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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巧舌如簧 ...

  •   今朝开口,正欲说话。

      耳边,响起了两道声音。

      一个是主子萧惊落的。

      一个是萧时复。

      是密语传音。

      他们都同时都说了一个字:“拖。”

      今朝没有抬头看萧惊落,也没有回头朝外看萧时复是否带着面具站在堂外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看着面前的仇戾,笑。

      “仇堂主,你说我刺杀萧时复,明明就快得手了,却住了手?这般荒唐不实之言,是何人所说?”

      她信,那日朱成侯府,有那暗换了任务的幕后主使者的眼线在,定然是看到了她的举止,不然不会说得这般的具体,连萧时复为了救她不惜毒发之事都知晓。

      显然,就算没有后面的事,那想算计她的人,从朱成侯府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要以此攻击她。

      但,行刺那夜,现场混乱不堪,离她和萧时复最近的除了苍狼别无他人。

      苍狼一开始就想要撤退,这显然不符合幕后主使者的期望,所以,苍狼不是幕后主使者之人。

      至于其他人,那般混乱的场景,又离得那般的远,谁能说得清她的失手是有意还是无意?

      毕竟失手后,她是真的用命刺杀萧时复做弥补。

      仇戾:“不归阁花十八。”

      “那就请她前来对质。”

      “花十八于上旬任务中,已经殒命。”

      今朝挑眉。

      所以……又是一个死无对证?

      那就只能自辩了。

      “仇堂主,您方才也说了,刺杀萧时复事败,我欲咬舌自尽。我若不想刺杀萧时复,主子下令撤退的时候,大可就此离去,何必还要出手?弄出一身的伤,差点就此死去,还平白惹人嫌疑?仇堂主认为我是这般无聊的拿自己的性命来玩之人吗?”

      “至于我要咬舌自尽,萧时复为何身中剧毒,还要冒着毒发的危险来救我?他为何将我囚在南梁王府中,为何不审我、刑我、杀我?这些我又怎会知晓?”

      今朝笑:“我若知晓,又如何会如现在这般,站在这里,让你们疑我、审我?至于朱成侯府,萧时复中毒,那毒却迟迟不发——”

      “莫忘了,这毒是我下指令让他染上的;之后我被囚,又怎会知晓他如何解毒?我若是他的人,他又怎会中毒?”

      仇戾看向炎火:“下毒之计可是早已定好?”

      炎火点头:“是。”

      仇戾看向今朝,没有言语。

      今朝:“……”

      她今朝要说谎,又怎么可能说那种一戳就破的谎,平白的让人抓住尾巴?

      今朝:“下毒之计虽不是我制定,可我早知下毒之策,若我是萧时复的人,他又怎会中毒?”

      “许是因为你知晓解药所在,方才以苦肉计诱敌。”

      今朝回得快速:“那萧时复以苦肉计诱敌又有何目的?”

      仇戾沉默的看着今朝。

      今朝:“我若是萧时复的人,刺杀前,他就该知晓我要刺杀他,定然也知晓刺杀的幕后主子是谁,行这苦肉计定然是为了事后以此为要挟攻击主子。我被抓后,可曾吐露关于修罗殿和主子的只言片语,萧时复可有凭此来攻击主子?”

      无!

      所以苦肉计说不通。

      仇戾显然就是想到此,方才沉默不出口。

      仇戾:“许是有其他的因由。”

      “是,许有其他的因由,仇堂主,你觉得我之身份比之南梁王,可是更为尊贵?”

      南梁王为皇子,她虽是修罗殿四大修罗之一,可也不过是个死士,如何可能比得上?

      “为了那个不知是何的因由,堂堂南梁王府都不惜损伤自身,又怎么可能平白放过我,不审我、刑我,让你们对我生疑?”

      只是一个密探,不过是刑讯、审问,死士营里出来的死士还怕这个吗?何必这般做,徒生疑虑呢?

      “忘语奉主子命给了我毒药,我确实下在了壶里,可萧时复并不曾饮过那壶中之茶,我一小小囚犯,能奈何?”

      这是当初在马车上跟主子承认自己不曾出手之后,主子对她说的。

      主子让她说,她不是不曾出手,是出手了却没算计到萧时复。

      她是个人,自私的,不欺骗主子是她的底线,至于其他人,她没那么在乎,根本就不介意自己是不是欺骗。

      所以,她感激的谢了主子。

      此事,忘语也知晓。

      如今主子高坐堂上,忘语就算是那个幕后主使,也断然不会冒着得罪主子的风险跳出来反驳。

      所以今朝说得十分的放心。

      “逃出南梁府后,我返回去,是为了栽萧时复一个欺君之罪。我若是萧时复的密探,必不可能真的对他下手,他必不可能死,可我不管是欺君也好,还是刺杀皇子之罪,都是必死无疑,我这般吃力不讨好的是为了什么?自寻死路吗?”

      仇戾提醒:“你没死。”

      “是,我没死,所以,我站在这里,被你审问、质疑。我明明可以不用受人质疑的回来,为何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冒着被你们质疑的风险回去这一趟?多去这一趟,与我有何益处?我在你仇堂主眼中,是这般愚蠢到不懂算计之人吗?”

      她今朝,功夫不如炎火,魅惑不如惜思,也没有忘语那般善逃和善追的本事,凭什么位列四大修罗,凭的是愚蠢吗?

      “我确实不知我为何未死,但若活命就是罪,仇堂主,只怕今后死士若任务失败,九死一生侥幸活了命,也断断不敢再回修罗殿了。”

      她这是狡辩,但——

      那幕后主使不是想用众人来压主子不对她偏袒吗?

      那她,就让这些围观的人,成为她的救命符。

      毕竟,谁都不想九死一生回来,面对的是无穷尽的质疑和猜忌。

      虽然,他们本来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所以,主子的信任和宽容就变得弥足珍贵。

      这一招,叫做共情!

      “你问我如何那般轻易的在那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的庄子传出消息。”

      “轻易?”今朝讥讽的笑了笑,“为了能传出消息,我花了足足半个多月的时间,你说轻易?”

      “仇堂主莫非是在这惩戒堂待久了,轻松不知时光过,不知于我们这些外出拼命的无常也好、修罗也罢,每一瞬息的时光,都恨不能掰成两瓣用?半个多月,我们能完成多少任务,又有多少死士会葬送自己的性命?这叫轻易?”

      这一招,也叫共情。

      “至于这伤药——”今朝瞅了一眼那药瓶:“栽赃之计,想必仇堂主听说过吧。”

      仇戾:“今朝姑娘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栽赃?”

      今朝:“那仇堂主可有什么证据,这是我的?”

      “这是今日从姑娘的房中找出来的。”

      “何处找出来?”

      仇戾看向了杨儒源。

      杨儒源:“寝房衣匣的暗格子里。”

      仇戾的视线转向了今朝。

      今朝笑:“我衣匣的暗格子里没有这个药。”

      真是巧,今儿早上她刚刚打开过那暗格子,里面没有劳什子的药。

      杨儒源:“可这药确实是从你的暗格子里找出。”

      所以,这才是问题所在。

      早上她的暗格子里没有药,早上她也不曾出过房门,给人进来放药的机会,可药却出现了,这证明——栽赃之人,就在搜房之人中。

      可她这般说,仇戾不会信。

      “仇堂主,这药若是如你所说,历国只有萧时复有,那它出现在我房内,证明,修罗殿里确实有萧时复的人,可是如此?”

      她说谎,这药不是萧时复的人放的。

      萧时复若要对付她,没必要用药这种拙劣的手段。

      而那幕后之人能拿到萧时复专用的药,可见势力,也非一般。

      仇戾:“确是如此。”

      “我说暗格子里无药,可药却搜了出来,那就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我是密探,这药本就是我所有。其二,这药并非我所有,乃是有人刻意放入栽赃所用。可是如此?”

      仇戾:“是。”

      “假使这药不是我所有,我与萧时复并无干系,那么他为何做出那般让人费解之事?”

      今朝:“原先我也十分好奇,不清楚他为何这般做,直到方才,我才明白——”

      今朝看向炎火:“刺杀萧时复,你准备了足足三月,可是如此?”

      炎火:“是。”

      “那想来,你对他,甚是了解。”

      “那是自然。”

      “萧时复是何种人,心思缜密,或心思单纯。”

      “自然是心思缜密。”

      “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可会处处做出这般让一抓就中的空隙?”

      “……”

      炎火沉默。

      今朝逼问:“不觉得奇怪吗?”

      炎火:“……”

      今朝:“若这些缝隙,本就是他故意放出的阴谋呢?”

      “阴谋?”

      今朝:“譬如,为了今日这般,我站在惩戒堂,你们疑我、审我,平白将大好精力浪费在我的身上,以此掩藏真正的内鬼身份。而我百口莫辩,轻则无辜冤死,重则起身反抗,引起内讧;我之冤,其他死士若知,活着是罪、一心为主子着想可能会惹祸上身,那么他们定然不会尽心竭力,我修罗殿的士气至此大落。这般,于萧时复而言,是否是大利?”

      今朝问炎火:“以你对萧时复之了解,你觉着他对我,是疏忽,还是阴谋?”

      炎火:“我不知,但萧时复,确实不是一个易被人抓住马脚之人。”

      若是他,宁愿信是后者,毕竟以萧时复之能耐,从发现刺杀开始就布下这么漫长的一局,并非不可能,至少,比他露出那般诸多的马脚,要来得让人信服多。

      只是,他不喜今朝,如今形式又不明,他不想帮她。

      而对今朝而言,炎火如今的态度已经能说明了一切。

      今朝看向仇戾,正欲再开口。

      不料一旁的杨儒源开了口:“今朝姑娘果然巧舌如簧。”

      能言善辩者多,如今朝这般巧舌如簧的确实不多,只是可惜,惩戒堂并非是说理之地,向来崇尚疑罪从有。

      今朝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若是凭着三言两语就能将仇戾打发了,那仇戾就不是仇戾,惩戒堂也不会是死士们闻之惧怕的惩戒堂了。

      今朝的视线转向了杨儒源。

      “或许还有一个可能。”杨儒源,“听闻南梁王萧时复一直在找一个人,那人是个女子,幼时家中曾种有迷迭香。今朝姑娘的朝夕阁,好似也有一大片的迷迭香。”

      今朝看着杨儒源的眼,微微的眯了起来。

      杨儒源竟然真相了……

      杨儒源:“如果今朝是萧时复心之所系、多年寻找之人,一切,是否就全都说得通了。”

      今朝:“玄部暗查萧时复多年,确实查出他一直在找人,可找的人是谁,从无定论。可不知杨堂主是如何确定萧时复找的人是个女子,那女子幼时家中还种有迷迭香的?”

      就算是她,在朱成侯府行刺之前做出的——萧时复寻找的是女子,幼时家中曾种有迷迭香——也不过是猜测,杨儒源,惩戒堂的副堂主,不曾去过京城,又是如何知晓的?

      她想起了去朱成侯府行刺前,发给主子的密信……

      杨儒源愣了愣。

      今朝显然没想杨儒源回答,继续说:“退一万步说,就算萧时复找的确实是个女子,那女子确实是我,可我在修罗殿十年,从不曾去过京城,亦不曾与他有任何接触,不信的话,这十年来的踪迹,你们但可查询,十年不见,一个稚子到了桃李年华,相貌会发生多大的变化,杨堂主不知吗?纵使萧时复再厉害,又怎可能在行刺的宴席上,那般的混乱之地,只一面,就认出来?”

      虽然萧时复,确实是这般,厉害得不像个人。

      可天下间,有几人会跟萧时复这般,记一个人,记了十年?

      “再者,我若因此而被厚待,我又有何错,是以命刺杀他是错,还是要栽他个欺君之罪是错?”

      若说以命刺杀萧时复,是因为不曾与萧时复相认,可南梁王府呆了数月,她早知萧时复的身份,若真有情,何必要栽他一个欺君之罪?

      这是今朝想要让大家知晓之事。

      所以这一招,其实是下下策。

      但,确实也足够将她拉回嫌疑中。

      “好,假使我是密探,其一,先前朱成侯府、紫宸殿上的种种行为,皆说不通。其二,请问仇堂主,我若是萧时复潜入修罗殿中的密探,定是有所目的,可是如此?”

      “自然。”

      “密探潜入,不外乎几个目的,潜入刺探机密、摧毁对方组织、暗杀对方首领。”

      “我在修罗殿十年,若是密探,修罗殿的地形、人手分布早就了然于心,你觉着修罗殿如今还会完好无损吗?”

      “十年前,承蒙主子大恩,今朝无以为报,惟愿以身护主子安全,报答主子大恩;这十年来,承蒙主子厚爱,一直对我信任有加,不曾有丝毫防备。主子——”

      今朝的视线转向了堂上的萧惊落,那是进入惩戒堂之后,她第一次对视上萧惊落。

      四目相对,她在堂下带着浅笑,他在堂上双目幽幽。

      今朝问:“主子,我若有心对你下手,成功之机为几何?”

      萧惊落开口:“无。”

      今朝的浅笑没有丝毫的变化。

      凤眸凝滞在她的脸上,萧惊落的声音如冰水溅山石般的清冷:“我无活命之机。”

      他的身侧,娇妻的脸,瞬间白了三分,转瞬,便笑了笑。

      她看向萧惊落,开口,声音轻柔:“夫君,如今看来,今朝姑娘,该是清白的。”

      萧惊落低头,喝了上堂之后的第一口茶。

      耳侧,有声音响起,带着轻笑声:“你错了一点,我的密探确实有在修罗殿,可是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暗杀萧惊落,若是的话,萧惊落……”

      话语没有再说下去。

      但意味已明。

      这不怕死的疯子。

      衣袖下的手指紧了紧,今朝转头,看向了仇戾。

      主子安然无恙的活着,修罗殿至今依旧完好无损,就是她清白最大的证据。

      至此,就算她尚无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为了不犯众怒,惩戒堂也无法以这些质疑来定她的罪,她的罪,将会交由惩戒堂慢慢的审理,以查出真相。

      不过,那人能知晓萧时复的药,能……,又大费周章的弄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不想让她被惩戒堂私下审问,怕被主子私下维护。

      所以,那人断然不会允许她这般轻易的逃脱,定还有后招。

      果然,惩戒堂里有人急急走出,在杨儒源的耳侧轻言了几句。

      杨儒源听了之后,看向今朝的眉目厉了起来:“任你巧舌如簧,也抵不过铁证如山,鬼七在遗信中说,曾见你与人密谋,怕被你暗害,故而留下信笺。我们已找到了你的同谋,他已招认,是你指使他刺杀的鬼七。”

      今朝:“??”

      她指使人刺杀?

      这是栽赃不够,打算用人证来钉死她?

      正沉思该如何应对时,耳侧,几乎同时,两道密语传音响起。

      萧惊落:“莫慌,此事我知不是你做,稍等片刻,自还你清白。”

      萧时复:“莫怕,这事马上就完,不会有人能伤你。”

      两道声音入耳,今朝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两人都叫她莫慌莫怕,显然,知晓破局之法。

      若是一人破局倒也罢了。

      若是两人都撞在一起,那局面……

      今朝不敢想象,偏生此刻她站在堂中,是众人瞩目之焦点,一举一动都牵动诸多视线,再加上她的功夫不如这二人,想要如他二人这般毫无痕迹、不引人注目的密语传音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今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被一只丹蔻手拨动着,弹出了十面埋伏的音调。

      要怎样才能避免她所猜测的那最差的结果?

      密语传音不行,暗号也是无法给。

      这里是修罗殿,所有她会用的暗号,都有人能看得出。

      现在,该怎么办?

      因为思绪太沉,今朝连那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被带上来都没在意,连仇戾怎么问,那人怎么说都没注意听。

      该怎么办,才能让主子,或者萧时复停手呢?

      该怎么做?

      怎么做?

      十面埋伏的音越来也激烈,越来越快速,直到两个声音起,才彻底的崩裂。

      衣袖下的手,攥成了一团。

      完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巧舌如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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