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姬传》万惠文

30、四面楚歌

　　项羽陷入韩信埋伏，他一怒之下杀了贾瑞，并还要杀引荐贾瑞的项伯，但在众将的苦苦哀求下，项伯才逃
　　得一命。
　　事已至此，项羽后悔也没用，他只好就地安营，等汉军粮草耗尽时再进行突围。可汉军人马虽多，却粮草充足，项羽自己的粮草反先告急，他只得率军突围。
　　第二天黎明，项羽便带着楚军突围，他一马当先，冲入汉军之中，他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在项羽的率领下，楚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汉军抵挡不住，纷纷后退。然而楚军虽势不可挡，但汉军人数太多，并对楚军层层围堵，楚军冲出一层又一层，却始终冲不出汉军的包围，而随着楚军的不断深入，楚军的战线也越拉越长，最后首尾不接。
　　就在这时，一声号角，汉军左右两翼各杀出一队人马，把楚军一切两段，而正在后退的汉军也反扑杀过来，楚军三面受敌，顿时一片大乱，项羽见形势不利，只好掉头杀回，率军退回原地。
　　楚军突围失败，韩信判定项羽粮草已尽，他下令收缩包围圈，顿时密密麻麻的汉军蜂拥而至，把楚军围得水泄不通。
　　为了消除楚军斗志，韩信围而不攻，他调来英布的九江兵，让他们教会汉军楚歌，以瓦解楚军军心。
　　当天晚上，楚军四面楚歌，歌声把项羽惊醒，听到熟悉的歌声，项羽惊疑不定，难道刘邦已攻下西楚，汉军怎么会有这么多楚兵？
　　此时，整个楚军笼罩在绝望的气氛之中，楚军将士都以为西楚陷落，他们绝望地看着夜空，想着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只有等死，他们心如死灰。
　　随着一阵阵歌声，楚军军心开始瓦解，并出现逃兵，起先是一两拨人，汉军放他们离去，接着陆陆续续，大批大批的楚军离去，就是项伯、大将钟离昧和季布也乘机逃走。
　　临近黎明，楚军十万多人已全部散去，只剩下八百多人，大将恒楚和虞子期也请项羽趁夜逃走，项羽见大势已去，只好叫人牵来乌骓马与自己最喜爱的宠妃虞姬告别。
　　项羽与虞姬饮酒话别，生离死别，两人相对无语，虞姬知道自己逃走无望，绝美的脸上布满泪痕，而项羽面对虞姬也无言以对，想到自己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现在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他心如刀绞，欲言又止。
　　项羽喝着闷酒，满腹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想护住虞姬，但空有神力，却无能为力。突然，他猛喝一大碗酒，仰天叹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他连叹数次，虎目流泪，大将恒楚和虞子期等人见了，也忍不住怆然泪下。
　　虞姬见天快亮了，项羽也该突围了，她强颜欢笑对项羽说道：“大王，生离死别，就让我最后为大王歌舞一曲。”
　　虞姬起身为项羽起舞，她腰肢娇柔，舞姿凄美，看着虞姬曼妙的舞姿，还有她那伤心欲绝的眼神，项羽心如刀割，带她突围吧，可她根本突围不出去，而且还要连累他人，不带她突围吧，他又不想让虞姬落入刘邦之手，被人糟蹋，正在他神思恍惚之际，突然，他看见虞姬拔出挂在內帐上的宝剑，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虞姬！”见虞姬横剑自刎，项羽大喊一声冲了上去，他一把抱住即将倒地的虞姬，叫道：“虞姬，这是为什么啊！”
　　虞姬脖子上血流如注，她躺在刘邦怀里吃力说道：“臣妾再不走，天就亮了。”
　　“不，你不要这样说，寡人会带你突围出去的！”项羽吼道。
　　虞姬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她艰难说道：“臣妾知道大王带着我，是突围不出去的，有大王这句话，臣妾就心满意足了。”说完她嘴角微微勾起，眼角滚出一行泪水，并闭上了眼睛。
　　项羽死死抱住虞姬，他心如刀绞，仰天长啸。
　　此时，东方天际已经发白，项羽伫立在虞姬坟前，久久不语，等天快亮时，他才对大将恒楚和虞子期说道：“我们走吧！”
　　项羽带着恒楚和虞子期来到剩下的八百名将士面前，他看着列队整齐，战意昂扬的八百名将士，大声喊道：“你们都是西楚壮士，英勇无敌，今天突围，我们宁可战死，决不投降！”说完他一跃跳上乌骓马，并挥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带着八百名将士朝汉军冲去。
　　项羽如猛虎下山，勇猛无敌，他带着八百名将士杀到哪里，哪里就出现一个缺口，可汉军又迅速将缺口补上。汉军无穷无尽，似乎杀不尽，斩不绝，项羽从黎明一直杀到下午，才冲出了汉军的包围，来到到东城，可当他清点人数时，却发现身边只剩下二十八人。
　　项羽带着剩下的二十八人来到一座山岗上，只见山下密密麻麻的汉军蜂拥扑来，项羽俯视着山下黑压压的汉军，他豪气干云，对剩下的二十八人说道：“寡人起兵到现在，已八年了，寡人身先士卒，作战七十多次，却从未打过一次败仗，今天就让我再带你们打最后一次胜仗！”
　　剩下的二十八人高声喊道：“大王无敌！”
　　见大家视死如归。项羽手指山下说道：“你们看，山下有几名汉将，寡人不仅要斩杀他们，还要砍掉他们的战旗，并带着你们冲出这里的包围！”
　　说完他把剩下二十八人分成四个小队，然后朝山岗下冲去，等他们冲出汉军包围圈时，项羽清点人数，身后二十八人只少了两人。
　　项羽带着剩下的二十六人逃到乌江边，只见乌江江面开阔，波浪翻滚，可江面虽大，却不见一艘船只。
　　突然，项羽见一条小船停在江边，他立即带着二十六人来到那里，船夫见到项羽，他立即说道：“大王，小人在此等候多时，请大王赶快上船，小人送大王过去。”
　　项羽见只有一条小船，他怎能只身而去，他摇头道：“不用了，寡人怎能独自渡江而去。”
　　船夫急道：“江东虽小，也有一千多里，几十万人口，大王还可以东山再起。”
　　项羽叹道：“当年，寡人率八千名江东子弟渡江而来，现在他们都战死了，寡人如此回去，还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见汉军快到了，船夫急道：“大王，汉军马上要到了，大王再不上船，就来不及了！”
　　项羽没有上船，他突然把乌骓马牵到船夫面前，他对船夫说道：“这匹马跟随我五年了，它日行千里，是罕见的宝马，寡人舍不得杀了它，你就把它带走吧。”
　　船夫见项羽不走，他只能带着乌骓马离去。可船快到江心时，乌骓马却突然躁动起来，并不停地向项羽嘶鸣，项羽挥手让乌骓马离去，谁知乌骓马却纵身跃入江中，朝项羽游去。然而江水湍急，乌骓马几个沉浮便被江水淹没，消失了踪影。
　　看着乌骓马沉入江心，项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此时天空已阴暗起来，黑压压的乌云在不停地汇聚，并下起了点点大雨，
　　项羽见追来的汉军扑杀过来，他带着剩下的二十六人又与汉军战在一起，他们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抵挡着汉军的攻击，直至力竭而死，最后只剩下项羽一人。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了，项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浑身是血，有自己的血，但更多的是敌人的血，当他杀到力竭时，他用力把方天画戟插入地中，然后冷冷地注视着四周的敌人。
　　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击打在项羽身上，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汉军死死把他围住，却没有一个人敢直接上前，项羽轻蔑地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抬头仰望天空，只见茫茫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漫天的大雨。
　　刘邦在他面前屡战屡败，项羽不服啊，自己怎么到头来会输给他，老天不公啊！他突然仰天大喊：“苍天啊，你为何亡我，为何亡我啊！”说完他拔出宝剑，横剑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