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城镇 ...
-
午饭过后，太阳越发灼人。越往南走，越能感受到气候的变化。
车队前进的速度很快，半天下来，安格赫尔山脉上的白色城堡已经远远地裹进了天边的云层，遥不可及了。
“热死了，希露，窗户关了没啊？”赫琳扒着方形领口，恨不得把贴身的束腰直接撕下来，价值连城的水晶鞋也被她踢下来，甩在车厢里。
中午喝了酒，她面色酡红，耳边的碎发全部汗湿了，倒在座椅上躺尸。
反观对面的希露，脸颊上也有细密的汗珠，却呼吸轻悄，全力隐忍。
这已经是赫琳第五次问这个问题了，希露聪明地没有回答。
“窗帘拉上没有啊，希露？”见她不做声，赫琳又苦哈哈地问道。
“休息一下，就不会感觉热了。”希露温柔地回答。
“好奇怪啊，怎么会这么热。我们才刚出首都啊。”赫琳嘟囔道。
希露三年没有出过首都，自然也没见过这种鼻孔里都能喷出热气的高温，闻言只是掀开一小块窗帘，向外看去。
菲利克斯走在阳光下，感觉兜帽上的金属帘都被烧热，烫的他叫苦不迭。
斜眼一看，兰德尔伯爵已经躲进了马车后的阴影里乘凉，只剩他和少爷苦苦支撑。少爷之所以非要骑马走在外面，不就是因为自己的马车离希露太远了吗，他这个单身汉又是做了什么孽，要承受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
“少爷，要不，我们也去躲躲？太热了。”他策马靠近莱希利安，用下巴指了指兰德尔伯爵。
莱希利安冷漠地转头，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白色雾气，像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雕：“不去。”
“你，”菲利克斯瞪大眼，“你怎么冻上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难怪他跟个铁人似的，也不喊热，也不冒汗。赫尔莫德家的魔法就是冰系啊，操纵冰雪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合着他是把自己用层冰裹上了？
菲利克斯又好气又好笑，讨好地掀起兜帽前沿：“少爷，你那冰也给我分一点呗？”
“太麻烦了。”莱希利安掀起扑啦啦往下掉冰屑的长睫，嫌弃地拒绝。
我这是为了谁才在大太阳下风干的啊！
菲利克斯气得牙痒痒。
突然小少爷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眼神飘忽了一下。
菲利克斯都不用想，果然一转头就看见前方的车辆里，希露正掀开窗帘向后看。两人眼神对上，希露那边还没怎么样，小少爷的表情已经百转千回到能写出一部大戏，瞧，连睫毛上的冰都化掉了。
这回轮到他嫌弃地咂咂嘴。自从午餐时希露跑来给小少爷服侍着用餐，他就好像被打了一剂强力治愈魔药一样，之前那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样子一扫而空，好像得到了什么许可一样。
对莱希利安自己来说，则是感觉到汹涌生长的感情就像玫瑰藤蔓，纠缠着他无法解脱。细小的尖刺时而刺痛他，却更加引起压抑的渴望。
隔着几米远，他看见希露沾湿的黑发，便催生魔法，在手掌中凭空生长出一支冰雪玫瑰。
——不，还不能这样。
眼神黯淡下去，他合上手掌，再张开时玫瑰已经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的心形冰球，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拿去给希露。”他对菲利克斯低声说道。
“什么东西？”菲利克斯伸手去接，刚一入手，就感觉到一股凉气冲入头脑，浑身的沉闷一扫而空。他惊叹地看着不起眼的冰球，“也给我做一个吧？这么神奇。”
刚说完，就感受到寒气直冲颈下，像是锋利的剑气，稍有不从便会将他割喉。
“我去，去就是了。”菲利克斯干笑一声，摸了摸头。他继承了父亲的恶趣味，时不时就想要逗一下浑身长刺的小少爷，后果就是被不经逗的小少爷回以汹涌杀气。
“就说所有人都有，不要太明显了。”小少爷补上一句。
“是是是。”他翻了个白眼。
希露正看到少爷有些羞赧地朝着她笑，在大太阳下哈出一口白气，可爱到让她想要微笑。她扶在窗帘上的手指轻抽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嘴角轻抿。她想要让少爷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但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微笑，却无法实施。
“扣扣。”菲利克斯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均匀的马蹄声跟随着马车的步调，“亲爱的小希露，开开门~”
菲利克斯刚一开口，就感觉背后一阵疼痛。他打了个哆嗦，深觉要是眼刀能杀人，他现在已经死了。希露听到他靠近，立即放下车帘。毕竟赫琳喝了酒，现在衣冠不整，形象不雅。
她低声回应：“有什么事？”
“哇，怎么对大哥哥这么冷淡。我可是有一个东西要交给你呢。”他顶着背后的压力继续调笑。
“是什么？”赫琳迷迷糊糊地抬头，扯着嗓子问道。
菲利克斯听出赫琳娇蛮的嗓音，收敛了一些：“是少爷给的，避暑用的物品。”
赫琳正是热得不得了，闻言喊道：“快拿进来，希露，快！”
“失礼了。”希露犹豫了一会，把自己那一侧的马车门打开一点，从菲利克斯手里接过小冰球。
菲利克斯朝她抛了个小眼神，“少爷给的福利，人手一个。”
她的头发被风吹动，闻言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小冰球已经融化在她掌心，留下一道冰蓝色的纹路。霎时，强大的冷气包裹住了整个马车，却并不刺骨，反而就像——回到了维尔茨堡一样，熟悉的温度令人安心不已。
她关上车门，赫琳一个激灵，连酒都醒了，大呼过瘾：“好凉快！不愧是赫尔莫德，技能实在是太实用了！”
希露缓缓把手掌合十，靠近心脏的位置，闭上眼睛。
温柔的少爷，即使这温柔并不是对她一个人……
“以后不要和她来往地过于亲密。”菲利克斯刚回到莱希利安身旁，就听他说道。
少年家主深不见底的碧眼中流露出令人恐惧的戾气，就像平静冰面下涌动的黑水，昭示着他心底的不平静，而傲慢又有点可爱的小少爷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菲利克斯不得不顺从：“……是。”
不知不觉已经是黄昏，车队终于抵达了他们出城后遇见的第一个村落——埃布尔。
萎靡了半天的兰德尔伯爵顿时精神奕奕，也许是村落里可能在等待的妙龄少女鼓舞了他，他浑厚的嗓音又开始活跃。
村长是个胡子长到脚边的老人，之前就说好要迎接回途的伯爵，于是早早做好了准备。但他没想到迎来的不只是兰德尔伯爵，还有赫尔莫德的领主。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他们终于能够安稳坐下，开始享受村长安排的晚宴。
整座埃布尔村的建筑都是尖顶灰墙的乡下建筑，不少人家门口还圈着栅栏。奢华的车队驶入村落时，村里的妇女孩子们都好奇地在家门口，窗户里看着他们。男性则是完全不见踪影。
村长解释说，埃布尔是一座以女性为主的村落，男性稀少，以打猎为生。为了迎接贵客，现在都外出捕猎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果然，在晚宴前，成群结队的男性村人两两抬着野猪，长脚大型蜥蜴等猎物回村。他们相貌平庸寡淡，大多数有着蓝色的头发和眼睛，看到车队一行人也没什么反应。
菲利克斯一眼看去，心里闪过一丝异色。
兰德尔伯爵却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一样，猥琐地凑近二人，给他们讲解起了埃布尔村的情况。
埃布尔，是古神话里的一位美女的名称，这座村落正像它的名字一样，盛产美丽少女。也许是因为村落的男性少且平庸，完全配不上出名的美人们，村落里的少女对外来的客人十分热情，在取消初夜权和远古野蛮习俗后的今天，是少数依旧会自发献上女人取悦外乡人的地方。
莱希利安听得直皱眉。
他前世经过这里从未停留过，自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陋习。兰德尔伯爵不仅急色，还认为他们都与自己一样，让他心里一阵恶心愠怒，丢下菲利克斯应付他，自己先走一步。
被留下的菲利克斯磨了磨牙，顶着兰德尔“你懂得”的笑容，也露出了“我懂我懂”的商业微笑。
晚宴上，莱希利安坐在大厅的最上面，面前是石制的桌子，希露则落后一步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
穿着披纱，蒙脸的舞女们在大厅里蛇一般游走，舞动，赤|裸的脚踝上挂着铃铛，露出的蜜色腰肢上涂抹着油彩，随着她们的动作晃出令人眼晕的暧昧色泽。
舞女们众星捧月地围拥着一个轻纱遮面的金发女郎，她则越舞越靠近莱希利安，蓝色的眼眸里满满都是诱惑。
莱希利安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转头和菲利克斯对视一眼。
没错，这个女人的气息……和三王子身边的白纱女，几乎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城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