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老妖》黑大帅

16、花非花（十一）

　　王强走到李孟身边坐下，肥硕的身躯顿时占满了半张床，还用肩膀顶了他一下，“怎么，小哥俩吵架了？”
　　李孟差点被王强从床上挤下来，“张哥……”
　　王强纠正他，“叫叔叔。”
　　李孟：“……张叔，您怎么来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意开口道：“我们有事需要跟钟以源说，请你回避。”
　　李孟愕然。
　　王强笑得慈眉善目，“最近学习压力很大吧？发际线都后移了，出去散散步，放松放松，再买点好吃的回来，哥俩喝上两盅，都是兄弟哪有隔夜仇呢？”
　　李孟看着王强塞进手里的几张毛爷爷，有些无语，目光转向李意，后者则是一副“按他说的做”的凛然表情，而且不容置疑。
　　李意这个人，明明从长相到气场都很正面正气正能量，但他看着你时，总会让人无端心里发毛，仿佛正被警察叔叔审讯的犯人。
　　李孟在李意目光注视下坚持了不到三秒钟就自动站起来，“我去趟超市，你们先聊。”
　　王强把钱包收好，口袋里的玉佛却掉了出来。
　　钟以源眼尖，“这是我的玉佛吧？”
　　李孟的视线在玉佛上短暂停留了一秒，关上门走了。
　　王强把玉佛放到桌上，看了眼李意，想让他先说，谁知李意半垂眼眸，像是要睡着了。他只能问道：“这个东西是你给小倩的吧？”
　　钟以源点点头，“前一阵子我们几个同学去福建玩，在庙里求的，大和尚说这个玉佛能驱邪避凶，我才送给小倩的，有什么问题吗？”
　　王强也点点头，“你也算实在，没拿祖传之物之类的大话忽悠那傻丫头。”
　　钟以源失笑，“我就是一普通家庭的孩子，祖上三代贫农，哪有什么祖传的宝贝？”
　　王强眼神不错的盯着他，“可惜这个玉佛非但不能驱邪避凶，本身就是个邪物。”
　　钟以源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你……凭什么这么说？”
　　王强岔开话题，“你刚才为什么跟李孟吵架？”
　　钟以源叹口气，“自从他上次失踪回来，整个人就变得神神叨叨的，经常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还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吵架。张老板，您刚才说这个玉佛有问题，它到底有什么问题，怎么就是邪物了呢？”
　　王强见他一脸坦然，没有一点心虚露怯的意思，也就不好直接硬来，而且他左看右看反反复复打量了几十遍，也没看出对方哪儿不对劲。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李意突然出手，一指点向钟以源的眉心。钟以源的目光由震惊瞬间转为呆滞。
　　王强大惊失色，“你要对他用搜魂大法？”
　　搜魂大法是天庭明令禁止的十大禁术之一，李意骤然使用禁术，他想上诛仙台吗？！
　　李意很快收回手指，淡淡道：“只是试探他的底细，何需搜魂？”
　　王强冷汗都下来了，“万一他真的只是凡人呢？贸然对凡人出手同样违反天条啊！”
　　李意目光幽深莫测，“他不是凡人。”
　　钟以源目光已经恢复清明，许久，苦笑一声，“你们究竟是谁？”
　　他这么问等于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王强登时放下心来，接着又涌上一股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正要厉声质问，被李意拦住。
　　“你当真不知道我们是谁吗？”李意目光意味深长，“或者，你当真不知道他是谁吗？”
　　他，指的是王强。
　　王强有些没听懂，“什么意思？”
　　钟以源似是咬了咬牙，“我不是你二人的对手，如今便实话实说，我早就知晓张老板便是枉死城大妖黑山老祖。”
　　王强：……
　　钟以源看着王强，苦笑一声，“想必老祖也早就怀疑，我并不是真的宁采臣。”
　　王强霍然站起，“你怎会知晓宁采臣？你到底是谁！”
　　钟以源目光有些黯然，“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说出来老祖也不认得。”
　　自从成为黑山老妖，呼风唤雨一千多年，王强自问还从未被人这样戏耍过，他倏地揪住钟以源的衣领，“我不管你是谁，鹿家姊妹的事是你干的吧？还有桑子明、李孟的失踪是不是也跟你有关？速速从实招来！”
　　钟以源有些慌了，“子……子明的事确是我不对，但我也没害他性命！至于老祖说的其他几个人，确实与我无关啊！”
　　“还敢狡辩！”王强的拳头已经伸到钟以源的鼻子底下，却被李意拦住。
　　“稍安勿躁，让他自己说。”
　　钟以源朝李意投去感激的目光，又畏惧的看了王强一眼，“这件事，还得从我转世前说起……”
　　王强冷着脸道：“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我们不想听！”
　　李意淡漠的视线一转过来，他立刻闭上嘴。
　　钟以源继续讲道：“我原本是一株花妖，修行数百年，道行却始终无法进境，眼看天劫将至，无奈之下，只能潜入枉死城寻求应劫的法子。”
　　这种情况，王强倒也理解。自从地藏王菩萨发愿要除尽地狱恶鬼，枉死城便由婆娑净土接管。是以此地虽在地府，却不受天庭辖制。戍卫城门的大威德金刚和时轮金刚又只负责监管城内的怨灵，并禁止凡人生魂入内。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三界中的一个“三不管”地带，不少妖魔偷偷潜进来避难。只要他们不违反城内的规矩，两位金刚也是不大管的。
　　“有一天，我在一个僻静之处无意听到两个女子在争执，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子说，老爷分明有避天劫的法术，却不肯教给我，不然我便可以追随采臣一同投胎转世了。另一个颇为冷淡的女子说道，老爷不准你修炼，是因为你的功德还不足以消除以前的罪孽，强行转世立时会遭天谴。”
　　王强沉着脸，脸色黑如锅底。
　　钟以源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我听到有避天劫的法子，立时就上了心，经过数日跟踪打探，我才知晓这两位姑娘便是老祖您身边的聂小倩和许阿珍。老祖的威名，我从开灵智的那天起便已听过，自是不敢在老祖面前露头，每日里只是远远跟着两位姑娘。有一天，我见小倩姑娘匆匆出了门，便悄悄跟在后面，谁知这一路便跟到轮回命盘附近。”
　　李意面色微变，再看王强，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
　　“那小倩姑娘不敢靠近命盘，只在附近徘徊，像是在等什么人。不多时，就见两个鬼差押着一个书生走了过来。小倩见了书生，立刻就扑了上去，两人抱头痛哭。我在暗处听了一会儿，原来这书生是小倩姑娘的情郎，叫做宁采臣。今天是他转世的日子，那小倩姑娘想要同他一起转世。押解的鬼差跟小倩似乎认识，劝她不要冲动，免得投胎不成，还要连累了宁公子。没过多久，老祖与阿珍姑娘也赶来了，我怕被老祖发现，只得冒险躲到命盘附近。说巧不巧，轮回命盘突然打开，原来是宁公子转世的时辰到了。我见鬼差都在催促宁公子，没人注意命盘这边，想着反正天劫也快到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博上一回，便纵身跳进命盘之中。等我再醒过来，已经转世成了钟以源。”
　　李意问道：“如此说来，是你占了宁采臣的命盘？”
　　钟以源迟疑着点头，“大概是吧。”
　　王强一拍大腿，“怪不得我算来算去都是姓宁那小子的命格，原来是被你鸠占鹊巢啊！等等……那宁采臣投胎去了哪里呢？“
　　钟以源诺诺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眼看王强又把拳头举起来，李意再次提醒，“让他说完。”
　　王强愤愤掰下一块不锈钢的桌子角，钟以源往后缩了缩，接着说道：“因为转世时占了先机，我的元神丝毫未损，转世之后依然继续修炼。我虽然修习的是妖道，但原本是草木一类，妖族气息本就稀薄，加上转世成人，与凡人无异，旁人也就无法察觉。只是我天资愚钝，天劫始终是压在我心中的一块大石，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了兰若‘KTV’。”
　　说到这里，钟以源顿了顿，音量有些放小，“我知道树精姥姥与老祖关系匪浅，便萌生了借此‘KTV’接近老祖的念头。”
　　李意道：“于是你便设计令桑子明失踪，树精姥姥若是怕‘KTV’被地府取缔，必会找她的多年好友黑山老祖帮忙，是也不是？”
　　钟以源羞愧的点头，“我的本意的确如此，没有想到姥姥竟然因此甩手不干，将‘KTV’全权委托给老祖，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王强用力一拍桌子，不锈钢书桌直接碎成了一堆钢沫，“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竟然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钟以源忙道：“我……我只是把子明藏了起来，我真的没有害他的性命！原本我打算等跟小倩姑娘的感情再好一些，就让子明回学校来，谁知……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
　　王强真后悔没把小倩一起带来，让她当场看看这个她心心念念的情郎有多无耻多龌龊！
　　李意道：“如此说来，偷袭鹿家姐妹的人不是你？”
　　钟以源连连摇头，“二位老祖明鉴，我的目的只是那避天劫的法门，鹿家姐妹与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何必要多生事端寻她们的麻烦呢？”
　　话说到这里，王强也都听明白了，这个花妖有几斤几两重，他也看得一清二楚，想来应该不是在诓骗他二人。
　　若真如此，那个面具装逼男的身份，依旧是个迷。
　　王强这边正皱眉，李意又对钟以源道：“你伤害凡人，虽未伤及性命，却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若肯帮我们个忙，也不是不能从轻发落。”
　　钟以源立刻拱手道：“还请老祖吩咐。”
　　李意突然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强耳朵竖的再长也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但见钟以源不住的偷瞟自己又目光闪躲，他心里便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不是又要背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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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几个人看，但还是要祝各位大大元宵节快乐！心想事成，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