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每天都在卸妆》盐程

5、三月春

　　在去死者家之前，玉知春率先去了趟棺材铺。
　　棺材铺老板与酒楼掌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状态，棺材铺老板笑容满面，皱纹都在面上铺开来了。
　　见到玉知春，他明显愣了，不仅笑容停滞，还不觉退后了两步。再看到玉知春身后的两个人，才松了口气，继续挂上微笑。
　　“您三位是外地来看棺材的吧，您三位来对了，我这儿可是方圆百里最受欢迎的棺材铺了，许多大户人家都会在这儿定做。您看你们需要什么样式、什么材料的？”他尽量不去看玉知春，喜滋滋地介绍。

　　玉知春说：“最近订的最多的是哪种？”
　　“那肯定是楠木啊！”老板打量过三人的穿着与言行举止，笑呵呵地夸起来自家楠木棺材的好。楠木棺材自然是好的，可李家村愿意买楠木棺材的人并不多，大多选择了杉木。

　　玉知春听着老板叨叨许久，摆出吃惊的模样：“真的吗？我不信。”
　　“真的！”老板恨不得指天发誓，都顾不上害怕玉知春的脸了：“村头的李三家就是买的楠木，前天刚买的，估计今天才入土。”
　　“还有呢？就一家？”
　　老板就连着说了四五家，反正都已经埋了，这三人总不可能去刨开人家的坟一探究竟吧。他说起谎来，也很镇定。

　　玉知春似乎已经动摇了，好像听信了老板的话：“那今昨两天呢？”
　　“这两天啊。”老板存着侥幸心理，觉得他们应该不会特意去买主家查看，便略显心虚道：“他们也是用的楠木！那李老三，今天早上刚拖走一个楠木的。”
　　“好吧老板。不过我得去别家看看，货比三家嘛，万一人家的材质什么的比你好呢？”
　　老板表情得意：“棺材铺，李家村只我一家！”
　　玉知春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笑眯眯道：“老板，谢谢你啊。”
　　老板见他们转身就走，这才反应过来，这三人过来根本不是为了买棺材，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简直浪费他的时间。他冷哼一声，脸色立即变了，不再和颜悦色。

　　左零和冯悫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就眼睁睁地看着玉知春轻松地套出了所有消息。
　　按老板的意思，李老三家应该是昨夜出了事。
　　玉知春便和身边两人一起去了李老三家，一探究竟。

　　李老三家与棺材铺相距竟是不远，走路只一炷香的功夫。
　　这是一个带院子的农户，院门和屋门口都挂着白绫。院子里很快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稍长。
　　女人说：“怎么还没来？”
　　男人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白事多，人家根本跑不过来。老师傅也说了，顶迟中午就到，再等等。”

　　两人很着急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不大。
　　玉知春听力没有冯悫和左零好，听得模模糊糊，没听到确切内容。他扯了扯冯悫：“冯兄，他们说什么呢？”
　　“不重要。”
　　玉知春点头。

　　玉知春推开院门，院子里说话的两人扭头看来，眉心都蹙在一起，瞪着他们三个。
　　“三位是？”
　　“我们是调查司的，查到你家曾购买过李刘家的棺材，来看看他家的棺材符不符合标准。”

　　男女主人：“？？？”
　　左零：“？？？”
　　冯悫：“………………”
　　冯悫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甚至听不懂玉知春在说什么。

　　男人觉得玉知春不靠谱，张嘴就要拒绝，却听玉知春温言：“倘若他的棺材质量不好，那么是要赔钱、坐牢的。”
　　女人想：虽然玉知春的脸看起来很怪异，可他的衣着以及他身后两人的样子不像是骗子，或许他说得不假，不是诓我的？而且，是让老板赔钱诶！
　　她拽住了欲拒绝的男人，说：“那你们进来看吧。”

　　三人顺利地进了屋。
　　棺材并不是棺材铺老板说的楠木棺，而是杉木棺，棺体刻纹也很普通。
　　此刻，棺材盖还没有盖上，死者躺在棺材里，脸色苍白，跟寻常死人无异，看不出被蛊操控的样子。
　　玉知春回头去看冯悫。

　　冯悫伸出手指在死者的眉心点了一下，不知做了什么，死者身体便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一旁守着的男女大惊，女人惊叫起来：“你做了什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男人察觉出不对劲。

　　“蛊虫死了。”冯悫如是说。
　　女人抓住重点：“蛊虫，什么蛊虫？你们是谁？你们不是来检查棺材的，你们是谁？！”
　　玉知春不慌不忙，说：“我们确实是调查司的，不过查的的确不是棺材，而是最近频繁出现在李家村的死者。二位也看到了，你们的儿子是非正常死亡……”
　　他半真半假地说着这些话，竟又将二人唬住了。男人甚至问他：“你们查到了什么，是谁做的？我们只是小老百姓，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玉知春不答反问：“令郎平日有什么喜好，或者是否得罪过人，与人起过龃龉？”
　　女人脱口而出：“不可能！我家富儿从来不与人争执，乖巧极了了！”
　　男人思索片刻，说：“富儿平日喜欢去赌场转转，但的确不常与人争执。”

　　玉知春问了会儿，没有得到特别的或是有用的线索，就又问了其他死者的住址。三人一道离开。
　　日头走得很快，眨眼就是正午。
　　玉知春提议：“死者有十几个，我们一家一家地去，太浪费时间了，不如一人去一家的，今天应该可以走完。”

　　左零没动。
　　冯悫也没动。

　　玉知春莫名其妙地看着二人。
　　左零突然说：“我不会说话，我跟着冯悫。”

　　玉知春：……冯悫的话似乎也并不多？
　　他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尤其是冯悫疏离的态度摆在面上。四目相对间，他看清了冯悫的意思，冯悫也看透了他的心理。他忽然一笑，改口道：“那我一个人太无聊了，还是一道吧。”

　　他嘴里不停，心里圈圈绕绕，已经转了好几道弯。
　　冯悫和左零并非好友，或者是并非一路人。左零对冯悫形影不离，冯悫对之无所谓。有意思的是，冯悫不想让他一个人。为了让他与他们同行，不惜假说南方也有傀儡。
　　他来到这儿不到两天，没见过谁，冯悫为什么单单针对他？

　　三人连着去了几家，都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已经了解过的死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点或者联系，着实叫人难以下手。
　　玉知春小声问三月：“三月，你有没有提示？”
　　“很微小的、很普通的一个点。”三月没有直接说出答案，引导玉知春独自思索：“有时候不用想得太复杂。”

　　玉知春将今日得到的线索汇总。
　　第一个，男子，看上去二十多岁，模样普通，爱好赌博，没有与谁结过仇。
　　第二个，男子，年龄不知，模样不知，没有不良嗜好，性格有些莽撞、冲动，大矛盾没有，小矛盾很多。
　　……
　　列到最后，玉知春发现死者都是男性。

　　“摆在眼前的线索，为什么我没看出来？”玉知春觉得自己需要反思反思。
　　“不是你一个。”三月道。
　　玉知春想想也是：“冯悫也没想到。”
　　“不。”三月说：“只有你和左零没想到。”
　　玉知春一愣，冯悫想到了为何不说？顿了顿，他想起左零和冯悫之间怪异的关系，冯悫对左零恐怕不止是疏离。

　　“玉知春。”
　　清冷的声音打断玉知春的思绪，他回头望着冯悫。冯悫的眼里写满了“你在想什么”的问号，他道：“冯兄，如果我们跟踪傀儡，能不能找到蛊师？”
　　冯悫收敛目光：“有可能。”
　　但是他们知道的唯一一位尚未入殓的死者是李老三家的，可死者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冯悫弄死了，他们没有可以跟踪的对象。

　　久久难得说一句的左零道：“乱葬岗会有吗？”
　　玉知春眼睛一亮。

　　李家村的村落不大，乱葬岗也不大，藏在树干后面稍稍露出双眼睛，就能将整个乱葬岗观察个无遗。
　　树影婆娑。
　　玉知春三人各自藏在树干后面，盼着乱葬岗里出现傀儡。

　　许久，等得玉知春都快睡着了，才渐渐有声响出现，却不是从乱葬岗里出来的。
　　玉知春掐了一把大腿，望着从乱葬岗那头出现的男子缓缓走近，而后忽然拐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他望了眼冯悫，后者颔首，三人便跟上了傀儡。

　　这不是乱葬岗的尸体，是今日的漏网之鱼。或许是谁家没钱买棺材或者孑然一身等原因，叫他们没能了解到他的信息。
　　傀儡的脚步平稳，乍一看并无不妥，细看才能观察出他的僵硬。

　　三人跟得近了些，小心翼翼。
　　傀儡在前面走着，离李家村的村落越来越远。天地间安静极了，静谧得令人心慌。
　　玉知春不由心跳加速。
　　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情，心情好复杂，又惊疑又激动。

　　傀儡的脚步忽然停了，扭头看向两边。
　　冯悫猛地按住玉知春，捂住他的口鼻。灼热的呼吸在他的掌心里翻滚，烫得他指尖打颤。
　　他瞬间撤去，待傀儡继续行动时才说：“脚步轻些。”
　　玉知春点头。

　　未几，冯悫又说：“呼吸声轻些。”
　　玉知春仍是点头。
　　过了片刻，他没忍住的虚心求教：“停止呼吸吗？”
　　冯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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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玉知春 冯悫#
玉知春：我不会憋气，要不你亲我吧～
冯悫：……（沉默的脸红着）
小剧场不甜么，知知不可爱么！小可爱们大声告诉知知，他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