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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翌日清晨

      白初一踏入禁言堂,就看见木槿僵着张脸坐在位置上,两眼放空目光呆滞,活像话本里被吸干了精气的书生,忍不住皱眉问道:“师兄,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

      “喂,师兄?”

      见木槿没有做声,白初便两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木槿的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白初讶异地道:“师兄,你这又是怎么了?”

      难不成昨夜酒没喝够,今日还想装样子让大师兄罚他不成?

      木槿还是没有开口,白初还待再问,却突然感觉到了木槿怀中剧烈涌动的陌生灵力,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骤然疯长的雾气中已化出一个人形扑向他,青白的脸上呲着两排森白的牙,黑色的长发温柔地蹭着他错愕的脸颊。

      感受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白初反应灵敏地强行收回了抬起的右腿,惊讶地说:“癸苡,怎么是你?!”

      好吧,他算是明白木槿为什么会被吓成那样了。

      癸苡缠在他身上,冲他幽幽地笑了笑。入言从门外走到近前,扫了他们一眼,白初便笑嘻嘻地凑到他眼前说:“师尊,今日你可来晚了。”

      “小兔崽子,别没轻没重的。”入言心疼地抽回被他揉皱的袖子,糟心地横了他一眼,语气微沉道:“罚你替我打扫书房。”

      白初顿时笑不出来了,不高兴地说:“师尊,你怎么总是找借口偷懒?”

      入言抖了抖袖子,漫不经心地说:“替为师扫个书房都颇多怨言,养你有什么用?”

      “……”

      白初懒得没理他,癸苡却虚飘飘地从白初身上下来,荡到入言跟前挨着他的肩膀蹭了蹭,化成一枚白色的灵种落在了他的掌心。白初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入言手心的灵种,又怜悯地看了眼木槿,难得有些良心不安:“师尊,你能不能让癸苡别继续吓唬师兄了,你也知道,他胆子那么小。”

      入言看了眼惊吓过度的木槿,浑不在意地说:“癸苡就乐意和喜欢的人这么玩,我也管不了她,再过段时间吧,等阿槿习惯了就好。再者说,修道之人怎能连役使灵都害怕?”

      木槿顿时泪如雨下,回身紧紧地抱住了入言的腰,歇斯底里地哭喊道:“师尊——求求你救救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的,洗衣做饭整理书房,我什么都可以的呜呜呜……你让她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入言眯起眼笑了笑,伸手安抚了一下崩溃的弟子,语气难得严肃地说道:“好了,别闹了。十日后就是你们的出师历练,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务必要打起精神来。出师历练不同于以往,切莫掉以轻心。”

      “是!”

      入言满意地点点头,残忍地掰开木槿的手,道:“阿初,你随我来,为师有话要对你说。”

      白初抬头看了入言一眼,随即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入言沉默地走了一段,才低声说道:“阿初,你还是要去历练吗?”

      “……”

      白初不想顶撞他,但还是没忍住,不服气地说:“师尊,我知道进入封脉很危险,但也不至于就因为这个让我放弃吧?我在修炼一道上从来没有偷过懒,也自认不比任何人差,二师兄就差没哭成小寡妇了您都要逼着他去,到我这儿反倒千拦万阻的,您怎么想的啊?”□□成是老糊涂了,这半句他没胆子说。

      入言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只好转过身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滚回去了。

      白初心里堵着气,自然也不乐意和他多说,潦草地行过礼便退开了。

      他自小是入言带大的,别看平日里爱和入言对着干,私下却最是看重师尊的话,如今三番两次被他劝阻历练一事,心里自然很不痛快,因此和入言分开之后,白初既不想回房也没去习术,只臭着张脸在偌大的长风里四处晃荡。

      “师兄!”

      白初停下步子循声望去,正瞧见千荞提着把剑像是要下山的样子,便向她走过去:“师妹要下山?做什么去?”

      千荞笑了笑,说:“师尊的役使灵缠着二师兄不肯走,琉叙和他住着不方便,就搬出来了,我下山去帮他添置些东西。”

      “琉叙那小子倒是好福气。”白初笑道:“我看他啊,什么也不缺,只缺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儿,你就下山给自己添置些嫁妆,师兄们再帮你挑个良辰吉日,热热闹闹地嫁过去得了。”

      “师兄你又胡说些什么呢?”千荞顿时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揉了揉自己的小袖子,又道:“你方才去哪里了?大师兄四处找你,说是给你准备了些历练的东西。”

      “是么?”白初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我待会儿就去见他。”

      千荞这会儿也看出了白初的心不在焉,识趣地和他告了别,下山去了。白初念着袁冽找他,也没心情四处晃荡,挑了条近路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一推开门,袁冽果然已经坐在庭中喝茶了,倒是一点也不见外。见白初回来,袁冽又新沏了杯茶摆在对面,招手示意他坐下,笑道:“听琉叙说你被师尊叫走了,莫不是又犯什么事了?”

      “怎么可能?”

      白初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袁冽嫌弃地看着他牛嚼牡丹的喝法,摇了摇头,又给他续了一杯,听着他恶声恶气地抱怨道:“师兄,你说师尊到底怎么想的,二师兄那般不乐意,他都要强逼着他进封脉历练,为何到了我,他就百般阻挠,说什么也不同意了?”

      他这一口恶气憋得久了,难免有些忿忿不平,袁冽一边好笑地看着他龇牙咧嘴地炸毛,一边从腰间解下一块储玉递给他,劝解道:“师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别生气了。历练该准备的我都替你备好了,还有什么缺的就自己去找,或者告诉我。师尊这些时日多半不乐意见你,你也别去碍他的眼。”

      “我才不去找他。”白初伸手接过袁冽手里的储玉,嘴上说着不甚在意,脸色却仍旧不大好看。袁冽知道他又在闹小脾气了,取笑了他两句,等他彻底跳脚赶人了,才大笑着和他告辞。

      当夜过半,白初仍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被折磨得异常暴躁的他翻身坐起,一脸不快地盯着窗外掉进来的月光出神良久,索性起身下了床,顺着谷边的羊肠小道,蜿蜒上了山,心堵地坐在崖边大树的高枝上俯瞰着长风谷。

      深夜的长风寂静无人,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他定定地坐了好一会儿,气闷的感觉半点没散下去,思绪反倒越来越乱,只好长叹一声,觉得还不如回房再试着睡一觉,可他一站起身来才惊觉这根树枝与地面相距甚远,扶着树干的掌心不由得沁出了一层薄汗。

      “……”定是上次被祁澋吓的!

      白初倍感心累,默默地在心底问候了祁澋几句,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克服恐惧纵身一跃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怎么不跳?”

      ?!!!

      这下白初可真是被吓得够呛了,惨叫一声脚下一滑,整个人立时向前倒去,双手无助地划拉了几下才终于被人紧紧抓住,拽了回来。

      祁澋看着白初眼神涣散地依着粗壮的树干滑倒,心里也觉得有些愧疚。

      “很有意思吗?前!辈!”

      白初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祁澋尴尬极了,但见他紧紧拽着自己的手还在克制不住地发抖,只好自觉理亏地受了。

      四周迅速沉默了,只听得见山林间此起彼伏的虫鸣。白初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逾了矩,赶忙松开祁澋的手,轻咳一声,问道:“前辈这么晚了不睡觉,到这来做什么?”

      “睡不着。”祁澋在他身边坐定。

      巧了。

      “我也睡不着。”白初偷偷伸出一只手,搂紧了充满安全感的树干,两条腿僵直地悬在半空中。

      祁澋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只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菱形玉石递到白初面前,见白初不解地转头看他,祁澋道:“这是阵石,存着一个防御的阵法,最多能支撑八个时辰。”

      白初阵法学的差,这类法器恰好填了他的缺,故此也就没和祁澋客气,道个谢收下了。祁澋看着他贴身放好,才起身说:“天都快亮了,回去吧。”

      白初闻言一怔,抓着树干的手反射性收紧了,十分客气地说:“前辈先请,我再坐一会儿。”

      祁澋低头看了看他微微泛白的指节,眼底掠过一丝促狭,猛的俯身拎起他纵身一跳,白初忽然间周身悬空,吓得吊在祁澋手里惨叫了一路,祁澋稳稳地落了地,松手将他放下来,看他瞳孔大张,眼神四散的样子,显然是吓惨了,语气平淡地说道:“怕高的毛病还是要早些改掉才好。”

      白初方才从刺激的高坠感中堪堪回过神来,却只能看着祁澋的衣角消失在层叠的枝叶之间,生生被气得面目狰狞,眼珠子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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