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03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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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相信季雪潇是真正的仙君，然而他口说无凭，更暂时无法帮季雪潇恢复记忆。
努力想该如何帮忙，廖老忽然想出一个提议：“仙君既然来自上界，自然认识天帝、天后，诸位仙人。仙祠中供奉有诸位仙人名号，亦有画像。画像不敢说十分真，但总也能描摹出一二分神韵。仙君不妨去看看，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季雪潇没有异议，欣然同意前往。
然而令人十分遗憾，在仙祠里，季雪潇把每一个仙君名号，每一张画像都看过，并没有想起什么。
返回洛家的马车车厢里，洛清然膝上的药箱中，季雪潇略去和廖老会面的事，只说自己去了仙祠：“你说过我的气息纯净，和妖鬼不一样。我想我有可能来自上界，就想去仙祠看看，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早说啊，我家也有仙祠，带你进去看个够，”洛清然说着，又问道，“有记起什么吗？”
小白花摇摇花簇。
洛清然伸指触触他，剥开包装甜梅干的油纸，给他拨了两粒当做零食，算是安慰。
拿这朵花完全没有办法，洛清然叹一口气，恢复笑容温声道：“下次不要再乱跑了，京华城有人在找你，一旦被他发现，你和我都要倒大霉。”
或许季雪潇真的来自上界天庭，斩邪仙君说的是实情，这株花被他打伤逃来下界。这正好可以解释季雪潇遭人追捕，重伤失忆的缘由。
唯二要弄明白的是，季雪潇与斩邪仙君为敌的理由，以及他对人间是否真的抱有敌意。
戳戳美滋滋享受甜梅干的小白花，洛清然忽然觉得好笑。
对凡人有敌意，这朵圣光普照到让人头疼的花？
回忆着寥寥数次见面，斩邪仙君给他的印象，洛清然觉得斩邪仙君才更像是要给人间带来灾祸的那个。
充分享受甜滋滋的美味，同时动作迅速地吸收掉梅干，小白花精神了许多，茎干都挺得更直了。
从药箱里望望洛清然，季雪潇出声道：“清然……”
洛清然低头问：“什么事？”
洛清然回应，季雪潇却又沉默了。季雪潇想告诉洛清然，关于他特殊的体质，以及体内封印的危险邪灵。
可是就目前来讲，他没有办法把邪灵从洛清然体内消灭或驱逐。那个邪灵对他也抱有相当强烈的恨意，一心想要夺舍，如果他贸然把真相说出去，打草惊蛇激怒对方，邪灵很有可能会伤害洛清然。
花株静静杵在角落，洛清然等了一会儿，听季雪潇回答：“没什么事，想问你累不累？”
洛清然本来还挺精神，被季雪潇一问，体内积攒的疲乏全部收到提醒，争先恐后冒出来报到。
眼皮变得沉重，注意力无法集中，精神开始涣散。洛清然打了一个哈欠，头往下一点一点，嘴上还在逞强，道：“不困……”
太明显了，季雪潇一眼看穿，不知不觉柔软了语气，劝道：“你睡一会儿吧，要到家了我叫你。”
困得额前经络微微抽痛，洛清然抬手压住痛处揉捏，不想在颠簸的马车上休息，回答：“不用，我到家就去……”
语声越来越微弱，话还没有说完，洛清然完全合上眼睑，身子向旁歪斜，摇晃着倒下去。
白色人影及时出现，扶住洛清然，扶着他慢慢躺下。
车厢的长椅狭窄，人只能曲膝侧卧，小腿垂在地上。长椅上虽然铺了一层软垫，却没有可以枕住头部的东西，直接睡着时间一长，醒来之后肯定会浑身酸痛。
季雪潇在长椅一端坐下，让洛清然枕在自己腿上，一手扶着洛清然的肩，展开衣袖垂下宽大的衣摆，轻轻盖在睡着的青年身上，隔绝秋夜无孔不入的丝丝寒凉。
从窗户向外眺望，是一个有星无月的夜晚。迎仙堂仙君居住的庭院，顾云书和另外三名仙侍恭恭敬敬守在屋外，预备仙君随时传唤。
顾云书左手边站着个娇艳活泼的少女，年龄不过十五、六岁，总是叽叽喳喳像只不知疲倦的百灵鸟。
四个人里就属她不安分，探头探脑四处张望，问：“真奇怪，今天也没看见京安侯。他平时不都跟着仙君寸步不离，见有旁人和仙君说句话，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这两天是怎么了，终于想起自己是有妻室的人，决定和仙君一刀两断啦？”
顾云书对面，个子高瘦的男仙侍性格最为正经，不喜欢少女这些轻浮的用词，道：“京安侯虽有婚约在身，但并未成家，妻室二字不妥。还有，什么叫和仙君一刀两断？你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妄加揣测亵渎仙人！”
男仙侍身边是个温柔女子，见气氛不妙赶忙劝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可别扰了清静。”
女子搬出仙君，男子和少女即将开始的争吵只得偃旗息鼓，然而彼此并不服气，互相怒目而视，火药味依旧十足。
有心调节气氛，顾云书道：“我听这里的修士说，京安侯好像是得了异症。”
少女的眼神立刻一亮，兴奋地道：“什么什么，他被妖鬼附身了吗？”
护安军对抗妖鬼保护百姓，沈辞身为护安军右统领，最近一个月因为颇得仙君倚重，隐隐有要升为统领之势，却在这个时候感染了邪气。
不管他这异症是怎么来的，一个无能的名头绝对跑不掉。
“怎么回事？”对面的男女仙侍也问。
顾云书道：“先前顾尚书……就是才获罪的那位，他府上有妖鬼作祟，于是请了戚家的先生上门驱邪。不想那妖鬼十分狡猾，戚先生一时奈何它不得，只能先与妖鬼周旋，静待时机将其铲除。”
“然而不曾料到，就在前天夜晚，尚书府里的妖鬼突然发难，要杀死府中所有活人。当晚京安侯奉仙君之命外出巡夜，不幸卷入其中，被妖鬼重伤。如今邪气缠身卧病在床，听说情况不容乐观。”
顾云书说完，少女以袖掩口笑得弯下腰，又双手合十无声地飞快拍动，道：“大快人心，真是活该。”
对面男仙侍不赞同的目光又扫过来，顾云书无奈地问少女：“你好像很不喜欢京安侯？”
少女爽快地点头：“他家里有妻室，又成天跟在仙君身旁大献殷勤，我就讨厌这样的人！”
男仙侍纠正道：“不是妻室，是婚约者。”
少女道：“不都一样，仙君来的那日，是京安侯成亲那天吧。原本都要拜堂了，结果新郎不见踪影。咱们成天见他跟着仙君，家都不回，到底谁才是他妻……好吧，婚约者，是婚约者行了吧？”
少女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用不屑的语气继续道：“娶妻就要一心一意，不然就别成亲！要不就光明正大风流，我还敬他是条汉子。口口声声敬慕仙君仰慕仙君，当旁边的人都是瞎子傻子？我就讨厌这种心口不一，当……立牌坊的！”
男仙侍又瞪过来，少女嘟嘟脸颊，不情不愿地咽下不文雅的词汇，把最末一句含混过去。
仙侍们在屋外说话，即便刻意小声，又怎么瞒得过仙人灵敏的感官。
虽然，他并不是什么仙人。
“斩邪仙君”在屋内，把屋外的交谈全部收入耳中。沈辞受伤感染邪气的事，他两日前就已经知道，并且瞒过众人去了一趟京安侯府。
别人不知道，他却十分清楚，沈辞身边带着他亲手赐予的，能够令妖鬼失控暴走大肆屠戮生灵，最后将妖鬼连同血气一起吸收，壮大自身的邪器。
特意将此物当做对付妖鬼的法宝交给沈辞，正是希望借助沈辞之后，让邪器吞噬尽可能多的妖灵，蕴养其中的邪灵。
得知沈辞受伤之后，斩邪仙君立刻推断出沈辞使用了邪器。然而等他上门确认，却怎么都找不到邪器的踪影了。
沈辞受到刺激，记忆模糊人也不大清醒，浑浑噩噩什么都问不出来，别说邪器的下落，他那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他都说不清。
没工夫搭理沈辞，斩邪仙君只想赶紧找回那段染血的断弦。
邪器还在其次，关键是里面的残魂。他们兄弟姐妹六人，当年曾是主人心爱的宝琴。
一弦染血而断，凭借主人遗留的一丝意念孕育出魂魄残片。另外六弦分别化作六人，发誓要为主人报仇，覆灭当年苛待主人的天庭，杀死杀害主人的季雪潇。
他们本来已经得手，却不想一时大意让季雪潇逃脱。其他人继续追杀天帝天后，他则来到人间抓捕季雪潇。
兄弟姐妹特意将断弦赠予，让他带到凡间来，多多利用妖鬼邪祟与生魂血气喂养残魂，可他居然把主人的残魂弄丢了！
糟心的事还不止这一件，主人当年不甘心就死，却也知道难以从季雪潇手下逃脱，于是为自己留下复活的后路。
可是那个有幸被主人选中，作为重生躯壳的小子，居然不知好歹地活了下来！
因为他活着，主人想尽办法遗留下部分灵魂，却生生被困在凡人的躯壳里不见天日！
必须把人找出来，那个右眼血红的家伙……只有那个凡人死了，主人的灵魂才能重新获得自由！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弄明白，那一晚的尚书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斩邪仙君”——徵音从座椅上起身，迈开步伐，直直走向面前的墙壁。
他的身影撞上墙壁的瞬间，厚实的粉墙忽然泛起涟漪，如同变成了水面。
就和穿过流水一样轻而易举，徵音穿过墙壁离开房间，而墙壁的另一侧，并不是他原本所在房间的外侧，而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廖老宅邸西内院，徵音没有惊动任何人，哪怕是廖老也没能察觉他已经来到。真正的恶仙站在床榻前，目光毫不费力穿透黑暗，锁定床上昏睡的少年。
“不知道你的脑子有没有被动过，”徵音笑着轻声道，向顾云隐伸出手，“让我来确认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0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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