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眠》扎心软糖

55、我无法忍受的夏天的开始

　　在悲剧开始之前
　　我曾全力反抗过
　　XXX
　　因为看多了黑暗，所以可能一生见不到人间地狱。这种话说出来凄凉又浪漫，却终究躲不过悲哀。五岁的时候与眠或许还疑惑过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实感了。他把那种经历当成了工作，他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了，也感受不到屈辱。

　　夹在人和非人之间的与眠总是在迷茫，找到一个人生的方向很难。还好尹兰出现在了他面前，他的人生目标得以和尹兰绑定。即使他丑恶的真相被尹兰看到，尹兰还是选择在他的身边。虽然一起生活了很久，与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了解尹兰。他明明能感知到尹兰的每一丝情感变化，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用蹙眉或者哭泣与眠也知道他在难过，他不用微笑或撒娇他也知道他在欣喜。但他难过或欣喜的理由与眠说不上明了，有时能猜到一二，有时完全相悖。

　　“你觉得舒服吗？”尹兰坐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回头问了与眠。

　　与眠被问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还疼吗？”与眠打手势问。

　　“身上很酸，没有别的了。与眠很温柔，不会疼。”尹兰穿好衣服撩起头发，与眠不敢看太久，也赶紧起来穿上衣服。

　　“以后那样的问题不要直接问出来。”与眠打手势说。

　　“是不舒服吗？”尹兰跪坐在床上又问。

　　想想也知道自己根本改变不了尹兰，与眠笑着点点尹兰的鼻尖。他虽然很不会说话，但还有自己保护他。他想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怎么都好。尹兰顺势窝到与眠怀里，蹭着与眠的胸口。

　　“你可以带我去你家吗？”尹兰问。

　　“那里很危险。”与眠抬起尹兰的脸打手势给他看。

　　“我是皇子，我哥哥是康盛太子荣华二逍。他不允许别人杀我，我没有危险。”尹兰说。

　　原来是皇子，私生皇子。与眠明白了为什么尹兰会被追杀。在听尹兰讲昨天的事的时候与眠背后流了一片冷汗，差点他就死了，只差一点点。如果二先生没能及时赶到，他真的就死了。与眠自己发誓要保护好尹兰，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缺席。

　　“不行。”与眠最后还是否定了他。他不能带尹兰去见君诚携，自己的父亲太过危险，他怎么都不能同意。尹兰第一次没有和与眠争辩什么，他握住与眠的手，又被与眠反手握住，护在手心里，慢慢攥紧。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在谎言告破之后该怎么面对晚上的时间，尹兰没有去私塾，与眠做了午饭，吃完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屋子里窝着。尹兰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他枕在与眠胳膊上呼吸平稳。这样的感觉很温馨，是只有和尹兰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的温馨。

　　夜晚最终还是来临了，尹兰睁开眼睛看着与眠，与眠被盯得很不舒服，只能低下头吻了吻尹兰的头发，看着他黑色的眼睛。与眠的眼睛在和尹兰对视的时候就会变成金色，璀璨的光芒总让尹兰几乎要陷进去。

　　“明天我会回来的。”与眠打着手势。

　　尹兰没有点头，与眠却不可能就此停下来。

　　“如果有危险，去找我。”与眠打着手势叮嘱道。

　　自始至终尹兰都没有说话，他看着与眠离开，然后穿上鞋子跟着走了出去。他走了另一条路去君家府邸，在院子外的墙角蹲着，等待着夜幕降临。他的眼睛和黑色的夜幕一样黑的透彻，锡庭人的眼睛大多是很深的棕色，虽然看上去漆黑，实际上只是棕色。

　　而尹兰的眼睛是纯正的黑色，黑的让人不免惊讶。

　　已经有人朝着这里走来了，尹兰抬头看着那些人，站起来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来这里？”尹兰抓住一个人问。

　　“什么？”男人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与眠，为什么你们要对他施暴，他什么都没做过。”尹兰直视着对方毫不退缩。

　　“你这么问，他也没有反抗过，是君家人叫我们来的。”男人早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是违背道德的事，也早就把这件事推出了良知之外。尹兰突然推了男人一下，男人被这种举动惹得恼火，被尹兰一下子推在了地上。“哪里来的小孩儿，还不快滚回家去。”

　　而他话音刚落，尹兰就一拳打在了男人的脸上。“我反抗了，你难道就不会对我动手了吗？”

　　男人刚抬起拳来，就被尹兰的话惊得不知道如何反应。尹兰的眼神太过清澈，清澈的让人心神不稳。他是纯洁的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危险的人，他的话经常引得别人对他动手，却又会在很多时候堵上别人前进的道路。

　　男人嘟囔着走到一边，尹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人群开始聚集的时候，尹兰跟着走了进去。他径直走到与眠被绑住的地方，站在了他面前。与眠惊讶地看着尹兰，但尹兰不回头，他没法打手势给他看。尹兰不给与眠说离开的机会，他不会离开。

　　“这座府邸的主人是君诚携，他在哪里，我要见他。”尹兰小小的身躯站的笔直。“我是皇子荣华尹兰，我的哥哥是荣华城太子二逍。我现在就要见君诚携，现在。”尹兰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那是昨天二逍离开之前放在他床头，早上他才看见的。二逍把象征着自己身份的牌子给了尹兰，那块银色的牌子上刻着荣华城的缩影，写了“二逍”两个字。

　　在他拿出牌子的时候，在场的人全部惊恐地后退。没有人敢伪造太子二逍的身份牌，那个太子威慑力太强，惹到他的后果不堪设想。这证明尹兰手里的一定是真货，真的让人发怵。

　　一直以来被人欺负的湛襄，真名竟然叫荣华尹兰。

　　在一边屋子里窥视的君诚携皱起了眉，他终于走出了肮脏的偷窥圈，来到尹兰的面前。尹兰已经先一步把与眠的绳子解开，没有人敢上前阻止他。

　　面对面看到那牌子的时候，君诚携就被震撼的更彻底。那真的是二逍的牌子，朝臣全部都认识。君诚携背后发凉，荣华皇室怎么可能有私生子，那是会被神女降罪的。而君诚携想到自己这么久都没有被神女惩戒，也觉得私生子这种事情是有可能的。

　　“你是来揭发我的吗？”君诚携冷冷地问。

　　“你为什么对与眠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这些人来伤害他。”尹兰直接地问。“我想知道，告诉我。”

　　“因为他生来如此，他是怪物，他一定要被这么对待，才能赎罪。”君诚携摆了摆手，前来的居民迅速离开，院子里只剩下君诚携，与眠和尹兰。“你来是为了问这样理所应当的问题？与眠，这是你给他起的名字？他没有名字，息只是他的一个称呼，他不配拥有名字。”

　　“理所应当？你在撒谎。与眠修炼的功法里面有泉湖山和漆山剑门的功法，甚至还有瑰离堂和九仙阁。那些门派的功法根本不外传，你是要告诉我与眠是靠读书学会这些东西的吗？”尹兰毫不畏惧地看着君诚携。“你在撒谎，你和与眠说的所有事情都是谎言。”

　　“你在说什么？”君诚携的语气十分凶狠。

　　“你刚才走出来的那个地方，是不是曾经站过无数个门派的要人。我一天都在想，从知道开始我就在想。与眠真的很像神仙，我六年来深信不疑他是神仙，就是因为他对我好，他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忘记那些其实是修炼者能做到的事，那些是修炼功法。”

　　尹兰指着旁边君诚携走出来的屋子，与眠在尹兰身后站着，他惧怕自己的父亲，甚至父亲看他一眼他就忍不住下跪。他的腿很软，只能靠咬牙坚持才能看着君诚携。他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做到这样疯狂的事，但如果是为了尹兰，那么他可以。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是想毁灭荣华城，还是想杀掉神女。我无所谓，我不在乎。但你不能伤害与眠，这是我的与眠。”

　　“你的？难道他是你的孩子？你创造的他？你养育了他？你说他是你的。”君诚携冷笑着。“可笑的孩子，你还是趁早离开这里，不然你那太子哥哥位子就坐不稳了，神女一定会降罪，那时候你什么都不会有了。”

　　“什么都没有的日子我经历过了，与眠就是我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爱他，你们都不配。”尹兰抓住了与眠的手，他瘦小的身躯十分单薄，与眠却好像获得了重生一样浑身热血。“神女不会审判二先生，她什么都能看到，你现在做的事她也能看到。她看不起你，所以没有阻止你。她知道与眠终将不属于你，他是我的与眠。”

　　“无稽之谈！”君诚携突然伸手把与眠拽倒在地，一脚踩在了与眠的头上。与眠心中升起十六年堆积来的恐惧，脑子里涌出来的都是君诚携每天都在对他说的话。他不配活着，不配被人爱，他什么都不配得到，他活该被人凌虐，供人玩乐。

　　“放开他。”尹兰手掌贴在了君诚携胸口，君诚携的眼睛突然睁大。尹兰的手下翻涌起金光，与眠看不到，甚至也没感觉到。唯一感觉到的只有君诚携，尹兰的手心的天地之气无比雄厚，只要君诚携再有任何一点动作，一定会被尹兰杀死。

　　与眠能感知到这世界上所有的功法，却没能意识到现在在自己头顶的尹兰在操控天地之气。这证明尹兰的能力要比与眠高出许多，高到不可估量。

　　“我不怕杀人的。”尹兰淡淡地说。“你不怕死吗？我以为人们都怕死，我不希望别人怕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

　　“你，带他走吧。”君诚携紧张的几乎张不开口，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移开了脚。与眠站起来看着君诚携，他的头流出了血，君诚携已经不知道如何控制力道，以至于很多时候会失手伤到君文氏。

　　尹兰拉着与眠走出君家府邸回到他自己的房子，与眠说不清这个男孩到底有多勇敢了。和他相比自己付出的仅仅是力所能及，尹兰却远远付出了超出自己能力的事。起码在与眠看来是这样的，他并不知道尹兰到底能做到什么。

　　“我们去二先生那吧。”尹兰擦着与眠头上的血问。“我想吃苏须糕，家里什么都没有，但我不想你回到他们身边。”

　　与眠点了点头，跟着尹兰去到二逍的府邸。在得知那个人是太子之后他惊讶的不知道如何自处，他竟然被太子摸过头，那位太子的老师是神女，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与眠一到府邸就钻去厨房了，尹兰自己走到书房去找着书，抓了好几本。

　　“干什么呢。”

　　听到声音的尹兰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二逍，二逍看上去很疲惫，眼下遍布青紫。尹兰抬手按了按二逍的黑眼圈，还以为那里是可以抹去的。

　　“别闹了，你……这是什么。”二逍本来还觉得弟弟挺可爱，却突然看到尹兰脖子上的一块青色，他拨开尹兰的衣服，看到了更多的痕迹。他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谁！谁对你……”

　　“我自愿的。”尹兰眨着眼睛打断二逍的话，二逍一腔怒火都被堵在了胸口，准备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气得他直接坐在了书架旁边。尹兰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又伸手去抹着二逍的眼下。

　　“擦不掉别弄了，你这个孩子，翅膀硬了，十四岁就……唉。”二逍叹了口气。“和与眠？”

　　听到二逍说弄不掉黑眼圈之后的尹兰就开始坐下看书了，他在书上画着东西，二逍转头看着他画的东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画这个干什么。”二逍拿过他画的东西来看。

　　“二先生知道这是什么吗？”尹兰问。

　　“宙息，和初代神王一起开疆扩土的妖兽。这东西很厉害，声音可以统领万妖。关于宙息的资料很难找，我记得只有皇宫藏着一两本，我也就知道这些事了。”二逍把书还给尹兰，却突然抓住了尹兰的肩。

　　“你从哪知道这个的！”

　　弟弟不可能看到有关宙息的书籍，绝对不可能。

　　二逍的心里升起很不好的预感，他看着弟弟画的东西，似乎看到了一阵风起云涌。

　　“恐惧化作锈尘，挥别过往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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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逍：谁动我弟弟！杀了！
尹兰：自愿的
二逍：翅膀硬了！我还没老！
今天的二逍也是为老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