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洗白三十年[快穿]》九屯

3、壹.宠臣

　　一年后。
　　大周皇朝国泰民安，正是太平盛世。人们茶闲饭后，便尤爱谈些皇宫朝堂内的风流轶事。
　　而今京城内的焦点事件，不是什么才子佳人，帝皇嫔妃的瑰丽故事，而是当今圣上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谋士的故事。
　　那谋士年纪轻轻，却非科举入仕，本为闲散王爷庆安王府中一个门客，只一朝得蒙圣眷，平步青云，官居高位。其名为风挽，倒的确是个惊才绝艳的，不过先前珠玉蒙尘才一直籍籍无名，此番得了机会崭露头角，先后辅佐天子治理了山东大水的天灾与田亩制度的改革，而今又在皇帝旨意下领头肃清朝中风气，惩治贪官污吏，一时可谓前途似锦风光无两。

　　而人们热衷于谈论此事，不是因为感念于伯乐与千里马的佳话，天子知人善用，而是因为，当朝天子男女通吃，算半个断袖，而那风挽风大人，长得好看。
　　朝堂风云诡谲勾心斗角，百姓们懒得挂心，对于此等桃色新闻风花雪月，倒是极其愿意吃瓜围观的。
　　而大周民风开放，市井文化繁荣，各式各样的话本儿也是层出不穷，什么公子小姐，秀才女鬼，帝王妓子的故事早已被人们烂熟于心，落了俗套。于是有创新者排列组合，写起了公子秀才，帝王将军，一时坊间流传甚广，风靡京城。

　　这帝王与臣子的旖旎风流，更是新奇，人人喜闻乐见。那些民间话本创作者们曾经苦于朝中众臣皆上了年纪，念及那张张干橘子皮似的老脸，着实下不了笔，而今出了风挽这样一个人物，各个欣喜若狂疯狂产出，可谓好一场盛世狂欢。

　　于是坊间，常有此等对话。

　　“听说呀，那风大人与圣上的初见，是在烟青楼，天子本是为了去见识头牌的琴技，却不料撞见了风大人，至此一见倾心...”

　　“你尽瞎说！风大人高风亮节如玉君子，怎么会去逛窑子，当今圣上去我信，可一个巴掌到底拍不响啊。我听说，他们二人，是由庆安王引见而相识的。 ”

　　“我才没瞎说，我看得可是寒枝的话本。”一人委屈，据理力争。那寒枝是一大畅销文人，以语言精炼到位，情节一波三折出名，在坊间颇有地位。

　　“话本毕竟多为杜撰，而且寒枝此前是写将军和皇上话本的，纵使是为迎合市场，难免心存芥蒂 ，笔下多有不切实际之处。”另一人语重心长教导。

　　“哎，话说的也是。那一对可曾是不少人的心头朱砂痣，奈何造化弄人。谁料那年少轻狂战无不胜的鬼将军，竟会落得个尸骨无存，满门抄斩的下场...啧，不说也罢。”
　　只不知，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事在人为。

　　另一人却打开了话匣子:“当今圣上，年少有为铁血手腕，倒也是个传奇人物。幼时因身体孱弱而赴传说中的灵山入无霄仙人门下，拜师学艺。其十八岁时，正值壮年的先帝陡然暴毙，尚未下诏。身为皇后嫡子，也是太子，他便名正言顺地被接下山来，在当时权势滔天的皇后母家蒋家扶持下登基，稳住了局面。可谓是一生顺遂。我听说，那鬼将军，也曾上灵山修道，和圣上还有一层师兄弟的关系...”

　　当年那鬼将军，慕小公子，同皇上也是情谊甚深，君臣如云龙鱼水。什么金银珠宝的赏赐从来少不了，但凡将军入宫，每每便是满载而归，端的是羡煞旁人。
　　小将军年少轻狂，肆意妄为，也曾干过不少荒唐事，日日被言官弹劾，皇上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般纵容千般恩宠。
　　还有将军亲姐，慕家嫡长女出嫁时的风光无限，锣鼓喧天十里红妆，都是不输公主的排场。

　　“那又如何，最后在外征战的鬼将军意外身陨后，宁王府便因通敌叛国的谋逆大罪满门抄斩。”

　　“最是无情帝王家。君心难测呀。”

　　两人歪了话题后，忽然达成共识，对望一眼，同仇敌忾地一脸沉重。

　　“啧，真渣!”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安坐皇宫的话题者中心之一，当朝天子苏轩陌，陡然打了个喷嚏。

　　这苏轩陌，正是被主神坑了的苦逼员工，叶梓泰。
　　反派洗白任务，如今正进入到了关键阶段。
　　处理朝政期间，日日还要担忧自己怎么洗白，可谓是令人焦头烂额。而前期因为策略出了差错，还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现如今，只能将错就错。

　　叶梓泰盯着奏折发了会呆，开始骚扰早就不想理他让他自生自灭的系统。
　　{系统，如果按原剧情，朕喜欢的是那烟青楼的知遥姑娘，也是因她而死？}

　　{不然呢？庆安王吗!就你秀，逛窑子非要泡人家男主!}系统心头火起，霎时也忘了冷战。

　　{那不是为了套近乎嘛。}某人干笑。

　　{套到床上去了，呵。}

　　{哎呀殊途同归嘛...你看左右也是要中那美人计，朕眼光这么好，必然选那个更好看的嘛。}

　　{死颜狗。}

　　{外协会员而已，谢谢。}

　　{你想好怎么洗白了？好好的渣直男人设弯成蚊香，居然还弄了个男女通吃的名头，我看你是越来越黑。}

　　{不怕不怕，触底反弹。}

　　{你哪来的蜜汁自信}

　　{他喜欢我。}突发的意外情况，竟成了最大倚仗。

　　{人渣本渣。}系统冷笑。

　　{过奖。}

　　而话题的另外一个中心人物，此刻正在帝都有名的销金窟，饕餮楼。

　　人常说，帝都两大绝色，其一为烟青楼美人，其二便是这饕餮楼的美食。
　　而近几年来，皇帝着手肃清风气，严打贪污。这饕餮楼，因此中渊源得以幸存，却是成了清平反贪下仅有的一大销金窟。

　　饕餮楼二楼隔间，十来个峨冠博带的官员推杯换盏，言笑晏晏。高谈阔论口沫横飞者有之，连连附和笑同菊花者有之，争吵不休脸红耳赤者亦有之。一派热闹景象。

　　唯有一人，一身白衣翩跹，面容淡漠宛如谪仙，与此间格格不入，自成一局。正是那如今的风云人物，风挽。

　　他是被强拉硬拽来的，嘈杂热闹酒气熏天的周遭让他极为不喜，心存芥蒂使得本就清绝的气质愈发冰冷，三尺之内不得见人，许多人也很有眼色被那实质化的气场吓得自发退缩。
　　此番吃到这饕餮楼的美味佳肴，他素来口舌之欲极淡，本是无事可做随意尝尝，竟一时停不下筷子，心下不由赞叹其名不虚传，也难怪十九那小孩眼巴巴的紧。
　　这般想着，他面色缓和些许，对先前拉他前来那些人的厌恶也浅了几许，只觉着若就这样相安无事倒也不错，吃饱喝足便打道回府就是。

　　然而往往你不去招惹，麻烦也自会找上门来。
　　某个喝酒上头了，方高谈阔论一通完，受到众人附和自信心爆棚，轻飘飘仿若踩在云端的醉鬼瞥见白衣男子缓和些许的脸色，还会错意以为对方对自己的言论颇具赞同，不由沾沾自喜。恨不得就此趁机与人套近乎，引为知己。于是他摇摇晃晃着举着酒杯便过来热脸贴冷屁股了。

　　“风同僚也这般认为吗哈哈哈。”故作爽朗的笑声裹挟着令人作呕的酒气欺至身侧。

　　身侧三尺之内闯入了个莫名其妙自说自话的醉鬼，风挽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一时间那道甚是喜欢的荷花瓣蒸鸡都入不了口，挣扎几番，他面若冰霜地放下筷子，周身又开始散发如凝实质却更甚之前的冷气。

　　这官员醉得神志不清，头脑迟钝，丝毫没发觉不对，只哆哆嗦嗦打了个喷嚏，犹自奇怪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冷。见风挽转头盯着他，未发觉对方脸色更淡漠，反还大喜，竟自坐下称兄道弟起来：“风小兄弟就是非池中之物，年纪轻轻却有逸群之才，无怪圣眷恩宠，短短大半年光景，便身居要职，前途无量啊前途无量。相比之下，为兄却是自惭形愧了。”
　　然而风挽并不想被官员那张热脸温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椅子。他垂下眼睑，这才啜饮了一口清茶。吃饭的安逸被打破，早已再无食欲。

　　“风某才疏学浅，不过幸得圣上赏识不弃，大人谬赞了。论资历作为这些实事，风某是远远不及大人的，还当向大人多讨教。”
　　这话说的妥帖，不仅抚平了官员心中的微末不忿且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理。官员捋着自己的几根美须，畅怀大笑：“自然自然，风小兄弟大可不必这般唤为兄大人，却是未免生疏了哈哈哈。”
　　风挽由他一人笑得开心，懒得理睬，自也不会去解释自己不过忘记了他姓谁名谁，官居几品，才这般叫图个方便。此番看来，却是误打误撞，叫进了对方心里。

　　一个贴冷屁股的来了，贴冷屁股的便都接踵而至，不把这冷屁股贴成热屁股誓不罢休。旁侧有数人被这边的对话吸引聚拢过来，兀自附和：“这就是妄自菲薄了，风同僚才华横溢，早便有耳闻。”

　　“去年山东发的那场大水，举朝无措，未曾想竟让那整日醉心琴棋书画不理朝政的庆安王爷提出那样一个妙诀的方案，王某届时敬佩不已。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当时身为庆安王爷府下门客风同僚，你的献策。”

　　“哈哈哈圣上贤明，又岂会让珠玉蒙尘。”
　　...

　　尽是褒扬夸赞的话语，但谁也不知道其后隐藏的究竟是一般坦荡真心还是隐藏至深的丑恶嫉妒。推杯换盏尽虚佞，觥筹交错无真衷。

　　只是想来却也好笑，当今圣上从来便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向来随心随性。
　　风挽当初献策后便被庆安王引见过给那人，那人却只是不痛不痒地赞赏了一声。
　　真正让他入了那人眼的，却是约末半年后的元宵佳节，那人微服出巡时，俩人在烟青楼里的一场偶遇。借用君主金玉良言，便是一起逛窑子，志同道合共渡元宵佳节的交情。
　　若教这些人知晓，这便是他们所谓的圣上贤明，不知又是如何做想。满朝文武天天往青楼妓院处跑，欲偶遇皇上一同逛窑子建立君臣良好关系，应当也是一番奇景。

　　风挽瞥见身侧数人眼里隐藏极深的嫉恨轻蔑，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极小，转瞬即逝的淡漠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