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教猫猫学会函数》七日怪歌

5、人类调研！

　　纠结的事情发生了。

　　今天晚上她本来打算是去找那只名叫凯瑟琳的英短猫猫的，可是姐夫要做好吃的菜，等她回来菜可能都凉了。
　　做人好难，为什么不能全都要呢？米梨趴在窗台上，望着天上那皎洁的月亮，重重叹了声气。
　　楼下的猫咪咖啡厅已经打烊了，几只猫咪打卡签完到之后就下班了。

　　店里只有一只橘棕色超大只猫猫蹲坐在厨房池子旁，舔了舔爪子：“你听见了吗？小猫崽又开始叹气了，我也不懂她哪来这么多烦心事。”
　　正洗菜的男人闻言，有些好笑地抬起头，用沾着水的指尖点了点大猫猫的鼻尖：“你是老虎，她是小猫。你早都成年了，她还是个小孩。再加上你已经工作了，她连高二都没有。你说你怎么会懂？”
　　“不许把水……啊！烦！”大猫话说晚了，几滴水珠顺着她的鼻尖落了下来，大猫气的甩了甩脑袋，直到感觉湿润的感觉没有了才重新坐了下来，“好吧，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说，小梨这是咋了？”
　　男人洗好了菜，控了下水，有些漫不经心：“可能是和朋友闹矛盾了，或者没考好，要不然就是谈恋爱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想法还是比较复杂的。”
　　“谈恋爱？！” 大猫猫一身橘色的毛都炸开了，“她还是个小猫崽子呢，谈什么？和谁谈？”
　　男人切菜的手顿了一下，无奈地摸了摸大猫猫：“阿悯，小梨毕竟也这么大了，有些这方面的想法不是很正常的事。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整天跟在我身后？”
　　“！！别搁这动手动脚的，说正经的呢！”大猫猫一爪呼在男人手上，哈了声气：“我是老虎！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吃掉你！米梨可是只小猫，还没我爪子大呢，能整得过谁啊！”
　　“……”男人被大猫的理直气壮逗乐了，他挠了挠大猫咪的下巴，又蹭了蹭她粉嫩嫩的鼻尖，“你要是很在意的话，这几天就观察观察。”
　　大猫哼了一声，回给他一个亲亲。心里想着，刚好这几天暂时没工作，可以看看米梨那只小猫怎么了。

　　被姐姐盯上的米梨这会儿已经下定主意了，现在八点整，一来一回一个小时，十点半前应该差不多可以回来。她叼着个小小的袋子，推开窗就跑了出去。

　　猫向月而生。温柔的月亮仔细地将薄纱似的光披在小猫的身上，映的小猫有一层毛毛的边儿，显得绒绒的。
　　米梨一路跑的汗津津，热的赶紧变回了人形散散蒸腾的暑气儿。等到了旺财说的那个地址，她看了看周围，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傻了，为什么不坐地铁来呢！好歹还有空调可以吹！
　　这片儿有好几个年岁久的小区并在一起，七八点正是老人们遛弯消食的时候，骗吃骗喝的猫却不见踪影。米梨在小区了转了半天，连个猫影子都没有，她不禁有点纳闷。平时这些家伙最喜欢逮着老头老太太薅羊毛了，一个个都嗲的不行，就等着好吃的，这会儿怎么都没在。

　　一个正锻炼的老人看见她转了一圈又一圈，停下来笑着问：“小姑娘，是不是找猫呢？”

　　米梨很震惊：“您怎么知道？！”

　　难道人类中还有会读心术的？

　　“你手里不是提着猫零食吗？这小区猫多，有的时候一些小年轻就会用零食喂它们。”老人乐呵呵地给她指了个方向，“猫都精的很，这会估计也吃饱了在那边乘凉呢。”

　　米梨特开心地道了谢，她远远地就看见了大爷手指的方向有个小操场。

　　一群大爷大妈在操场中间空地上跳舞，一群形容富态的猫半卧半趴在看台上，一边吃小鱼干一边观赏人类跳舞，时不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一番，场景莫名好像皇帝大宴群臣，酒足饭饱后招来舞姬助兴。

　　总结起来，人和猫都吃太饱了。

　　米梨有些见生人一样的紧张，清了清嗓子，在心里打了个腹稿。
　　她的到来引起了几只猫猫的注意，几只猫互相看了看，推出了一只猫。那是一只三花长毛猫，她竖起了鸡毛掸子一样的尾巴，灵活地跳下看台，嗅了嗅米梨：“我认识你，你是悯家里那只可以变成人的小崽子。”
　　她认识悯姐姐啊，米梨顿时不太紧张了，俯下身和三花猫碰了碰鼻尖：“对，我叫米梨，你叫什么？”

　　“我的名字不重要。”三花猫看着人类模样的小猫崽，“说吧，来我的地盘做什么？”
　　“我要找一只猫，她叫凯瑟琳，是一只英短。”米梨从袋子中拿出一只猫条，撕开递到三花嘴边，“请问你们认识吗？”
　　三花矜持又优雅地嗅了嗅猫条，克制地舔了一口，剩下的都留给了身后的猫。她深深看了一眼米梨：“我知道，可是你要找她做什么？她上个月来我的地盘挑衅，被我抓伤了。现在估计在哪个人类家里讨生活呢。”
　　“我找她是为了问事情，没有其他意思！”米梨的猫猫规矩一直是由阿悯教的，她知道这是老大怀疑她的用意，以为她是来报仇的。猫猫们大部分都是独行侠，不兴谁给谁报仇这一套。
　　“好吧，看在猫条的份上，跟我来吧。” 三花猫睨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她还没沦落到和一只小崽子计较。

　　三花猫的大尾巴像个醒目的标记，一直在前面晃着。去找凯瑟琳的路不太好走，在翻过两堵矮墙之后，三花猫指了指前面的一楼：“喏，就是那家，凯瑟琳老在那家蹭饭。”

　　米梨踮起脚望了望，只能看见那家的厨房里亮着暖橙色的灯，有个削瘦的身影在灶台前忙活。她鼻子动了动，嗅到了一股面条的味道，闻起来好像没有肉。
　　不过米梨也没有放在心上，可能有谁就喜欢吃素面呢。当务之急还是找凯瑟琳，她调整了一下位置，扒着墙头灵敏地一翻，悄无声息地落地，然后猫着腰从凸出墙外的防盗网下溜了过去。

　　出乎米梨意料，一只皮毛灰蓝眼似黄玉的大猫正趴在树下，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那目光中带着打量和了然。

　　她开口了，声音低沉。

　　“命运的旅人，我等待你很久了。但是对于你的问题，我只能告诉你，无可奉告。星星告诉我了一些我不该去触碰的答案。”

　　“什么意思？您知道我要问什么？”米梨浑身紧绷，难掩失望。
　　“当然。”大猫舔了舔爪子，“我从不说谎。”
　　米梨却一下子沉默了下去，她低着头一声不吭，把袋子里的猫条都摆了出来，虽然没问到答案，但是谢礼仍然是要给的。
　　凯瑟琳歪着头：“你可以问其他的，星星告诉我，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米梨整理了一下思绪：“首先，真的有猫成功实现过愿望是吗？”

　　“是的，”凯瑟琳看着女孩严肃的小脸，“当然是的，但是方法、名字、愿望我都不能告诉你。”
　　“没关系！”米梨又问，“第二个问题，整个流程是不是学会了人类发明的恶魔学科就可以实现愿望，哪怕愿望是……跨越生死？”
　　“你的问题有些越界了，我不能——该死……好吧！” 凯瑟琳的脸色十分严肃，她像是在和谁争吵，最后败下阵，“是的，哪怕愿望是你说的那样。”
　　“最后一个问题，”米梨握紧了拳头，“学会与否，以什么做标准？”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了，究竟怎样才能算学会？是她必须用数学做什么？考到多少分？还是什么更奇特的标准？

　　凯瑟琳意味深长：“人类发明的恶魔学科，自然要用人类自己最在意的方式来评判了。”

　　月隐入乌云，在少女的脸上投下了阴影。

　　米梨怔怔地看着她，沉入了思绪。人类最在意的方式？她做人类也没有多久，这……这上哪里问去呢？
　　等一下，人类最在意的方式？她忽然想起了刘老师，小老头站在讲台上的耳提面命，一瞬间有什么想法闪了过去，米梨连忙去仔细回忆，试图找到刚才的思路。
　　……人类最在意的，不正是——

　　“小猫，来吃饭了。”一个清越的声音自楼门洞里面响起。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的米梨吓了一跳，一下子没控制好，竟然变回了原型！

　　少年端着一小碗盖着牛肉的猫饭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和一只小毛团撞上了视线。显然他的出现把对方吓了一跳，小猫咪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尾巴僵硬地拖在身后，琥珀色的瞳孔变成了竖线。
　　这只新来的小猫大概很少见人，不然怎么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少年好笑地慢慢将碗放在凯瑟琳旁边，同时也庆幸今天备的多了一点饭，不然可能不够两只猫吃。

　　！竟然被同学撞见了！！还是教数学的同学！！米梨僵硬到顺拐，同手同脚地跟着凯瑟琳到碗旁边。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假装埋头苦吃来掩饰一下尴尬了。

　　转身的功夫，月亮终于从云层中钻了出来，这时唐觉非才看清了新来小猫的模样，竟然是只小狸花猫。它不过两只手掌那么大，奶里奶气一团，还穿着白手套白袜子，小小的鼻头粉粉嫩嫩。最特殊的是那双在狸花猫中少见的琥珀色大眼睛。
　　被那双眼睛盯着，总是会有些不合时宜的糟糕记忆涌现，然后梗在心口。

　　少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些怔忡地低声问了一句：“你是谁呢？”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荒谬，露出了个笑。

　　米梨干饭的动作顿了顿，她这会儿终于放轻松了，便抬起头来小声咪咪了一句。就抬起头的这一瞬间，她发现唐觉非的神色好像很奇怪，说是笑吧，可是哪有这么淡的笑呢。

　　猫猫的情绪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开心就要呼噜呼噜，好奇就要扑上去看看，生气就要呜呜威胁。也只是在变成人之后，米梨才逐渐体会到人是一种多么复杂的动物。

　　他们可以笑着哭，也可以哭着笑。

　　米梨看着少年这个浅浅的笑，头一次觉得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