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只魔王》孤月千灯

3、Chapter 3 初见斯诺

　　斯诺并不是主动到门前来等他们的。

　　纵使在弗莱的记忆里，他们早已相识过，交心过——或许这只是弗莱单方面的认知，因为他紧接着又想起了反目成仇的事实。不过，对现在的斯诺来说，自己应该仅仅是才知晓名字的，认识一天——或许还差上几个小时？的陌生人。

　　自己竟然从未来回到了这个时间点，那么自己可以，别人呢？比起更擅长物力的自己，那些精通魔法的人不是更可疑么？

　　忽而间，这样的怀疑挤进了弗莱的脑海之中，可是在越来越靠近门前，近到让弗莱更加清楚地辨认出斯诺脸上温柔中潜藏着的那点儿疏离怯懦，以及他不断轻轻摩挲着练习服的下垂在身侧的右手的紧张动作时，他变得更加笃定了。

　　斯诺将白色中长的发丝松松编成了辫子垂在了一侧，有一些发丝未被彻底挽好，细碎地散落在颊边和额上。艾尔林王国处于大陆的北方，那里气候寒冷，冬季绵长而长夜漫漫，夏日短暂而白日苍凉，整个国家濒临着海岸，湿而阴冷的气息在每年的冰雪节总是会将那儿变成绝对的冰窖。

　　而艾尔林的皇族就像是被这份寒冷凝结洗涤过一般，总是一副色彩过于浅淡的样貌。极少数的他们可能会有深一些的发色，但是斯诺就像绝大多数的艾尔林皇族一般，发色浅到在极烈的阳光下甚至会泛出些透明的质感。

　　他的瞳色也是的，过于浅了，介于破碎的冰蓝以及浅而暧昧的紫之间，是缺少光照的地区才容易出现的独特的瞳色。

　　弗莱有太久没有见过他了。他和记忆中很不一样，弗莱总是觉得自己忘不掉第一次见到斯诺的样子，可是此刻才感觉到，少年时期的斯诺，和作为友人的青年斯诺相比，生涩怯懦了太多，无数日子累积美化中的那份从容与熟稔并不存在，他看上去对自己很陌生，也很疏离，当然也很客气，而这一切又和记忆最深处的最初的斯诺重合了。

　　他不是幻想中已经几乎成了某种象征与执念的斯诺，也不是被血色与魔气所侵蚀的那个疯子，他就是那个自己第一次遇见的，即将成为同窗与友人的斯诺。

　　……而被自己亲手所杀的故友，是不会有这样疏远而客气的笑容的。

　　“斯诺，你在这里等我们？”法尔先一步喊出声。

　　弗莱楞了一下，从自己的思绪中转过来，跟着轻声道：“抱歉，迟了会。”

　　他面上平平，纵使心中早已惊涛骇浪，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斯诺早已从台阶上走下来迎了过来，见了二人那笑容带上了些歉意，“你们迟到了，拉克老师叫我在这里等待你们带你们过去，”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拉克老师向来严肃，学徒级以及初级的枪法课程都是由拉克老师来教授，我也是他的学生，”

　　法尔有一些在意，却也并没那么上心，“那会有什么惩罚么？”

　　斯诺摇摇头，“或许会要你们留下来多加训练，或许会训//诫几句，不会有什么别的。”

　　印象里的“拉克老师”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弗莱不能说不记得他，但是更多的细节都已经难以回顾。昔日求学的时候弗莱没有在意，此时再度听到他的姓，这个属于艾尔林国的贵族大姓，当初记忆里他对斯诺的格外照顾便有所着落了。

　　记忆里自己最终和法尔以及斯诺同分在了初级C级共同练习，这是弟弟法尔的真实水平，自己则是因为失误才会落到同一个级别。而斯诺……

　　他的真实枪法水平是否达到了学徒要求都很存疑，不是这位拉克老师的刻意照顾，即使拥有王室血统的身份，都仍处于能否上学院岛进行学习的边界线上。

　　斯诺在前面领路，间或回答法尔的种种问题。

　　这座楼是枪术的演习场，在上岛前纵使弗莱和弟弟并没有来过这里，也自然早已熟知了全部被法尔林王国记载的学院岛的情报。而此时，途径大厅，望着那有幸留下铜像的，从学过学院岛的枪术英雄时，弗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昔日同时段的自己绝不会注意到的问题。

　　为什么是斯诺来迎接自己和法尔？

　　斯诺并非不精通权术，弗莱虽清楚这一点，却总是觉得那是在回去艾尔林王国后，被那个可怕的地方所逼迫成长成了最后那副样子的。可是现在，浸淫权力中心数年的弗莱，却已然无法确定了。毕竟，自己和法尔的身份，实实在在的摆在这里。

　　“到了，就是这里。”斯诺停在了大门前，转过头道。

　　弗莱被从回忆里打断，当瞧见斯诺那个疏离客气的笑容的时候，忽地觉得先前的那点儿疑思，全都索然无味起来。

　　法尔则侧过身子，让自己的兄长走到了大门正前。

　　眼前的大门很高，即使是半兽人中体型最硕大的那一波也能轻松走过，门亦很宽，足够4匹亚龙坐骑并行而过，门以一种暗红色的有些类铜却又分明不是铜的金属铸成，门上雕刻着各式种族英雄挥舞长//枪的各种姿势。

　　无论是斯诺造成的悲剧还是他的悲剧，我会阻止一切悲剧，弗莱这样想着，坚定地伸出手，推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