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告白》子一二三

51、北十字（1）

　　夏日来了，距离高考还有50天。
　　教室里风扇呼呼转着，每人桌子上摞着高高一层书，放在最上面的卷子边角被风轻轻掀起，悄悄舒展身体，应该是整个场景中最悠闲的一位。
　　哦不，还有徐凯瑞，趴在新发的数学卷上睡得香甜。老谢走过去推他肩膀，徐凯瑞像团揉不醒的死面，眼皮都没动一下。老谢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拿手背拍他脸蛋，啪啪两声硬是没动静。
　　“咳咳——！”
　　睡梦中的徐凯瑞被烦得抿了抿唇，将脸埋进臂弯。
　　姜长闵看不下去了，隔着过道和老谢压低声说了句：“吃饭了。”
　　“啊？”徐凯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站起身扯着老谢袖子就朝后门奔，嘴里吆喝着：“走，姜长闵！今天吃蒸排骨！”
　　老谢被扯了个趔趄，夺回袖子，意味深长道：“看来徐凯瑞同学很喜欢食堂的蒸排骨。”
　　“…………”
　　徐凯瑞傻了。
　　于是第二天整个高三传遍——高三十班的班主任罚学生一个月不许吃食堂蒸排骨。
　　为什么会闹得人尽皆知？全靠这位奇葩老师昨天晚上去食堂打菜的窗口贴了告示，并且食堂工作人员看后一致表示愿意全力配合。
　　可怜的徐凯瑞，好不容易还有五十天，三十天不能吃蒸排骨，这个噩耗令他颓废了好些日子，白天愁得觉都睡不好。
　　这还不算，老谢在告示最后威胁所有人，不许任何同学帮徐凯瑞打蒸排骨。一旦发现，举报有奖，奖品丰厚，不敢相信。
　　于是一周后姜长闵偷偷帮徐凯瑞打蒸排骨，姜长闵大义灭亲当场举报，老谢从办公室火速赶来，当场颁发他一套全科的《天利38套》并嘱咐务必在高考前写完，才不枉费老师一番心血，而姜长闵被罚扫教室三周。
　　姜长寅撑着下巴苦思冥想，久久无法想通，他问勾陈：“我怎么觉得我亏了？”
　　“姜长闵更亏，”勾陈说，“你答应要跟他平分奖品。”
　　“这个世界对我表哥是否太残忍？”姜长寅假惺惺地感慨。
　　勾陈沉吟：“是有点。”
　　更残忍的还在后边，因为姜家两兄弟名字实在太像，物理老师记性不好误把姜长闵当作姜长寅，虽然不知道长相相差那么多她是怎么搞错的，反正当天晚自习姜长闵又被叫去物理办公室训了一节课。
　　月考刚结束不久，姜长寅这次物理意外没有考好，其他科进步神速，老谢特地在班会上点名表扬。他却开心不起来，倒在自己的强项上心里难免不舒服，第一次自觉在老师还没要求的情况下纠错。
　　他去物理办公室交纠错本时恰好撞见表哥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样子。
　　物理老师身材娇小，相貌上佳，算是高三物理教研组组花。可这位组花实际不比食人花温柔多少，这会儿姜长闵就缩着脑袋，被她一顿狂喷逼得节节后退，直至逼到墙角。
　　姜长寅躲在门口，纠结着要不要进去救救表哥。
　　其他老师看不下去，插话：“你别总是这么凶，看把人孩子吓的。”
　　物理老师听进去了，缓了口气，指着身前的地面，吼道：“我有这么可怕？给我站过来！”
　　姜长闵战战兢兢挪过去，好像下一步就会踏进万丈深渊。
　　她继续：“姜长寅！你给我好好看看你的卷子，写的都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其他科身上，以为自己物理好就不需要努力了？！”
　　“啊？”姜长闵迷茫地抬起脑袋，小声纠正：“老师，我叫姜长闵……”
　　物理老师吸了口气，咆哮：“我管你叫姜长闵还是姜长寅！”
　　姜长寅握着笔记本为表哥默哀。
　　可真是个蛮不讲理的漂亮女人。遇上她，表哥你就走好吧。
　　姜长闵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斗胆又开口：“老师，我……物理成绩一直都不好。你、你是不是搞错人了？”
　　“……”物理老师终于意识到不对，冲他伸手，“把你卷子给我。”
　　接过卷子扫了一眼，她懊悔又不好意思的捂住额头，大概也被自己逗笑了，突然就阴转晴，对姜长闵道歉：“对不起，我又把你们搞混了，那你过去把姜长寅叫过来。”
　　这次换姜长寅小心翼翼转身离开。
　　“老师，他就在门口！”
　　眼尖还是姜长闵眼尖，两兄弟互相伤害起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姜长寅认命走回去，对姜长闵露出一个绝望却暗藏杀机的微笑。
　　“你没了。”他无声的传达出信息。
　　姜长闵回他一个更加职业的假笑，无声胜有声。“你先活着回来。”
　　无疑，亲情在一来一回中越发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