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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山海木 ...

  •   玉知春随口说了几道菜。
      他打量四周,没发现怪异之处,便以眼神询问冯悫: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冯悫环顾,摇头。

      邵星河艳羡道:“玉公子和冯公子相识许久了吧?”
      “也不是很久。”
      “可是我看你们宛如亲兄弟一般,默契十足,只一个眼神好像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殷切地望着玉知春,红着脸说:“我虽与玉公子相识仅片刻,也想同玉公子成为挚友、成为知己。”
      他语气诚恳、充满希冀,玉知春感觉心口被小奶狗轻轻撞了一下,哪还拒绝得了。
      但他尚未答话,冯悫便生硬道:“吃饭了。”

      邵星河憋了一下,见玉知春真的不说话了,只好也跟他们一样,食不言。
      一顿饭结束,两人也没再说上几句。
      他们在酒楼门口道别,各自回家。
      直到拐过街角,那种如影随形的殷殷目光才消失不见,受惯了粉丝喜爱的玉知春都松了口气。

      冯悫瞥他一记,道:“你们不是很谈得来?”
      玉知春点点头,应和着说:“我也觉得我和他有很多话题可聊。”
      冯悫被噎了一下。半晌,他才又道:“那你方才为何松了口气的样子?”
      “随便松松。”
      冯悫:“…………”彻底不说话了。

      迎着日光,玉知春热得想脱衣服,他伸手让蛋花缠到他的手腕上:“三月说,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是没有这种感觉,可他相信三月。
      三月再次道,语气更加肯定:“我有种违和感。”
      冯悫摇头:“没有,察觉不到。”

      找不出问题所在,两人只好先回家。
      直到日落,两人都没见庄有知过来。许是没有查到有关山海木的新线索罢。
      两人凑合着吃过晚饭便各自睡下了。

      夜色阑珊,月上枝头。
      蛙声渐息。
      天地间一片静谧。

      玉知春睡得正香,忽听“嘭”地一声响,像是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冯悫已然惊醒,刚打开门便见到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提着刀闯了进来。他心中微微吃惊,暗自诧异自己的警觉性竟然低了许多。
      玉知春也醒了。

      “只有两个人?搜搜看!”
      “不要有遗漏,一个人都别放过,全部抓起来!”
      “是。”

      领头的人说着,后面的黑衣人就抓住了冯悫和玉知春。就像待宰的鱼肉,两个人一点反抗都做不了,与人缠斗了十多招,便半推半就的被人拿捏在手中。
      “我的灵力没有了。你呢?”玉知春低声道。
      冯悫没说话,但表情已是说明。

      “搜过了,没有!”
      “真的?小孩也没有?”
      “没有!”
      “我们速度这么快,他们不可能有时间、有机会逃出去!都在这儿了,就他们两个!”
      “行,带走。”
      两个人宛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小,随随便便两个人便能将他们擒住,他们只好被挟持着押走。

      出了院门,玉知春看到每户人家都有黑衣人进去,将一家的男女老少都押了出来,往一个地方走去。
      一时间,满是惊叫、啼哭。
      有一家之主的男人嘶吼着就要去抢黑衣人手里的刀,想奋力反抗:“你们这些畜牲!别抓我儿子!别抓我儿子!”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靠近,一把弯刀就砍过来了。
      刀刃映射着明亮的月色,被鲜血浸染。腥红的血沿着刀锋滴落地面,和着男人的惨叫声。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这一刀以儆效尤,效果立竿见影。
      再没有人敢反抗。
      即便有心,看着地上正在流血的、甚至手指还在抽搐的断臂,也没人敢再动了。

      百姓们被押着聚集到了一起,在一个空地上,千百人一个挨着一个,男女分开,老少分开。
      玉知春和冯悫被塞在人群中,不大起眼。
      “青州城只有这么点人?”
      “方才走了一路,我感觉地形变了,不像是青州城。”
      玉知春没在意,也没有冯悫的方向感。他与冯悫耳语:“白天明明都正常……三月?”他想到白天三月所说的违和感:“三月?三月?”

      冯悫悄悄解着捆着双手的绳索:“怎么了?”
      “他没理我。”玉知春动了动手腕,蛋花一直在用小尖牙帮他咬麻绳,就快咬断了。

      所有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内围搭了几个火堆,中间架了一个巨大的刑台。
      真正为首的那人穿着锦衣华服,高声说道:“大家不用害怕,将你们绑起来不是因为你们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你们运气不好。”
      他说着,还含着笑,轻描淡写得叫人毛骨悚然。

      木板搭建的刑台上渐渐有了人。
      黑衣人们将所有的老人都推到了刑台,一个挨着一个的一排排站好。
      而后,他们举刀砍向老人的脖颈。
      银色的刀光像是一条锋利的线,瞬间没入老人们的脖颈,割破了他们的喉咙,喷出炙热的鲜血来。
      哀鸣四起!
      横尸遍野。

      玉知春看不下去,偏过头来,眉心紧蹙。
      在李家村、在祁州时他就很看不惯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到此时,更是觉得反胃。
      可笑的是,他们屠村的理由竟然只是:你们太不幸了。

      围观的百姓被迫看着亲人被杀却无能为力,除了哭、除了哀嚎,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刻的世界,宛如炼狱。
      这些黑衣人,便是恶魔。

      百余老人顷刻间失了性命,连挣扎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玉知春重又正视过去。
      黑衣人连尸体都不清理,任由血流成河。而后拎着所有的婴幼儿甩到温热的尸体上、甩到已经凉了的鲜血中。
      孩子们懂事的、不懂事的都抱在一起,都是脸色煞白,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求着这些人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

      “晏清?”
      “嗯。”

      玉知春和冯悫小心推开人群,想要逞一腔孤勇,救下尚且年幼的孩子,以及所有的无辜百姓。
      然则,三月阻止了:“不用救了,没用的。”
      “三月?”玉知春动作一顿,拉住了冯悫。他听见三月隐约透着凄清的声音说:“是幻境。”

      “都是假的?”玉知春不动了。
      冯悫当即明了。
      玉知春却又说:“即便是假象、是幻境,也实在太过残忍。”这么多人,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杀了,人命在他们眼里恐怕连个蚂蚁都不如。

      “既是幻境,为何灵力会消失?”冯悫提出质疑。
      三月反问:“什么幻境会让灵力消失?”
      玉知春转述了他的话,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却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边亲昵地逗弄一边问:“这么小的孩子,谁家的?”
      一个女人拨开人群,跪到地上哀求:“大人!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求求您别杀他!您带走他吧,带走他吧!只要你能饶他一命,您怎么处置他都行!”
      又一个男人冲出去,不住地磕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大老爷,您杀我!杀我!!求您饶他们娘俩一命!求您了,求您了大老爷!”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冯悫宽厚的手掌遮住了他的视线:“别看了。”
      “不救吗?”
      三月再次道:“救不了,没用的。”
      冯悫缄默。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用?”玉知春拿开冯悫的手。

      婴儿嚎啕,黑衣人被吵着耳朵一般,揉了揉耳朵,随手便将婴儿抛掷了出去。
      啼哭声瞬间消失。
      百姓们又气又恼又怕,口中大骂“畜牲”、“禽兽”。女人要冲上去拼命,却被黑衣人死死拦住。男人要冲上去拼命,却被砍掉了头颅。

      玉知春藏在人群中,掷地有声道:“反正都是死,为何不杀了他们!就算只能杀掉一个,也是赚了。”
      如醍醐灌顶,所有青年、男人瞬间不受控地冲了出去,不要命地撕扯着黑衣人。他们在愤怒中、在翻涌的恨意中抢过黑衣人的刀剑,杀死一个是一个。
      女人们受其影响,跟着反抗起来。

      众人反抗的局面似乎是黑衣人始料未及的,但他们很是无所谓,不过是提前对这些人进行砍杀罢了。
      一时间,断肢遍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玉知春和冯悫杀了不知多少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尤其玉知春,一袭白衣早已染成血色。
      百姓们也不知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他们是第一次杀人,滚烫的鲜血溅到脸上,吓得他们浑身发颤,然而他们不肯放下抢来的刀剑,仍旧一剑一剑的胡乱砍着。
      像是中了邪、入了魔。
      但只要能自救,就算将灵魂献祭出去也没关系。

      可惜,他们终究太弱小了。
      黑衣人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将他们重新镇压下来,剩下的人不足原本的一半,却各个都是浑身浴血。

      为首的人睥睨眼下的横尸与幸存者,道:“你们是我见过的最有血性的人,竟然会反抗……”
      玉知春喘息着。
      他和冯悫并未认真听,在方才的混乱厮杀中,他好像看见了熟人:“是道会的人吗?他们也被扯进了幻境?”
      “也许。”
      有道会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要往他们这边来,却被黑衣人给抓住了。

      “三月,到底是什么幻境?”
      三月沉默片刻,道:“回溯时光的幻境。”
      玉知春确认了心中猜疑,复述了三月的话。冯悫未曾遇见过幻境,一时没想到破解之法。

      黑衣人早已说完感想,这会儿已命令喽啰将所有男人都押到刑台上。
      玉知春和冯悫也在其中。
      剩下的男人不多,在刚才的反抗中被斩杀了一半不止。首领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最终停在玉知春的面前。他端详着玉知春,道:“有趣。你就是刚才挑唆他们反抗的人?那么,便先拿你开刀吧。”
      他说着,拿剑斩向玉知春。

      玉知春未及回击,旁边的冯悫已挣开黑衣人的束缚,一脚踹向男人的胸口,将男人踹飞一丈多远。蛋花同时飞跃出去、缠住男人的脚腕,在其筋络上狠狠地咬下去。
      男人趴在地上,连个挣扎都没有,就没了呼吸。
      此时,另有一人站出来。他左手拿剑挑起蛋花,右手用弯刀劈过去。蛋花反应极快,瞬间从剑刃上跳下去,眨眼便游回了玉知春身边。
      玉知春已被冯悫从黑衣人手里解救出来。

      “愣着做什么?将他们都杀了。”这人比先前那人更干脆、果断。
      黑衣人们一拥而上,将两人层层围困。

      黑衣人数量极多,除了少数的在看守百姓,其余的几乎都来对付冯悫和玉知春了。
      冯悫几乎一招一人。他的招式狠戾,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玉知春却是自保都难。他在方才的厮杀中就受了伤,又武功不济,只能稍加应付,自是撑不了许久。即便有蛋花相助,他也无法突出重围。
      于是,他成了黑衣人重点关照的对象。

      底下的百姓又躁动起来。
      那刚刚上位的首领在所有百姓再次反抗之前,趁着冯悫被包围、趁着玉知春被众人缠斗,以奇诡的剑式不偏不倚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玉知春意识空白了须臾,在长剑被拔出身体的刹那倒了下去。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干净之处,全是血红色。他望着不远处宛如杀神的冯悫动了动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蛋花瞬间疯了一般,以蛇身勒住最近的黑衣人的脖颈,用力之深如同要将人脖子拧断。然则,男人又是一剑,宁愿杀死自己的属下,也要杀死蛋花。
      小金蛇的蛇身被砍成两节。
      玉知春若有所知,粗喘了两口气,徒劳且无力地动了动手指,而后呼吸渐渐弱了下去。

      一切变化仅在弹指间。

      冯悫又杀了一人。
      回过头,却是玉知春闭上眼睛的瞬间。他心头一哽,眼睛发红得如同入了魔:又是这样!总是这样!既然这样,他就要所有人都死!
      他出招愈发狠戾且失了章法,愣是叫黑衣人们吓得不敢靠近他。
      可惜,失了心智的人最易露出破绽。
      男人等待着他的破绽,伺机而动,用杀死玉知春的长剑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肺。

      冯悫挣断了长剑,徒手拔出,当即反手用断剑割开男人的喉咙,滚烫的血液喷了他一脸。
      他扔了断剑,跌跌撞撞地走到玉知春身边。
      那些黑衣人被他的杀气震慑一时,不但没有阻拦,反倒各自退开一步。
      冯悫跪在地上,伸手抚向玉知春的脸。玉知春的脸上依旧画着妆,他却似乎透过了这层妆,看到了玉知春原本的模样。
      还有玉知春的笑脸,艳若桃李,灿若暖阳。

  • 作者有话要说:  #玉知春 冯悫#
    玉知春:全文完,嘻嘻
    冯悫:[强颜欢笑.jpg]
    蛋花:今天也要感谢小饲主“真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温柔投喂,很喜欢[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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