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越生原谅我了吗》丘山月

5、第 5 章

　　越生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卧谈会的时候，宿舍里的兄弟还是会讨论这个问题的。

　　看小电影这种事，在男生中间根本不是秘密。有的宿舍甚至整宿整宿电脑都不关，直接把小电影当成背景音。

　　可知道是一回事，第一次遇到又是另一回事。何况当事人还是徐野，情况就更严重了。

　　徐野去年高三就休学了一整年，今年要是再不好好学习，他姐姐姐夫能气死。

　　越生感觉到自己责任重大，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任由徐野胡来。他壮了壮胆子，闷着头冲进了酒店大门。

　　前台十分有礼貌：“先生几位？”

　　越生僵着脖子：“我找人。我学生刚才被人带进来了，就刚刚进去的，两个人一起，他们住哪间？”

　　这种信息前台当然不会提供，越生没有徐野的手机号，又不敢给姐姐姐夫打电话，只能赖在前台不走。

　　他一向话不多，这次却鼓足了勇气：“我告诉你，我学生今年才高三，你要是再不说，我就直接报警，看警察来了怎么说。”

　　警察要是来了，不管有事没事，都会对酒店造成影响。

　　前台见多识广，眼见之前两个男人进去了，现在又来了一个男人，还以为是感情纠纷，硬着头皮报了房间号。

　　越生可不知道对方想了什么，急急忙忙就冲上了楼。找到前台所说的房间号，毫不客气地将房门拍的震天响。

　　先敲了几下，房间里没有声响。越生不死心，握紧拳头用力捶了起来。

　　“谁呀，找死是不是？”

　　房间里传来一声暴怒，是刘向辉的声音。

　　就是这间！越生心中一定。

　　房门一拉开，刘向辉怒不可遏：“你跟过来干什么？”

　　越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嫌弃地要命。都这么大人了，想看小电影就看啊，拖着徐野干什么？不知道徐野才高三，要好好学习吗？

　　他没理会刘向辉的质问，侧着身闪进屋内。

　　屋里电视确实开着，只不过不在放小电影，反而在放新闻。

　　越生脑子转得飞快，肯定是他敲门的时候，这两个人换了频道。

　　“你特么有病是不是，谁让你进来了？赶紧给我出去，你再不出去我打电话投诉了！”刘向辉跟在越生身后嚷嚷着。

　　越生可没管他，只是盯着躺在床上的徐野：“你该回家了，今天在外面玩太久了。”

　　徐野脸上青红交加，难看得很：“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徐野你别走，我还不信了，他凭什么管你？”刘向辉一把抓住徐野的手腕，叫嚣着。

　　越生道：“姐夫今晚回家吃饭。”

　　徐野从床上跳下来，衣服倒是整整齐齐的，但是脸色却臭的很。他恶狠狠地瞪了眼越生：“你也就会拿我爸压我！”

　　话虽如此，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越生出了门。在他身后，刘向辉低声骂了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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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上了出租车，一路上都没人吭声。

　　徐野在生气，不想跟旁边这个多管闲事的人说话。他怎么也没料到，越生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拍他们的门。平时看他唯唯诺诺的，真是看走眼了。

　　徐野不说话，越生也没说话。他倒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刚才那股冲动过去之后，整个人又畏缩起来。

　　而且有些话，他说了也不合适。毕竟是高三生，心里敏感，万一说不好惹出事怎么办？

　　徐野沉默了半晌，终于撑不住了。他拿不准越生究竟猜到了多少，心里惴惴的，试探着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越生抬起眼皮，看了眼出租车司机的后脑勺，有些无措。

　　现在还有外人在场，徐野确定要谈这件事？

　　反正他是开不了这个口。

　　“等回家再说。”

　　越生声音沉沉的，情况似乎非常严重的样子。

　　徐野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开始胡思乱想，难道他发现什么了？怎么可能，当时刘向辉已经去开门了，就算越生很快冲了进来，也不可能发现任何事情。

　　再说了，他们本来也没干什么！

　　到了家里，越惠奇道：“今天回来比往常要早啊，赶紧洗手，待会儿你爸回来就吃饭。”

　　徐野勉强笑道：“逛累了啊惠姐，我和老师先回房间了啊，待会儿就下来。”

　　两人进了书房，徐野反手锁上房门，目光紧紧地盯着越生，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现在到家了，你可以说了。”

　　他这么郑重其事，反而弄得越生有些尴尬。

　　越生摸了摸鼻子，犹豫起来。按说青春期的这种事情，应该由家长谈比较合适。可是他姐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可能没考虑到这一块，而他姐姐刚嫁进徐家，肯定不能说。

　　算来算去，居然只剩他能谈了。

　　为了姐姐，为了这个家庭的和睦，越生觉得，自己身为男子汉，应该担起一定的责任。他捏着手指，给自己鼓了鼓劲，道：“你今天跟刘向辉去酒店干什么？”

　　这话一出口，徐野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心口咯噔一声。

　　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有恐惧的东西。而此时此刻站在越生面前，听到他这句问话，徐野感觉自己心底深藏的秘密似乎就要被剥开了。

　　时间仿佛瞬间被拉到了一年前，当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时，那种跗骨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又紧紧包围过来。

　　徐野牙齿打了个颤，苍白着脸没说出话来。

　　越生有点懊恼，怀疑自己是不是吓到这个小孩子了。

　　毕竟才十八岁，还在读高中呢，哪怕平时脾气坏坏的，可也还是个学生。他十八岁的时候，也对这种事懵懵懂懂的，第一次看到小电影的时候，紧张的一整夜都没睡好。

　　越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严厉了，搬了两把椅子，和徐野面对面坐着

　　他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贴心大哥哥：“你不说我也知道，刘向辉是不是拖着你去看小电影了？”

　　徐野绷到胸口的那口浊气，随着这句问话缓缓吐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后背竟然冒了一层冷汗。还好还好，越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慢慢地放松僵硬的肌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神里故意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那又怎么样？大家都是男人。”

　　“可你跟他不一样，他上大学了，你现在才高三。现在正是最紧张的时候，你可千万……”

　　越生就像爱操心的家长一样，努力跟徐野摆事实，讲道理，生怕他不理解高三的重要性。

　　徐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亏他还以为越生猜出来了，没想到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还看小电影？这都什么年代了，要看小电影他都光明正大地看，用得着特地跑到酒店去？多此一举！

　　也就这个土包子，屁都不懂，还差点把他吓个半死。真是白白担心了一路，可怜他后背上冷汗流了那么久。

　　看着面前的人苦口婆心地说个没完，徐野一阵不耐烦，这人有完没完了，就给他补习了几节作文课，还真把自己当成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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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天的事，刘向辉整整两周没有再找徐野。

　　徐野刚跟他确定关系没多久，正是感情好的时候，忽然遭到这么冷淡的对待，心里非常不爽，连带着看越生也不顺眼了，写作文的时候又开始作妖，把越生之前讲的那些套路完全抛在脑后。

　　“这个怎么写啊，我完全没思路。”他睁开一双眼睛，脑子都不肯动一下，只会冲越生嚷嚷。

　　越生没察觉出来他的刁难，还以为他真的不会，耐着性子给他找观点。

　　“我饿了，这会儿脑子转不动。”徐野一句都没听进去，指了指一旁的冰箱，“给我拿点好吃的过来，我要补充营养，要坚果。”

　　越生去冰箱了拿了两袋密封的碧根果和松子递给徐野。

　　徐野转了转手里的笔：“我写作文呢，怎么剥？”言下之意就是，老师你给我剥好了。

　　越生当真了，拿起一个碧根果塞进嘴里就要咬，徐野眼皮一跳：“哎——你咬过了我还吃什么？吃你口水啊？”

　　他指了指袋子里头，越生翻了翻，才发现里面带了小夹子，不由得有些尴尬。他以前只吃过越惠从超市买的那种，都是直接用嘴咬的，根本没夹子。

　　“你赶紧写作文，我给你剥。”越生指了指他的作文稿纸。

　　今天上午的效率太低了，都半个多小时了，徐野两行字都没写出来，光顾着跟他提要求了。

　　越生坐在一旁，小夹子按的啪嗒啪嗒响，剥好的碧根果和松子就放在旁边的白纸上，他剥一个徐野吃一个，配合的非常默契。

　　徐野绞尽脑汁写了一行字，顺手又去摸坚果，却摸了个空。小夹子依旧在啪嗒作响，纸上却没剥好的坚果了。

　　一旁，越生低着头，剥好一个坚果就塞进嘴里，他手上动作快，嘴巴里塞得鼓鼓的，活脱脱就像一只松鼠。

　　徐野又好气又好笑，说了给自己剥坚果，到头来都塞进他嘴里去了。他忍不住举起笔，在越生脑门上敲了敲：“我说，你到底是给我补课，还是想吃我家零食？”

　　越生抬头，脸上红通通的，他本来只想尝尝味道的，可是真的特别好吃，一时间就忘了徐野。没想到被正主抓个正着，一时间臊的慌。

　　他赶忙举起手，摊开掌心，掌心中央躺着一颗小小的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