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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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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乐安来到了宋明月的所在的屋子,推开门。
宋明月正一身红嫁衣端坐在铜镜前,而她身后正站着宋明月的姨娘,也就是她的生母。
宋明月从铜镜中看见了进来的宋乐安,铜镜中的宋乐安眉目并不是十分清晰,可是宋明月还是觉得她美得耀眼,就仿佛天真笼罩着一股贵气一般,。
娉婷婷的身姿越发的玲珑有致,可就是这样一张美丽的面孔下却有着一颗冷漠的心肠。
宋明月不禁想到宋乐安初回丞相府那一日,原本以为看见的会是一个被命运无情抛弃的女子,可是当她从马车下来那一刻,通身出尘的气质,一颦一笑散发的贵气,似乎所有的光芒都理应当萦绕在她的周围。
真的会有人生来就有那般的气质吗?曾经她不会相信。
可是看见宋乐安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时,她真正相信了,有的人就算是生在泥泞中,也会开出最绚丽粉彩的花蕊。
“五妹妹今日真真是好看得打紧”
宋乐安笑着轻轻靠近宋明月的耳边,随手拿过宋明月身后伺候的丫鬟手中的珠钗,慢慢对着泛黄的铜镜放在宋明月乌黑的秀发上比划着。
宋乐安的身上总是泛着一股淡淡的茶香,不似其他女儿家身上那些浓郁的脂粉香,若是以前她只会觉得是宋乐安太过特立独行。
可是而今看来,似乎这才是她宋乐安的风格,淡雅脱尘,随性恣然,不会像她们这些长在丞相府中的人,一生费尽百般玲珑心思只为了这丞相府的庇佑。
而她似乎从未把这丞相府的滔天富贵看在眼中过,也许在她看来,这些人眼中的香饽饽于她不过是残汤剩羹罢了。
宋明月淡然的接过宋乐安手中的珠钗放在了一旁,然后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漠然开口道;
“不过是去做妾,本就是糟践人的身份,又何况该是那般的人,这珠钗太过美好,早已不是我这种人能用的,就算戴了,许也无人看”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时候,这女儿家就像这花朵一样,错过了花期也就没有了,有些人,有些事,你不去争取也就是一场空,与其成就镜花水月空空一场,不若放手一搏,把这本就不甚平静的风平浪静再搅上一搅”。
语罢,宋乐安重新拾起放在桌边的珠钗,对着铜镜,慢慢的插入了宋明月的发间。
“若果你愿意在那四方庭院中度过自己的一生,这些话当我没说”宋乐安说完直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宋明月抓住桌边的手开始泛白,她知道宋乐安从来不会做无用功,她肯来这里和她说这些绝不是为了来讥讽她,她一定另有目的。
可是自己不过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废子,如今还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宋乐安可以利用的地方呢?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这世间哪个人又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而她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去百般谋取一个光明大道罢了,输给宋乐安是她技不如人,是她不安好心,百般算计,落到哪个地步她心服口服。
可是对于江若白,对于宋明玉她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不放她一条生路,虽然宋明玉叶从云端跌倒了尘埃中,可是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只要宋晖不倒,叶家圣宠不灭,宋明玉都永远是高高在上。
“什么意思?五妹妹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宋乐安回过头来,平静的看着她问道。
宋明月楞了一会儿,随后她突然笑了起来,先是低低的嗤笑,随即放声大笑起来,由于脸上伤痕密布,给她上妆的人为她敷了厚厚的脂粉,唇上殷红趋同鲜血一般,只见她突然撩起手边的衣衫,狠狠的往自己脸上一抹,露出狰狞的伤疤,看上去恐怖极了。
“今日之后,任凭差遣”说着宋明月朝门前那道靓丽的身影跪了下去。
“五妹妹是个明白人,水若”宋乐安平静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温婉的笑容,随即出声道。
水若听见宋乐安的吩咐以后,快步走上前去扶起了地上的宋明月道;
“五小姐,请您收好”
说完水若把衣袖中的盒子递给了宋明月,随即回到了宋乐安身后。
宋明月惊疑的看着手中的盒子,想到自己所要去的地方,心中一个念头破土而出,一想到这手中的东西可能是哪个东西,她的双手就止不住的颤栗,她抬起头望着门边的宋乐安问道;
“这是?”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宋乐安毫不在乎的笑道。
宋明月听后迅速的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只见里面是一包包的白色粉末,这里面的东西她曾经见过。
在江若白那里,这是‘鸳鸯粉’,就是这小小的粉末让江若白宁愿放弃一切去求取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晋国本就是禁止流通的,平日里能得小小的一包就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可是眼下却有这么一盒子。
“以后江若白再也找不到‘鸳鸯粉’,所以你应该明白你此刻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了吧”宋乐安道。
只要有了这些东西,哪怕宋家如何的不看重她,江若白都会把她供起来,并且放下一切来向她求取她手中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我,你自己拿去控制住江若白不是更有用吗?”
也不是宋明月不相信宋乐安,只是她不明白,这‘鸳鸯粉’的珍贵她知道。
而宋乐安能有这么一大盒,而且她刚刚说以后江若白再也买不到,就说明在这之前一直都是她在供应江若白‘鸳鸯粉’,为什么她会把拴住江若白的锁链交到她手上呢?
“你这是在质问我?”宋乐安眯着眼看向宋明月道。
远远看上去只会觉得那双闪烁着星光的眸子耀眼,可当这双眸子突然看向你的那一刻,那双眼睛中所散发的寒意却像凛冽的夹杂着雾气的冷风一般,让人不由得退缩,一阵阵的不寒而栗。
宋明月咬了咬嘴唇,瑟缩了一下身子,低声道;
“是我多嘴了”
“这才乖嘛,你要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质疑我决定的人了”宋乐安宛然笑着说道,随后便离开了屋子。
“小姐为何愿意给她这次机会?”等到远离宋明月的院子水若才轻声问道。
哪怕是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可是她也从未看懂过小姐究竟在想些什么。
明明由她自己去把控江若白更好一些,可是她却把这个机会给了宋明月,对于五小姐不是她不相信她的忠诚。
而是,五小姐毕竟不是她们这些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人,会背叛的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毕竟谁也不敢预料她会不会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出卖小姐,毕竟这种事,她们混迹世俗这么些年,亲人之间都满是算计,更勿要说曾经还是敌人的宋明月了。
宋乐安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突然伸出手来抚上发髻上空的一支盛满碎雪的枝桠道;
“春天快回来了呢”
“是呢,这二小姐和二皇子的婚事也近了”水若轻声附和道。
“是呢,不知道又该是何光景呐”说着,宋乐安放开了手中的枝桠,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而在她的身后,那放手的枝桠微微晃动了几下,枝头的雪水也淅淅沥沥的坠落地面。
正如水若所问,自己为什么会放下了呢?放下了这根套住江若白也就是套住江家命脉的绳索,把它交到宋明月手中,交给了一个对她有仇恨,可能会随时倒戈的女人手中,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知道那段埋藏在心中的像尸体腐烂后一般,散发着恶臭的记忆,那段悲惨得她试图一直抹平却无法消退的伤疤,只有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光鲜亮丽曾经的她就有多么的伤痕累累。
那些日子她总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忘记,可是当她看见江若白时就会全部的回忆起来,回忆起最后的日子,而现在也许她真正的放下这根绳索才能获得新生吧。
丢掉就丢掉吧,腐烂的,痛苦的,都丢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