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同人]军衣（修订版）》军绿梨花

91、第八章

　　第八章

　　高城的眼睛有点热。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久久的盯着那边。

　　大概是高城的眼神太过于骇人，那个穿棉夹克的男人突然抬头看向这边。
　　那张晒得黑亮的脸上有一双犀利的眼。
　　他直直的盯了高城一眼又快速的移开了眼神，仿佛他只是无意识的扫看而已。
　　高城注意到他低语了一句什么，然后，他转回头。
　　他回过头，瞥了一眼这边。
　　依然保持锐利的双眸随意扫视这边一眼，在转过头后猛的顿住一秒，他回过头重看过来。

　　高城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的眼眶湿润，唇角慢慢扬起了微笑。

　　那个人注视着他，平静的脸上浮出了久违的暖意。
　　他轻轻抬起手。
　　高城急行几步，冲了过去。
　　嘴巴张了又张，心头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然而此刻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高城才激动的叫了一声，“……于哥！”
　　“好久不见！”
　　端详着他的面庞，于振微微一笑。
　　“那啥于哥，我、我那个、你那个是、不对，我是想说……”
　　高城有点语无伦次的不知想说什么。
　　看到他这副模样，于振眼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这让他眼角的鱼尾纹也越发的明显。
　　“好久不见高城，你好么？”
　　于振伸出手，在高城的胳膊上拍了拍。
　　这一次，高城说出了想说的话，“于哥，我很想你！”
　　“哈哈，高城，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于振爽快的笑起来。
　　“于哥，我怎么没变，我都变老了。”
　　高城嘴上抱怨着，眉眼间全是笑意。
　　“老？”于振打量着高城，“你算老？那我算什么，老不死？”
　　“于哥！！！”
　　高城不好意思大叫了一声。
　　于振再次发出愉快的笑声。
　　“于哥你怎么在这里？有事？”
　　注意到穿棉夹克的男人一直站在于振的侧面没有离开，高城盯了一眼他心里明白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上有股子让人生畏的气息。
　　于振笑笑，“工作，你可怜的于哥在工作啊！”
　　“工作？这大过年的……”
　　高城的话音停顿住，他眨了眨眼，再度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有些故意的压低声音，“于哥，你的部下？”
　　于振也配合的低压声音，“是啊是啊，又是难搞的野性子部下，你于哥真命苦！”
　　高城哈的一声笑出来，“究竟是谁命苦啊于哥。”
　　于振眨眨眼，“当然是我啊！”
　　高城看一眼那个男人，有点同情，“于哥，调教这种人你不是最拿手么！”
　　‘砰’的高城的头被于振拍了一下，高城一点都没来得及躲开，“瞎扯什么呢你，会不会用词啊！”
　　捂了一下被敲的地方，高城有点孩子气的一撇嘴，“难道不是么？”
　　于振似笑非笑的勾起手指，“你也被我调教了么？”
　　没等高城回答，他的身后噗的的传来了一阵大笑声。
　　回过头，高城恶狠狠的瞪过去，“笑什么笑？”
　　燕子飞的肩头一动一动的，看得出来他是强压住继续爆笑的念头，“高城，我都不知道你被人调教过呢！！！”
　　他最后的声调拉得长长的，一听就不怀好意。
　　高城的脸刷的红了，他竖起眉，握住拳，“皮痒了是不是？”
　　优雅的捂住嘴，燕子飞抛了个媚眼，“你欺负人家啦~~~”
　　被气的七窍生烟的高城握紧双拳，“你找抽！”
　　一旁的于振大笑。
　　被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高城转过头，“那啥于哥，这是那谁……”
　　“我知道。”
　　于振打断了他的介绍。
　　“你认得他？”
　　高城斜瞄一眼燕子飞，一副看不上的表情。
　　“你那啥眼神啊高城，我怎么就不能认识于厅长了。”
　　燕子飞抗议。
　　“于厅长？”
　　高城又转回头。
　　于振笑笑没吭声。
　　燕子飞一脸不屑，“亏你还认得人家，你居然不知道这位可是本省公安系统的老大，大BOSS啊！”
　　“于哥？”
　　高城讶然。
　　于振微笑，“怎么，你于哥我当个官不可以么！”
　　“不是不是，我是说，”高城上下打量着于振，“可你这装扮……”
　　于振低头看看自己，不解，“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高城和燕子飞同时仰头望天——天真蓝啊！！！！
　　“鬼头鬼脑的，这有什么好笑的！”过了几秒，于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有点哭笑不得。
　　“我这是在工作，这么穿不是方便么！”
　　“工作？”高城一脸怀疑，“什么工作需要你一个大厅长亲自出马？”
　　于振白了他一眼，“今年的社火表演场面太多太大，群众这么多全都挤在这一条长街上，万一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得了，我们系统除了正常值班的人员外几乎全员出动了，我当然也得出来看看。”
　　“看就看，您这副模样怎么看都……”燕子飞凑上前，“于厅长，您还真辛苦，只是您好歹也注意点自个的身份吧！”
　　“身份？什么身份？”于振看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就是一个人民公仆而已，仆人的身份穿什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呃，燕子飞被顶的有些难堪，他不吭声了。
　　注意到他的神色，于振又道，“天这么冷在长街上巡视，这军棉衣可比外头卖的啥羽绒服暖和多了，我可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小年轻了，燕团长。”
　　燕子飞的表情已恢复正常，他笑笑，看了一眼高城。
　　高城一皱眉。
　　燕子飞挑挑眉。
　　两人眉来眼去的被于振看了个正着，“怎么，你们有事？”
　　高城犹豫了一下，“我这个，”想到这里，他更加不好意思了，“于哥，我底下也出了点事，这不是被人踢出来学习了么？燕子给我找了个关系说是去走走……”
　　于振愣了一下，突然笑了，“高城，你这是觉得难堪啊还是不好意思啊！”
　　“都有！”
　　高城坦率的回答让于振的眼神更加温和了。
　　他看了一眼燕子飞，“是去找关副司令的吧！”
　　“咦，您怎么知道？”
　　燕子飞惊讶的反问。
　　于振微笑，“你说呢！”
　　燕子飞的笑僵在了嘴边。
　　高城看着他的窘样，不厚道的咧嘴乐了。
　　“行了行了，你们有事先去忙，我这边也忙着呢，回头再联系吧！”
　　于振挥挥手，示意让他们先走。
　　“于哥……”
　　高城伸出手。
　　于振看看他的眼，飞快的报出一串数字。
　　高城在嘴里念了一遍，挑眉，“我可知道您现在在哪工作，要是联系不到的话我可亲自上门去找了。”
　　于振没好气的一甩手，“滚你的。”
　　说罢，于振和他的那个部下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看着转瞬就不见的那个方向一会，高城回过头，甩甩手，“卫贺怎么还没出来？”
　　“今天过节，这商场里肯定挤得跟外面一样水泄不通的。”
　　燕子飞撇撇嘴。
　　高城看他，“咋滴，还没服气呢？”
　　“没有啊！”
　　燕子飞扭扭脖子，“我挺佩服于厅长的。只是，”他瞅着高城，“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原来不是一个军区的吧？他转业的时候你好象还是皇城根的人呢！”
　　“咦，你不知道？”
　　高城有些惊讶——难道燕王那个长嘴公居然没有传过那个八卦？——看起来燕王那小子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啊！自己对他的看法可以高一度了。
　　“知道什么？”
　　“你家燕王可是人家的徒弟啊！”
　　高城的话让燕子飞愣住，他脱口而出“鬼扯，就燕王那个无赖样人家于厅长能看得上他？”
　　高城大笑。
　　“团长，你在笑什么？”
　　卫贺的声音传过来。
　　两人回过头，看到卫贺手中的那个箱子。
　　“你居然真的买了一箱？”
　　高城惊讶的看着，觉得自己有点胃痛。
　　卫贺耸肩，“其实就是包装唬人罢了，这里面才装了四瓶，不多！”
　　“噢，这样！”
　　高城勉强放下心来。
　　燕子飞盯着卫贺，“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卫贺叹气，“款台前排的那长队，真够呛，我这都算是快的了。”
　　“这到是，过节么人们这买东西就好象东西不要钱似的。”
　　燕子飞翻了个白眼。
　　“对了，团长，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你笑成那样！”
　　三人继续走路，卫贺问。
　　“刚才遇到了个老熟人，燕子被人家给损了几句呗！”
　　高城取笑。
　　燕子飞冷哼一声，“我那是看在他让人佩服的份上没反驳，不是反驳不了知道不？”
　　谈到这里，高城有点奇怪，“你不知道我和于哥的关系，你又认得他，为什么？”
　　燕子飞奇怪的看他一眼，“我说人家可是本地公安系统的老大，我们军地共建上面经常需要人家的配合，怎么可能会不认得。”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佩服他？不是你怎么认得他？”
　　高城没好气。
　　“这个啊，”说到这个，燕子飞迟疑了一下，“你们是不是好久都没联系了？”
　　他反问了一句。
　　高城点头，“是啊，已经快九年了，从他转业后就再没消息了。”
　　“怪不得。”燕子飞点了点头，“他的样子跟以前变化大吧？”
　　高城一怔，细想了一下，犹豫，“他显得老多了，而且他的头发……”
　　“果然，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也难怪……”
　　燕子飞叹了口气。
　　高城皱眉，“于哥又出什么事了？”
　　听得又字，燕子飞挑下眉，“这位于厅长看起来运道不佳啊！”
　　“问你话呢！”
　　“去年他儿子，”燕子飞小声，“殉职了。”
　　“什么？”
　　高城怔住。
　　燕子飞点点头，“也就是春节正月里出的意外，才参加工作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心情可以理解。”
　　高城站住，猛回头。
　　茫茫人海中，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很久以前，闲淡的时候于振曾经说过——
　　身为军人，不能老想着牺牲什么的，那不是一个军人该琢磨的事。
　　但身为军人，当国家人民需要你的时候，不怕牺牲是我们最崇高的目标。
　　我这不是讲大话，我只是觉得军人不需要被提醒什么是牺牲。
　　我们只是做我们该做的、必须做的……

　　可是，虽然心里明白并且理解牺牲的含义，可当自己遇到了这样的悲痛时，再理智的感情也不可能压制住心里的痛苦吧！
　　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