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七里马

25、第 25 章

　　“新郎白非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李采儿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白非听着誓词愣了愣，然后看着面前的采儿，她今天美得犹如纯洁的天使，目光里正是一片的期待，白非又望向了长长地礼堂甬道，礼堂外正是太过明亮的光线，白非仿佛从红色的门口里面看见了他期望的那个淡色的人影。

　　“白先生？”牧师问道。

　　白非回过了神，门外依旧是空荡荡的，太过明亮的光线，什么都没有。

　　他转过了头，看着面前的采儿，面容依旧沉静温婉，然而眼底的那一抹黯然告诉他，她似乎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白非在知道了何布所遭受的一切那晚曾经醉酒回家，那个时候采儿在他家里整整等了一晚上，他回来之后，她没有一句怨言的服侍他，照顾他，最后，轻轻地看着酒醉的他说道，“如果你很痛苦，不如我们解除婚约吧。”

　　那个时候的采儿，看着醉酒的白非只吐出了唯一的这样一句话，即使白非在醉意朦胧中，也可以看清她平静而悲伤隐忍的表情，那个时候，白非就知道，他永远都辜负不了她。

　　他微笑着看着她，

　　“我愿意。”

　　*

　　白非十二岁，采儿和何布十岁。

　　何布跟着爸爸妈妈来到白非家做客，采儿和白非正在里面玩着积木，何布小小的身子猛然的推开了门，白非只觉得，门口忽然炸开的光线刺亮了他的眼睛，仿若一个赌气的小天使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蛮横霸道，骄横无理，撅着嘴巴哼着白非和采儿，从采儿的手里抢过了洋娃娃笑道，“采儿，你就喜欢玩这些东西。”

　　采儿的性格一向温和大方，看着何布的无理没有哭，只是咬着唇，泪眼汪汪的看着，这个时候何布又说道，“采儿，为什么你就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要么就打我，要我就跟我求饶，你这样可怜个什么劲？”

　　采儿还是没有说话，低下了头抹着眼泪，反倒是何布看着她这样子，气得跳脚。

　　这时候白非忽然低低一笑，何布看着他，指着小手怒道，“你是谁，干什么笑我？”

　　白非仰起小时候就已经俊秀明朗的眼，“采儿喜欢玩洋娃娃，你不喜欢，那你喜欢玩什么呢？”

　　何布一撅嘴，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喜欢玩枪，飞机模型，还有画画。”

　　“哦？是吗？”白非的语音已然带着淡淡的笑意，“采儿玩娃娃，至少知道那些娃娃的种类，但是你知道你喜欢的那些东西的什么呢？”

　　何布一愣，接着辩解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歼十战斗机模型的特点，它有哪些比例吗？”

　　“我，我……”何布窘得说不出话来，还强辩着，“那你又知道吗？”

　　白非淡淡一笑，“当然能。”

　　何布却没有恼意，忽然却笑了起来，猛然拉着他的手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着，“那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那些飞机，都没人跟我一起玩！”

　　那个时候白非愣住了，他以为她会发怒的，他也以为她会吵闹着去告诉父母，但是她没有，那时候，他忽然觉得，何布就是一个特别纯洁的人，什么都会真真切切的表现在脸上。

　　后来见到她的时候，白非十七，何布和采儿十五。

　　白非的爸爸意外死了，白非的妈妈更是很早就撒手人寰，与白非爸爸情同手足的何爸爸和李爸爸便争相着把白非接到自己的家里住，不知为什么，白非让人惊诧的没有选择一向关系更近的李家，而是选择了何家，从此白非和何布开始了一段既像兄妹又像冤家的旅程。

　　何布那个完全不记得那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对于白非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自从白非过来后，采儿就常常过来，何爸爸和李爸爸都说采儿和白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个时候，何布很不喜欢采儿在何爸爸和何妈妈面前装乖巧，老是泪水汪汪的惹宠爱，所以就想要惩治一下她。

　　白非对于何布那些小心思了若指掌，看似是何布一步一步把白非擒拿到手，实际上却是何布一步一步落入了白非的手心。

　　那个时候，何布和两个死党，隋然和杜笑笑正商讨着”勾引方案“，最后决定用最土的一招，英雄救美，美人在怀，试问有哪个男人不动心。

　　但是很可惜，没有一个男生愿意出来劫财劫色，又不好过多的征人泄露消息，到了最后，在某一个夜晚，何布就是忽然从旁边窜出，直直的倒在了白非的脚下。

　　那个时候，白非一挑眉，与其说正中下怀还不如说得偿所愿地抱着了她，她躺在她的怀里微微娇羞，装作脸儿红红的不好意思，那个时候白非看了就想笑，却硬忍着说道，“何布，你没事吧。”

　　何布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说道，“我头好痛啊，你能不能扶我休息一下。”

　　白非装作担忧的扶她起来，到了一棵大树下靠着，何布趁机软软的靠近，“我好不舒服啊，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白非揉着何布，何布看不见他是笑着说的，“好啊。”

　　不久按照计划的隋然把采儿引来了，采儿一看见这场面便沉默低头，何布躺在了白非的怀里正怒其不争，她可一直把采儿逼得“勇敢大胆”作为终身的目标，白非却突然朝着身下的她吻了下来，含笑着用只能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这样不是更逼真些吗？”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何布，最后，白非站了起来，牵着呆愣中的何布的手对着采儿说道，“采儿，阿布是我的女朋友。”

　　想到了这里，白非轻轻地笑了起来，那么多个青涩而甘甜的日子，现在想起来，为什么会有一种疼痛的感觉，是因为明白再也回不去了，还是清楚那个人不会再回来？

　　快乐到极致才会疼痛，白非终于懂得了这句话。

　　*

　　白非和采儿结婚两年之后，透过某一个咖啡厅的玻璃窗，曾经看见过何布。一直以来，何布都只是半年才会一两次家，而且时间都是错开的，所以，他似乎是整整两年都没有见过她。

　　窗外的她正一家三口的逛着马路，周运和何布已经结婚了，而且非常幸福，周运的右手牵着何布，何布的右手牵着应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也许只有两个懂得欣赏和珍惜生活美好的人，才会懂得幸福的真谛。

　　白非没有出去，也没有叫她，只是静静的喝着咖啡，目送着他们远去，何布一家三口的笑脸依旧还在他面前浮现，他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拿出钱包，里面透明夹层的一张相片是采儿微笑而娴静的脸，白非看了看，又从相片下层抽出了另一张相片，是十八九岁何布，不如现在的温婉大度，那时的她的笑容清脆而张扬。

　　白非伸手抚了抚照片上何布的脸，又把何布的照片按了回去，采儿的笑脸一如既往的温娴宽厚，白非的眼神又望向了远处的天空，窗外的天空，依旧一片碧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