄弟我不知你为何会弃军乡野,但也必有苦衷,只要你愿回去认罪,陛下一定会轻责于你的。”
“不会。若陛下能轻罚我,便不会千里迢迢寻我。陛下的龙颜不容触怒,陛下定下的律法不容侵犯,这一次,死,在所难免。走吧!”
“难道你早知如此?”
“不错!”
“那你为何不逃走?”
“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哪里可逃?何况有了她,总不能躲躲藏藏一辈子。”
“理是这样,若真如沉将军所讲有去无回,那……为何还要回去?”
“我是周国的将军,犯了错理应接受陛下的惩罚,生死怎样,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礼法不可废。”
“那,她怎么办?”
“她,一向很勇敢,我相信她会好好活着的。”
当时,沉晔将军感觉到附近有人,便拿了一杯水,融了昏睡散,给缘儿服下,是已悟缘昏昏沉沉,终是睡了过去。沉晔将军不能拿心爱的人去赌,所以愿意舍弃生命保她平安。以为这样,便不会置她于危难之中,可事情哪里那么简单!
律法记载:若老夫娶少妻,大二十岁者,均要受刑罚。男子受斩首刑,女子为奴仆。若官员有功于社稷,可娶之。
为何律法如此严苛,原是因为周国处于战乱年间,年轻男子甚少,大多处于当兵状态,为保国家安定,年轻女子年满十七必须嫁给年轻男子,诞下婴孩,为周国绵延子嗣,是国家不至于人员老幼参差不齐。
而能被赐予老夫的,大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为何不是文官?原是这样的,文人墨客不用战场杀敌,可以保住性命,妻子儿女自是不少,所以不会被赐婚少女。而武将不同,武将选妻,与文人不同,大都选择身体强壮,可以与之共同杀敌的女子,所以很多武将妻子都会于战场上香消玉殒。是已,有功者,可以续妻,可以是年轻女子,也可以是寡妻。这才有了老夫少妻这一说。
可以说,这一次沉晔将军是抱着必死之心回去领罚。只要缘儿安好,所受刑罚,不过尔尔。
“此生与之相遇,相知,相爱,已是不可多得的缘分,即使再贪恋,也不可过多贪求。这是我唯一可以留给你的,好好活着!”沉晔将军如是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