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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凡间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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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人间的日夜似流水般划过,转眼间,冰雪融化,乍暖还寒。
花茶跟着陌染在凡间四处游玩,吃遍了无数美食,伯胥从没有在管束她,而他在大兴城内行医救人,分文不取,无论是仙,妖,凡,只要经过他医治,保证是药到病除。
“花茶,我真想不明白,面对如此血腥场面,你还能吃下东西,当真佩服!”
陌染站在田间一颗歪脖子柳树树杈上,抬眼瞧了瞧正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啃着鸡腿的花茶。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田野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只十分巨大面部可怖的白熊将一名身穿蓝衣的仙门弟子一口咬断,鲜血四溅,冒着热气的五腹六脏散落一地,白熊仰天大吼,强大的气波冲出,刹那间风云变色,直震的其他仙门弟子差点从剑上掉落。
“畜生!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替我师弟报仇雪恨。”
为首的蓝衣青年,一声怒喝,手上泛着青光的仙剑突然间变的巨大无比,分出了无数剑花将白熊围困。
寒风大作,杀意泛滥,在广阔的田野上弥漫,白熊无处可躲,硬生生的接下数炳仙剑,却自始至终双瞳清澈明亮。
花茶随手用雪白的衣袖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渍道“他们是谁?”
陌染挑眉看向花茶,极少见她问及他人“千万年前,神魔两界覆灭,妖族凋落,而凡间作为六界之本,以防妖族霍乱,天帝便派其三子慕阳,五子夜凡,分别驻守于人间的南滨招摇山和东海的蓬莱,日积月累,就形成了凡间两大仙门。”
“你看那身穿蓝衣,束着紫金发冠的便是慕阳门下,而身穿青衣,面带白纱的就是夜凡门下的弟子。”
花茶笑“同时龙子,却是天差地别,看来天帝对这慕阳倒是十分看重。”
陌染道“可不是,招摇山乃是上神伯夷的修炼之地,灵气浑厚不说,天下之宝大多来自招摇。看那招摇弟子头上所束的紫金发冠,用其上古大椿的枝叶所淬,佩戴者可以快速的吸取天地灵气,增加修为。”
花茶吐出一根鸡骨头,喃喃道“怪不得,那蓝衣男子竟如此快的恢复灵力。”
寒风从树梢穿过,呼呼作响,巨大的白熊,身中数剑趴在地上,舔舐着双爪,雪白的毛发被鲜血染红,鲜血似泉水一般炯炯流出,滋养着身下的土地。
白熊一双晶莹的眼睛好似透过漫天风沙直勾勾的看着花茶。
“妖终究是妖,如何能修的善心,竟连自己凡人妻女都不放过,当诛!”
蓝衣青年神色间尽是杀戮,话落,唤出仙剑就要将其白熊的头颅砍下,却被蓬莱仙门的人拦下。
“沛阳兄,这白熊虽是罪孽深重,但已经回头,又何必将它赶尽杀绝。”
“让开!”
“沛阳兄,你当真糊涂了不成,如此做只会让仙妖两族的嫌隙更深!”
青衣男子,面带着白纱,一双眼睛充满了怜悯,犹如救苦救难的圣人,周身清浊,纤尘不染。
林沛阳怒笑,竟有些疯狂之色“今日,我杀了它又如何,不过区区一个畜生低贱至极。”
姜易双无奈,自己却根本不是林沛阳的对手,只好让步,就在林沛阳就要动手的时候,这白熊周身突然爆发出可怕的灵力,一双清澈的双瞳变得金黄。
“妖瞳!”
“这妖物要入魔了!”
招摇,蓬莱两仙门的弟子皆是一副恐惧的模样,下意识的想要御剑逃跑,却躲不过席卷而来的风暴,顷刻间被撕的粉碎,残肢断腿落了一地,还有几颗头颅从柳树上砸下,爆裂的眼珠在花茶的眼前翻滚,喷出一地的脑浆。
陌染摇头“还好我用结界护着,不至于被牵连进去。”
花茶又从油纸包里拿出一根鸡腿,大咬了一口“原来脑浆竟似豆浆一般。”
陌染一时间胃海翻滚,将早上吃的豆浆油条吐了个精光。
花茶翻了个白眼“真娇气,我又没说什么恶心的话。”
陌染气结“谁娇气,是你太奇葩。”
“你看,那边竟有三只断手。”花茶惊呼道。
陌染下意识的去看“有什么大惊小怪,你不是连断掉的头颅都不怕么。”
花茶贼笑“我是想说,你看它是不是和我们前几日吃的鸡爪很相像。”
刚压下去的呕吐感,又翻了上来,陌染再也忍不住扶着树干又吐了起来。
结界外,可不似花茶那般轻松,林沛阳,姜易双等人如临大敌,神色严肃,巨熊又是一声撕吼,极致的痛苦与留恋全都化成了浓浓的憎恨。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白熊在强大的灵力催化下,化成了人,一头白发肆意飞扬,一双金黄的妖瞳被魔气侵蚀,渐渐坠入深渊。
白熊突然抬眼,紧盯着在空中躲闪的林沛阳,不一会,林沛阳从剑上摔落在地上,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指甲都冒出了血。
“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妻子,没有杀人,为什么不信!”
白熊面无表情,强大的灵力让他的身体似乎无法承受,每迈出一步,地上被踩出一个大洞,一头白发萦绕着愈来愈浓厚的黑色魔气,在风中撕扯。
姜易双眼瞧着情况越来越紧急,下定决心,只好使出天魔阵将白熊斩杀。
天魔阵布,无论仙魔,入阵者必死无疑。
坐在柳树上,花茶拽着陌染绯色的衣袍将油手擦拭干净“走吧,要收场子了。”
陌染道“你当真不救?明明知道他只是无辜。”
花茶道“要救你去救,管我什么事。”
话落,陌染消失不见,同为妖,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来自白熊心中的似海翻涌的悲伤和对这片稻谷的留恋。
让他不由想起,儿时的欢乐,妖又如何,仙又如何,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一切,然而,看到白熊如此痛苦挣扎,他始终做不到漠不关己。
闹哄哄的市井中,只有一处地方十分安静,伯胥的医馆,看病的病人很多,但大家都井然有序,默不作声。
伯胥一袭青衣,面带白纱,端坐在板凳上,神色淡然,举止温和,但那浑然天成的尊贵典雅,却让人不敢亵渎,唯恐冒犯了神灵。
千灵在一旁抓药,大宝在院子前晾晒药草。
不多时,从街边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前,一位妙龄少女在家仆的搀扶下从马车上缓步而下,频频袅袅。
乐青抬头看了一眼破旧的院门和里面正在排队的病人,撇嘴道“小姐,这医馆这么破,里面大多都是些低贱的凡人和小妖,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姐不语,一双潋滟秋水的双眼只是无奈,用手轻轻安抚着乐青的手,抬步走了进去。见她衣着华贵,人群自然而然的让开了路,乐青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毫不客气的放在伯胥的桌子上。
“先生,可否先给我家小姐医治?”
许久,乐青见这人眼都不抬,默不作声,肯定是觉得她拿得少了,不由冷笑“这可是鲛人进贡的紫灵珠,一颗就直万两黄金。”
人群中一片哗然,可以如此挥霍,并受鲛人供奉,这九州八荒除了昌黎白家,还有谁家?看这小姐样貌非凡,难不成是白家久病成灾的四小姐。
这天下人都知道,昌黎白家祖上是妖界涂山一族留在的人间血脉,白家虽是从妖而来,但一代一代的血统早就没有了妖的气息,但却遗传了九尾狐姣好的面孔和精明的心思,成为了九州八荒内唯一富商,各行各业几乎垄断了一切。
即使有钱,但终究只是凡人,白家家主的四女儿白明华于三年前突然得了一场怪病,白家寻遍了无数医者和灵丹妙药都是无事于补。
乐青瞧了瞧依旧不为所动的伯胥,不禁有些恼火,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包紫灵珠。
“这样够了吗?”
站在身后的白明华拽住乐青的胳膊将她从大堂里拉了出来,二人安静的站在人群后边,排起队。
正在抓药的千灵,抬眼一瞧在外面胡闹了两三日的花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忙丢下手中的活,挡住花茶“花茶姐姐,你可回来了。”
花茶一瞧她兴冲冲的模样,就知道她就要讲什么“别急,给你带的东西一样都不少”而后又神秘兮兮道“一会给你看你个好东西。”
千灵不解,追问道“什么好东西?”
花茶只是摇头,闭嘴不言“一会给你看,对了还有葱油饼吗?”
千灵赶紧跑到了小厨房去看,不过一会儿跑到花茶面前“没有了,最近病人很多,公子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时间下厨了。”
“好,你去忙吧,忙完了再说。”
“花茶姐姐,金陵白家的四小姐来找殿下看病。”
顺着千灵的视线看过去,两个白衣女子站在人群的最后,似是察觉到花茶的打量,那容貌非凡,气质不俗的女子对着花茶微微欠身。
花茶用手捏着下巴,一双眼意味不明的瞧了白家小姐一会。
“伯胥,我肚子饿了。”
“玩够了。”
“是啊,我想吃你做的葱油饼。”
花茶赖在一边,玩着桌子上的墨水。
伯胥皱眉“怎么有一股血腥味。”
“哦,刚回来的时候,碰到有人打架。”
花茶轻描淡写的回道。
“你先去沐浴。”
伯胥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围在桌子前的病人,瞧见他眼底的柔情,不忍笑道“先生,先去忙,还是自家娘子重要。”
伯胥只是温和的笑,示意千灵和大宝安排一下后边前来看病的众人。
“各位先回吧,医馆停休一日。”
大宝是个灵活的凡人,若不是被花茶和伯胥所救恐怕他就会冻死在街头,哪里会如现在这般吃得饱穿的暖,而且还受仙人的庇护。
“什么,不看病了,这怎么行,我们大老远的赶来,就是为了治病,说不治就不治,这怎么行!”
乐青怒气冲冲,挡在院门前就是不走。
人群中闹哄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