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锯口青花笔筒》柳宝丁

9、他为什么要在研制的青花上锯口

　　首先是制胎，他在瓷乡，胎土的配方和来源不难找到，无非高岭土、麻仓土、白墩子取舍和配比。这事相对简单，找来瓷土，在家里的院子里，做一个脚踏滚轮，就可以和泥做胎。但是苏文清并不敷衍草率，他要找到比元青花更白洁、更轻薄的胎料配比。因此做了无数次的胎料配比试验。
　　描图工艺步骤对苏文清来说驾轻就熟，本身就是画家，胸中自有美妙山水花鸟人物，下笔如神，制图描画不是问题，但是如何使在坯胎上的画烧制出来达到国画一样的晕散效果，却是四大工艺里最难的事。苏文清解决这一难题的花费了他极大的精力，这里暂且不表。
　　再就是刷釉工艺，此时上釉的制作技术已经很成熟，釉料配方也已不是秘密，但是苏文清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改进，釉色要更加透明晶莹。烧制以后，不会出现泛黄发暗的效果，也要增加青花图案晕散、蔚蓝的魅力。这也需要苏文清像制胎一样不断下功夫实验。
　　这三道工序，对于苏文清来说没有什么简捷科学的方法，只有不断地更换配方和工艺手段。是一个极其繁琐长期的过程，但是好在都能在自己家里完成。
　　最后一道工序“烧制”却不能在自己家里鼓弄。烧窑必须建一个磁窑，耗费巨额的柴草燃料。总不能为了试验一两只瓷器盖一座磁窑，买上万斤柴草吧。其实只要耗费钱财这并不是不可能，但在这瓷乡确有更通行更简便的方法，而不必为了烧一两件瓷器盖窑买柴。因为瓷乡到处是磁窑，大大小小官窑、民窑随处可见。请这些磁窑的窑工代烧一两件瓷器，在瓷乡是很通行的事情。但是这种事也不能明目张胆，公开叫卖的干。官窑管的很严，官窑夹私出了事是要吃官司的，私品是很难进入的。民窑都是私营窑主开办的，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也不希望有夹带烧制他人瓷品。但是窑工却可以用各种方法漫天过海，烧制私品，代人烧制瓷品只要给几个钱，那些窑工就可以偷偷的帮你混在大窑中烧瓷（当然是很少的几件）。苏文清考察了一阵，看中了窑主武桐柏窑的窑工。因为。一些小杂窑，怕烧不好。武桐柏的窑是民营中最大的，出的瓷器品相都很好，说明他的火候到位，于是找到武桐柏窑的窑工王老七，一拍即合，答应把他拿来的瓷胚偷偷烧制。
　　窑工私放瓷品赚取外快，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出窑的时候大家记着把窑主的瓷品和自己的私品分好。出窑时各种瓷品很多，互相拿乱的事很常见，只要不吃大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吵起来让窑主看见了，大家都不好过。但是苏文清要的是试验品，必须原样拿回，以观效果。于是苏文清就在每次试验的胎器上做个记号，就是固定在器口上锯一道斜缝（不管什么器型）。烧制前的坯胎就是一滩泥，很容易锯口。为什么苏文清不用别的方法做记号呢，因为他做的都是试验品，达不到他认为的艺术效果，就是废品，不愿让他流传于世。锯缝瓷器做得再好，别人也不会要，既不会拿错，即使拿错了也不会入市。他把这个固定记号告知王老七，出窑时一眼就能辨别，不会被别人拿乱，即使出窑时王老七不在现场，也不会有人把这个带锯口的残品出货上市，不用担心试验品被人拿走。最后王老七拿回试验品送交给苏文清，苏文清给他几文钱了事。这样一来二去延续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