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母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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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氏亦是一门望族，温夫人之上，只有两个嫡出的兄长。
与顾家一样，温氏亦是门风严谨之家，子孙也颇为成器。温夫人的长兄、如今温家的掌舵人温衡任滇南节度使，而温夫人的次兄正是时任冕州刺史的温昭。
因着滇南地处偏远，温氏两兄弟赴任之后，温家已经有数年没有回京。
温氏出身名门，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自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虽是如此，却并未养成骄蛮的性子，在京中的夫人贵妇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温婉娴雅。
顾远舟也对这位母亲很是钦佩，按着原主的记忆，不论何时何事，温氏的脸上都挂着得体优雅的笑容。
初闻顾成礼死讯之时，温氏关着门独自待了三天，之后便强忍住伤心，红着眼圈有条不紊地安排丧葬事宜，打府内的琐事。
这等坚毅的心性，可并非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
顾远舟心里明白，自顾成礼战死这段时间以来，温氏虽是看着风轻云淡，心里却从未高兴过，今日是第一次这般展颜欢笑。
“小舟，你舅舅来信了。”
温氏一脸笑意地说道：“说是在滇南那边寻得一位名医，最是会帮人调养身体。”
闻言，顾远舟先是一喜，随后还是有些犹疑地道：“京中这么多太医都没法子，想来要调养我这身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身子，担心让温氏空欢喜一场，遂提前说道一嘴。
“试一试总归不妨事的。”
温氏还是对此事很热切，笑着说道：“你舅舅一向行事有章程，此番专门派人送信来说此事，多半是一位难得的名医，反正这事你别管，我来安排就是。”
顾远舟早就腻烦了这个多愁多病的体质，当然也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改变的机会，听闻温氏如此说，自是笑着点了点头。
母子两人的想法达成一致，便一面闲话，一面往屋里走。
温氏不是骄奢之人，屋子里也那么许多华贵富丽的装饰，乃是一通的素色物件。
看来还是因顾成礼的死郁结在怀。
顾远舟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眼瞅着这天都要黑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耳边传来一句温和的责问，顾远舟没有多想，直接道：“在祖父那里说话，忘了时辰。”
闻言，温氏目色一闪，略微顿了顿。
“碧翠，你们退下！”温氏直接遣退碧翠等一众婢女。
“是。”
见四下再无旁人，温氏面色肃然地道：“侯爷那边可对你说了些什么？”
“母亲指的是什么？”顾远舟问。
“你晓得为娘的意思。这些日子府内流言纷纷，我不信自己生的儿子是个糊涂不知事的。”温氏皱了皱眉，“前些日子你身子不好，我也不想你为这些事费神，但如今形势不同，礼部那边已经催了好些次，咱们不能再故作不知了。”
说到这里，温氏顿了顿，声音又沉了两分：“今日为娘问你句实话，袭爵一事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咱们可不比二房，你二叔早已入朝为官，虽是眼下只五品，但陛下看着咱们家，加上你父亲又是为国捐躯，有这两层，必然不会亏待了他，说不得要不了多久便会往上升一升。”
看了他一眼，温氏秀眉微蹙：“如今看来，二房那边已经是有了出路。只咱们大房前途未明，你们兄妹几个又这般年幼，若是再没了依仗，今后又该当如何？”
温氏最后这句话，正是说到了顾远舟的忧虑之处。
他晓得母亲所言都是实话。
他们大房如今的处境确实极为尴尬，不管是哪个时代，都多的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眼下爵位之事还没有决断，府里就已经有人看人下菜碟，在薇儿她们几个小的面前说东道西，更何况以后？
也难怪母亲会为此忧心……
思及至此，脑中有一念头突然闪过，顾远舟一脸探究地看向温氏：“舅舅突然派人进京，别是母亲做了什么吧？”
“你父亲的事，自然是要向亲戚们报丧的。”
温氏道：“你舅舅是个懂绸缪的，他自然是一心想着你的。其余先且不说，眼下我只问你的意思。”
听了这话，顾远舟久久不言。
他听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也印证了心里的猜测。
舅舅温衡此番派人进京，只怕真的是为着帮他夺取爵位的。
他心里清楚，温家在滇南经营多年，如今算得上如日中天，温衡更是为华朝七大节度使之一，在朝中很是有些份量。
加上他的父亲顾成礼在北疆战场上立了功，后面还为国捐躯，若是以此来作文章，再加上温家的权势，十有八九，这个爵位能落到他的头上。
但细细一思量，顾远舟还是摇了摇头：“母亲，此事咱们还是听祖父的安排吧。”
“虽是从本心来说，亦是希望爵位能落在咱们大房，这样您跟薇儿远航他们今后的生活也有个保障，但若是咱们如此做了，顾家也就不会再是如今的顾家了。”
“咱们家本就只两房人，若是因此生份了，今后只怕连个帮衬的都没有，再则，祖父祖母那边还不晓得会有多难受，若是父亲在的话，我相信他亦是不愿我们使些手段去谋夺爵位的。”
说到这里，顾远舟看了一眼温氏，只见她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遂又道：“祖父行事一向公允，母亲，您相信我，祖父断然不会亏待咱们的。”
对于顾炎宁的行事之风，温氏自然比顾远舟更清楚，听闻此话，心里也颇为赞同“你说的都不错，只是……”
“即便没有爵位，但儿子这不是还在么？我定不会让父亲在九泉之下失望。”
顾远舟换一个话题劝道：“眼下还要母亲尽快派人给舅舅送信，尽快安排那位名医进京才是正事。”
见着顾远舟如此说，温氏也将原本的心思压在了心底。
她不是个不知事理的人。
这个武昭侯的爵位确实顾远舟他们叔侄都可以承袭，但她心里更明白，她们大房实在是太需要这个爵位了。
比起小叔子顾成杰，温氏自然更希望自己的儿子顾远舟袭爵。
她本已经作好了准备，只要儿子也有意动手，她将想尽所有法子帮自己的儿子把爵位拿到手，哪怕是违背自己本心，去做一些龌蹉不堪的事也无所谓。
只是方才见顾远舟这么一说，温氏的心又静了下来。
她终归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罢了，有的东西强求而来未必是件好事。
“你所言不错，我这便写信让你舅舅派人护送那名医进京。”温氏笑了笑，说道。
虽然不准备轻举妄动去谋取爵位，但温氏还是暗暗决定还是要早作打算，一道写信让温衡筹谋着，为儿子谋划一条出路来。
顾远舟不知她心中所想，见母亲不在言爵位之事，当下自然是松了口气。
“大哥哥真的在娘这里么？怎么不见？”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顾远舟母子两人皆是转头看向了门口。
“娘，娘，我来啦。”
又是一串笑声，就见进来一个白胖可爱的小豆丁。
见着这孩子，顾远舟也不由心里一软，脸上挂着无奈地笑意。
这孩子正是他唯一的庶出弟弟顾远航。
顾远航如今刚三岁多，生母本是温氏身边的丫鬟，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故而顾远航一出生便养在了温氏的跟前。
因着养了这么多年，加上顾远舟只这么一个弟弟，温氏对顾远航也很是不错，差不多也能顶上半个亲生儿子对待。
特别是在顾成礼战死之后，温氏对这个养在身边的顾远航更是上心了几分，毕竟他们大房今后就这么两个儿子，有个庶弟帮衬，对顾远舟跟顾明薇都只有益处。
顾远舟本就无所谓这些嫡庶的规矩，加上这个小豆丁还很是黏着，自然也对这个弟弟是真心相待。
“小航慢点，别摔着。”
见顾远航一路哒哒哒的跑过来，温氏笑着说道。
“大哥哥真的在！”顾远航咧嘴一笑，直接扑在了顾远舟的身上。
看到顾远航这般亲近儿子，温氏心里也是满意极了，目色更是温柔了几分：“这孩子，怎么这么爱黏着哥哥？”
“家里就哥哥长得最好看，航航就最喜欢哥哥。”
顾远航歪着头看向温氏，天真无邪地说道，言罢还不忘在他那美人哥哥的脸上印上一个湿漉漉的香吻。
又是因着这张脸……
顾远舟觉得自己心上又被刺了一刀，无奈极了。
“那小航告诉娘，若是哥哥以后不好看了，你还喜欢他么？”温氏逗着顾远航，笑着问道。
我的这个亲娘耶……
顾远舟无语了。
“哥哥会不好看么？”
顾远航歪着头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最喜欢的哥哥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良久方才道：“不会，我听奶母她们说的，哥哥以后肯定会更好看，我以后不要媳妇了，就跟哥哥在一起。”
听到这里，顾远舟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手抚上了顾远航的小脑袋，声音份外温和地跟温氏道：“母亲，我看小航已经三岁多了，是时候给他开蒙了吧？要不从明天开始，便跟着我读书认字学规矩吧。”
言罢，只见他又低头，一脸笑意地看着小豆丁顾远航：“航航，明天开始早起晚睡读书了，你开不开心？”
顾远航歪着头看着顾远舟，见他一笑，也跟着咧嘴一笑。
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读书？是个什么糕点？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4章：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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