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不容》玄黎

3、第三章

　　就在三位天使长各怀心事，陷入沉默之中时，突然，空气的流动发生了一些变化，似乎在平静中酝酿着一股风暴。

　　几位天使长不禁面面相觑，同叹一声：“唉，飒沙……”

　　果然，伴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本已凌乱不堪的大厅忽然之间变得飞沙走石，站在其中，很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好在三位天使长早已张开自身的防御罩，把肆虐无度的狂风完全阻挡在外面。

　　不久，风停下来了，一袭蓝纱轻轻飘过眼前，风之天使长飒沙出现在他们面前，微带卷曲的长发泛起优美的淡青色波纹，飞扬在他脸颊的两边，如他的个性一般，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本来已经和撒耶迦尔商定约会时间，也许是因为久候不至，急性子的飒沙去而复返，一出现就直向地之天使长冲过去：“撒亚，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还等着你准备的茶点呢！”

　　“啊，对不起，飒沙，我还有点事……”撒耶迦尔满怀歉意地想要先把飒沙劝说走，飒沙却只顾睁大他如同美玉般温润亮泽的青绿色眸子，来回打量着几个天使，然后定在乔伊卡身上，漂亮的眼睛轻轻一眯：“乔伊卡，你们不要总是给撒亚添麻烦好不好？”

　　任何天界人都太熟悉飒沙对撒耶迦尔的维护了。不听任何指令的飒沙把他风属的特性发挥到淋漓尽致，不羁、狂傲，却惟独在地之天使长的面前乖得像只小猫。

　　在规则严明的天界，缺少城府的飒沙总是把自己的心意如此直接地表现出来，相对于这样的他，乔伊卡感觉自己也惟有空怀羡意地把自己的情感继续隐藏下去了。

　　“飒沙，不要无礼，乔伊卡和昆离大人并没有给我增添麻烦啊！”一如既往，撒耶迦尔无奈地微笑着，劝说经常很容易认真起来的飒沙，同时抱歉地向他们两个点点头，“实在是抱歉，昆离大人，乔伊卡，你们知道飒沙总是这样口无遮拦的……”

　　“撒亚！”在四位天使长中本身就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个，飒沙却最听不得别的天使数落他的幼稚，此时听出撒耶迦尔的话外之音，不由又是一阵火气上撞，大叫着抗议起来。

　　忍住偷笑，乔伊卡悄悄把手伸向后面的昆离。半张的手含着邀请。

　　昆离愣了一愣，没有拒绝，由他握住手腕，趁两位天使长注意力不在他们两个身上，赶忙逃走了。

　　伸展开硕大的白色羽翼，牵手翱翔在天界银白色的云山雾海之间，昆离只觉得有种严重的不协调感。侧目望向身边的“冤家对头”，昆离意外地发现了乔伊卡面容柔和，卸去锋芒的一面。

　　飞翔在风中的乔伊卡银亮的长发扬起，总是隐藏在垂落下来的长发下的额头也露了出来，宽阔、饱满，蕴藏着无边的智慧……

　　——结果全部都用来不失时机地挖苦自己了吗？

　　郁闷地在心里偷偷嘀咕着，不知不觉，议事厅的屋顶都快消失在视野里了。

　　这时，两位天使长才听到了飒沙追悔莫及的心电传音：“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呵……呵呵哈哈哈～～～～”

　　“……？……！！”

　　早就习惯乔伊卡对自己冷嘲无礼了，可这次他突然转身抱住自己大笑起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昆离先是呆呆地由他抱着，过了一会儿才大梦初醒般一把推开了他。

　　“乔伊卡？”语气中含着怀疑，昆离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很难理解这个小自己许多的水属性天使了。

　　——难道水天使本身就是善变而不可捉摸的？想想曾经的水之天使长罗伊，似乎确实是把自己的坏心眼埋藏得很好啊……可现在他的行为怎么解释？只是没事要找个打架对象？对于凡事讲究务实的乔伊卡而言，这实在是太没有意义的答案了……

　　只顾着沉浸于自己的思虑，昆离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推离动作使乔伊卡的脸色难看到什么地步。

　　他静静地站好，看着兀自思索的昆离，眸光失去了以往的光泽。

　　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干吗那么不小心，爱上了一个一点也看不出他心意的昆离。

　　不时挑起些不大不小的争端是为了让他更注意自己；每次对战如此拼尽全力却是为了让他看到自己和他的实力差距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遥远。

　　想要接近一点……更接近一点……

　　这种心情时时在胸口骚动不安，渴望他也能在自己凝视他时回望自己的目光。

　　只是，他始终没有发觉自己的心意，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也许有一天，他终究会厌倦了自己的无理取闹，舍自己而去吧？

　　毕竟，天使纵然集中了神的所有眷宠，却是缺情少爱的。

　　有一句人类的话是怎么说的？——“多情总被无情恼”……说得好，说得好。

　　…………

　　终于将自己从暗黑的情绪当中拉了出来，乔伊卡稍稍闭眼，再睁开时，神情已经和平时一模一样了。

　　抬起眼，因为正巧迎上昆离猜疑的目光而禁不住心头一跳，乔伊卡借着多年来培养起来的定性，终于压制下蠢蠢欲动的心，却再也不愿将目光转向昆离了。

　　“……我想去探望一下罗伊大人，昆离大人，您愿意同行吗？”

　　低声说出自己突然萌发的想法，乔伊卡有八成的把握，昆离他会……

　　“好啊，我也很久没有看到龙云那孩子了。”

　　果然被乔伊卡料中。昆离也是很喜欢追随罗伊而去的龙云的。

　　在漫长的岁月里，龙云从未间断过对罗伊大人的思念，即使他的失踪已经成为天界的禁忌，那个冲动迷糊的小天使也从未放弃过对他的信任。终于，他等到了，义无返顾地追随是他所选择的道路。至于自己，尽管仍将罗伊大人奉为自己唯一愿意遵从的上司，可却在那个时候选择了留下。

　　“你不追去吗？你也等了罗伊很久吧？”

　　昆离望着自己怅然的眼神，轻蹙了秀挺的眉。

　　“罗伊大人不再需要我了……”

　　当时自己是这样回答的。因为只需要看到罗伊大人幸福的眼神就已知道，他此生余愿足矣。可是自己……一直将罗伊大人当作追随目标的自己，却最终茫然了。

　　“罗伊委托我留在天界。”不知为什么还在对着乔伊卡解释的昆离望着他，不羁地绽出一抹笑容，火焰般的红发没有灼人的感觉，只是暖暖地，柔柔地荡漾在他的眼前，“既然你无处可去，就留下来帮助我吧。”

　　“帮你？”惊讶得甚至忘了使用敬语，乔伊卡睁大了双眼。虽然立刻就不留情面地反驳回去，心头那块空白却似乎没有那么痛楚了……

　　…………

　　不由得转过头去掩饰自己神色的黯然，乔伊卡振翅飞离了云端。

　　——罗伊大人，我……还要继续等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