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半生》柳叶不是刀

3、第 3 章

　　萧南笙刚踏上出租车，屁股还没坐稳，老妈的紧急呼叫就进来了。“南南，你到哪儿了？妈妈已经下车了，在出站口，怎么没见你人呐”。
　　萧南笙一边扶额，一边细声细气地回复母亲“妈，别急啊，我这就到，刚才有点事儿耽误了，我现在打车过来，你就哪儿等我，别乱走啊，不然我来了又该找不着你了”。
　　萧母这次难得的温柔“没事，闺女你慢慢来，妈不着急，就在出口这里的‘乐游’小卖铺等你”萧南笙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看着后视镜说“去接你妈妈吧，嘿，我老妈也离得远，来一趟不容易啊，你家哪里的？”萧南笙兴致不高，回了一句“是，接我妈妈，麻烦师傅您稍微快点”避开师傅的提问而言他，再不开口。
　　出租车在车流中缓缓而行，此刻正是放学、下班高峰期，催促起不到任何用处，索性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儿，车终于抵达目的地。
　　拉开车门时，萧南笙看见母亲引颈而待，扫视着过往行人。远远地萧南笙冲母亲挥动胳膊，母
　　亲也看见人潮中的女儿，标志性的笑容从眉到眼一层层弥漫开去。萧南笙几乎是两步并着一步走，很快就站在了母亲的面前。虽然成年成家，萧南笙站在母亲面前的神态跟小时候无差。
　　几乎笃定的“你瘦了，是不是自己又不好好照顾自己了”萧母拉着女儿胳膊。
　　“哪有，我都胖一圈了，看这腰，这胳膊”萧南笙一脸的娇嗔。只有在母亲这里，萧南笙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而且是未成年的那种。
　　母女俩亲亲热热地一起回家，路上兴致勃勃，各种话题滔滔不绝，像话闸子的盖子破了，收不住似的。
　　经过菜市场时，萧南笙紧张了一下，脸上微露的神色被萧母尽收眼底。萧母借故停车，拉着女儿的手到菜市场大肆采购，两人皆累得满头大汗。做母亲的像要把整个市场搬到家里一样，看什么都好，什么都该买。
　　家里空空如也的冰箱被各种瓜果蔬菜、零食饮品填满了。
　　晚上照例又是母亲下厨，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顾不得长不长肉，萧南笙抓着零食、饮料吃喝不停，好像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似的。看在母亲这里，既心疼，又难过。
　　“家里也太冷清了”萧母边想边收拾碗筷“得有个孩子了”萧母心想。
　　几乎无心地，萧母问女儿“你和小程也老大不小了，还不该要个孩子？”
　　“妈，我们都忙事业，还不是时候呢，你看，双建他刚当上科长，经常出差，我那工作也忙，再要个孩子，谁能给我帮忙呢？总不能把老爹扔家不管吧。双建爹妈还要管小姑子，哪有闲心管我们的事”萧南笙面对这个问题，感觉非常棘手。貌似自己在被催的路上越走越远了，一开始的催婚，现在的催生。
　　“说真的，你们要真的有孩子了，我铁定给你们带，让我们也发挥下余热”萧母穷追不舍。
　　“妈，您跟爸还是出去旅游旅游吧，辛苦了大半辈子了，养完我还要给我养下一代，你们累不累啊。你看咱家隔壁的秀姨她俩，人家都快逛遍大半个中国了”萧南笙试图把这个问题推回去。只迎上母亲探寻的目光，母亲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却好像什么都问了，什么都说了。两个人聪明人竟然因此而彻底安静下来。
　　手机屏幕在静寂中亮了起来，“老婆，我明天早晨7点半的飞机”程双建的微信适时的发送过来。
　　“好的，好好休息，明天见”萧南笙面对着手机里程式化的信息发了一下呆。
　　“谢谢老婆”手机那端的男人客气得过分，好像机器人设定的自动回复。
　　临近睡觉，母女俩没有再讨论孩子的话题。其他的话题也未曾谈起，两人心照不宣，避免尴尬或者争端，性格相似的两个人，适时地收住了话头，像收住了一截线头，或许这根线头将在不久的某一天会被再次拽出来，而且再也收不住。
　　第二天一大早，萧母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各自用餐后，各自分兵行动不表。
　　中午十二点，程双建的飞机降落在这个城市的机场，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某一个地方，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直到傍晚，程双建才带着行李不疾不徐地走进家门。
　　此时，饭菜刚上桌，一见丈母娘在，程双建放行李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但脸上仍然堆着笑，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妈”。
　　虽然对这个女婿有诸多的不满，但萧母仍然答得干干脆脆。
　　萧南笙替程双建宽下外套，挂在玄关衣钩上，一阵风刮过，隐隐有异香，她并未多想，只当是厕所的熏香。
　　一家人各怀心思吃完晚饭，程双建只喊着“乏，瞌睡来得紧”，萧南笙只得寻出换洗衣服交于他，让他先去洗澡刷牙。经过卫生间门口，依稀听到里面手机信息提示音。
　　“你洗澡还带手机啊，不怕被水湿了吗？”萧南笙侧耳倾听。
　　“没事”一声含混不清的回答从水声中传出。
　　洗漱完，程双建带了笔记本就进书房，开始他的游戏生活，一点也不顾及丈母娘的感受。
　　那边游戏正酣，这边萧母直直地瞪着萧南笙“这姑爷是不欢迎我啊，我说闺女，你们如果闹矛盾了要跟妈讲，妈家里粗茶淡饭还是吃得起的”。
　　萧南笙满头黑线“我的亲妈，他就那脾气，玩游戏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闺女，这男人不能惯，该让他干的就得让他干，你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家里家外都你扛着，你看看你这几年老得多快”萧母压低嗓子说起来，生怕让闺女为难。
　　左一个，右一个，饼干要夹心的好吃，人要是夹心的就太难办了。
　　抱怨归抱怨，哄还是得哄的。总不能亲妈说一顿就去找男人吵，男人说一点就去告诉亲妈。
　　原以为婆媳关系难办，现在翁婿关系也不简单。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吗？”这都哪跟哪啊。不舒服归不舒服，萧南笙还是把母上大人哄去睡觉了。
　　哄完母亲，进书房一看，程双建笑得见眉不见眼。
　　“有啥喜事，这么开心，是不是又升官了？”萧南笙一下就靠在了程双建的身上，明显地，程双建快速把手机盖过去。脸上露出些微惊慌的表情，心大的萧南笙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你不是乏了吗？为何不睡”萧南笙问。
　　“现在又清醒了”程双建答。
　　“我妈因为我摔跤了才来的，你能不能对她好点”萧南笙脸上升起了一丝怒气“我说我摔跤了，轻微脑震荡”
　　“哦，摔都摔了，现在也没看出哪里有问题，去看医生了吗？你跟我说又不管用，我又不是医生”程双建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萧南笙彻底怒了，如果不是顾及母亲在，一场架是在所难免的。
　　此时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萧南笙直直地盯着手机，程双建也试图去拿手机。正在这时，萧南笙的手机也响了，如遇大赦般，程双建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松了下来。
　　萧南笙的表情还未松弛下来，带着冰霜的脸贴近手机，慢慢退出书房“喂，你谁啊”，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贵人多忘事，我是睡在你上铺的姐妹儿，我到你这边出差，明天一起坐坐吧”萧南笙很难把原先的人和现在的声音匹配起来。
　　“我说，你不会真忘了我吧，我是蓉蓉，听说你跟你家双建混得不错，咱们都好多年没见了，出来见见呗”直到这时，萧南笙才想起来这个人，人称“红苹果”的蓉蓉。
　　“好，明天见，家里吃顿便饭吧”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叶蓉蓉早已咯咯笑起来“好好，我真是要来拜访一下，好好跟你们叙叙旧”。
　　心烦意乱的萧南笙耳边还响起叶蓉蓉的话，面对山一样巍然不动的程双建，她一点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快乐，甚至跟家里这个男人，她也没有半点久别的热情。
　　换上睡衣，带着满腹不满，萧南笙沉沉入睡。
　　程双建玩到一点多，也上床休息，一宿无话。
　　第二天，等萧南笙从睡梦中醒来，发现程双建已经上班去了，母亲也不知去向。连忙拨过电话去，母亲在喧闹的菜市场回答说“南南，妈妈一会儿就回来，早晨的菜新鲜，我多买点。看你没醒，我就没叫你”。
　　这边，萧南笙顶着蓬乱的头发，嘴里“嗯嗯”地答应着。
　　揽镜自照，黑眼圈悬挂在眼眶下，再重一点，该像巫婆一般可怕。
　　洗漱收拾完毕，时间还早，萧南笙另打电话告知母亲同学上门拜访的消息，母亲又加了几个肉菜的计划，为晚饭提前做准备。
　　当萧南笙挂上小坤包要出门时，萧母满头大汗地进来“乖女儿，妈给你带了早餐，趁热吃”。
　　相对于程双建的冷，母亲的热让她如鲠在喉。但此时显然不是流泪感动的时候，于是拿了早餐，嘴里说道“谢谢妈，还是亲妈好”。
　　“傻孩子，妈不对你好对谁好，谁叫你是我亲闺女呢？”萧母一脸宠溺。
　　“嗯，亲的。妈，如果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了，你和爸要不要我？”萧南笙看似无心随口一问。
　　“傻孩子，大早上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会一个人，你俩不好好的吗？你妈我还等着我的小外孙呢？快去上班，要不迟了”萧母忙应。
　　告别了母亲，萧南笙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她跟程双建到底是怎么了呢？亲密关系变得岌岌可危，真正成了一个房檐下的租客了吗？
　　萧母在女儿出门后，暗自叹了口气。她直觉，女儿女婿之间存在问题。可具体什么问题，她说不上来，目前她还不想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养儿女的人，她不想去过多干涉小夫妻俩太多，担心亲家不满，给本来就雪上加霜的两家人带来更大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