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岁月可回头》蜀州浮生

6、第六章 回忆过往1

　　我七岁那年，爸爸投资破产，爸妈逼不得已卖了房子抵债。妈妈没有办法，只能带我回老家P县，和奶奶婶婶一起生活，留下爸爸一个人还在T市打工还债。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些变故，我天真的以为是奶奶想我了。在家的最后一天，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我高兴坏了，吃了足足两碗。妈妈不禁暗愁道：“你个贪吃鬼，小小年纪就吃那么多，以后谁敢娶你啊！”我朝妈妈做了个鬼脸，“没关系啊，反正爸爸会一直一直照顾我的!啦啦啦啦啦啦!”那个时候，我还小，看不懂爸爸妈妈当时的表情。后来想想，妈妈的尴尬，爸爸的敏感，这一切都注定了后来的悲剧。
　　爸爸在长途汽车站上反反复复地嘱咐我，叫我不要淘气，不要乱跑，不要让妈妈生气，不要晚上踢被子……我嘻嘻哈哈地回应着。等到汽车要开了，爸爸依旧还絮絮叨叨地说着。
　　“好了，走了，还上不上车了!!!”司机不耐烦，一个劲儿地按喇叭。
　　“那个师傅，来来来，抽根烟吧，孩子还小呢，他爸爸舍不得，在等一会儿行不？”妈妈站在车门口，以防车门关上。讨好地向司机递了一包烟。又转身对车上的人说：“对不起啊大家，就再等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拜托了!”
　　“这那行啊！我也赶时间的好吧！”
　　“就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还开不开车了啊!”
　　“快点啊！我晕车，再不开，我快吐了!!”
　　“你可忍住啊！别吐啊！真烦人，又不是见不到了，在那腻歪什么啊!”
　　“就是，什么人啊!”
　　妈妈涨红了脸，扭过头来看着爸爸，爸爸没法了，用力抱了抱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去吧，然然。要听话啊。等你回来，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啊。”“嗯!”
　　“文瑛啊，你要好好的。”爸爸抬头与妈妈深情对视着。
　　妈妈哽咽，“我懂，我等你。”

　　我和妈妈经过7个小时的“折磨”后，终于到了。我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下了车也还是稀里糊涂的，由妈妈牵着，转东转西，拐进了一个小巷，巷子尽头就是一栋筒子楼。可当时天已经黑透了，筒子楼里也是漆黑一片。我有点害怕，牵着妈妈，妈妈安慰性的拍拍我的手，带着我上了楼。楼道里的声控灯随即亮起来，我就走在那狭长的走廊上，伴着灯光，步步前行。后来每当午夜梦回时，我都会梦到这长廊，昏黄的灯一直悬在我头上，在我无尽的黑暗中，给予我一点慰藉。
　　妈妈带我上了三楼，在中间的一户门口敲了敲，可没人应。妈妈没法只得用力一敲，还是没有反应。当时我们还没有手机，所以只能采取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一直敲!妈妈急得直冒汗，但我们真的是没钱啊！如果不能进去，我们娘俩就只能睡大街上了。突然旁边那户人家亮了灯，“丑丫!你丫还不快去看看!那个神经病半夜三更不睡觉!瓜娃子!”随后，门开了个口，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探出来，那是我第一次见丑丫，那个时候的她小脸消尖，头发枯黄，但从五官还是看得出她身上的美人影子。
　　“能，能不能，小声点儿。太晚了……”她越说，声音越小。
　　“对不起，吵醒你们了。只是这……”妈妈也是窘迫。就在这尴尬的时候，奶奶家终于开灯了，“是然然回来了吗？”是奶奶呐!我高兴坏了，甜甜的叫道：“嗯，是我是我，奶奶!我好想你啊!”。奶奶很快就开了门，妈妈松了口气，哭笑不得说：“妈，怎么没反应啊！”“唉，人老了不中用了。秀芳上晚班呐，没回来。行了，进来吧。”
　　“哟，把萧丫头吵醒了，对不住啊!”奶奶出门帮提包裹时，看到丑丫，不好意思道。
　　“没，没事。”丑丫用力晃着脑袋。
　　“喏，你看，这个就是我的孙女，明儿劳烦你带她一起玩啊！然然，打个招呼吧!”奶奶指了指我，我立马乖乖巧巧地对着丑丫说：“你好，我叫陶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