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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中奇毒 ...

  •   单云端从一潭湖水中站起身子来,他全身湿了个透,长发也全然散落腰间,那轩昂魁伟的身躯因衣裳尽湿被迫尽显无遗,肌肉结实、实乃惊人。

      雪山之巅,高耸入云霄,他单云端从后山一跃而下,大难不死,可算多亏了伏昍提及的这片湖泊。
      此处地表温度过低,又将入夜,当下雪虽叫停却依是寒气刺骨。然这片湖畔非但不因气候结冰,竟还能从水流中感受到微弱暖意,他急甩了甩颈脖、水珠相继飞散,为求清醒他抹了把脸,再环顾四周,仍是不见司徒瑾的身影,难免慌了神,朝四周大喊:“司徒、你在哪里!”

      清夜静谧,四处无声,湖畔虽也不算深,若是再未冒出头来,他实在不知该上何处去寻司徒瑾。可对方但凡还有意识尚在,就不会这般悄然匿迹。

      单云端愈发心慌,他再次朝深水处探下了身子,数下过去,待周遭搜寻无果后,他不得已再次探了头来,心急如焚,甚是手足无措:“能听到师兄的声音吗?司徒……”
      “咳、咳咳——!”司徒瑾正是这时于数尺外的湖面中冒出了水面,随即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后者听闻,赶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

      司徒瑾完全没有力气回他,只是不停喘着气、呼吸急促。

      待单云端游近迎上,见司徒瑾面容姣好、却甚是惨白,他赶忙用左手揽上对方的腰,带人往岸上游去。直至游到浅水处,单云端已然站起了身子,将身中奇毒的司徒瑾打横抱上了岸,且在一块平稳光滑的岩石上,轻手轻脚地将人放下。
      而下的司徒瑾嘴唇泛白、实在毫无生气,习武之人理应不会如此,由此可见,他所中的毒绝非寻常之毒。

      “……有师兄在。”单云端半跪着,艰难出声。

      .

      半炷香的功夫之前,单云端仍只身对付楚柳几人。
      与前往地窖盗取七彩神珠的司徒瑾有了约定,事成之后于后山碰面,再下山去寻伏昍。可将山贼两当家击倒并非难事,唯独楚柳穷追不舍,且阴招层出不穷,又不住朝单云端问话,令原本无心应战的单云端丝毫不敢懈怠。

      这楚柳虽一介女流、下手却是阴狠毒辣,且招式皆非中原本土,单云端以一敌三,还得应付这楚柳的刁钻发问。

      “你就是门宗玄次榜?”
      “何必废话。”
      “岂又是废话,不知那俊俏公子可是次榜大人的相好?”

      单云端不欲再搭理她,蹬地一踹,却被对方敏锐避过。
      只见楚柳手中持剑,气势如山压劈面直来,另一手愈形掌偷袭而来,肃杀之意十足。
      后者忽觉劲风袭来,疾闪侧身躲过了那一剑,再以守为进,连连出手抵挡剑式,双臂一展,掌法大开大阖,不留半分气力。

      二人旗鼓相当之际,司徒瑾已从地窖带着藏着七彩神珠的宝盒离了那处,可还未出地窖几步路,他只觉天旋地转,暗叫不好。

      起初陷入短暂的头昏目眩,他便深知自己中了毒。可阅历江湖万事,他全然不知自己究竟身中何种奇毒,只觉浑身发烫、耳鸣目眩,内力无法全部提上来,浑身乏力,就连轻功也施展得较为马虎,自是从未听闻还能有如此症状。
      途中拦截之人不少,皆被司徒瑾马虎应付过去、并不轻松,待他赶到后山,发觉身背已冒出冷汗,就连身子也有些战抖。

      楚柳与单云端交手之际,仍有余心盘顾四周,因此她趁单云端不备之时,脱身反是要朝司徒瑾袭去,那剑锋如芒,险些轻而易举地刺入司徒瑾左臂。
      后者反应及时,避过那一剑,在想要运足功力以一掌将楚柳击去时,却遭到反噬,头愈发痛了起来。

      ——他完全来不及闪躲,楚柳顺势将剑柄提起,连带剑柄袭上司徒瑾,正中胸膛。被击中的司徒瑾飞出几米,单云端这时再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只见他落地后一个踉跄,于后崖边缘朝后仰去、坠下山崖。

      他落入山崖之前,恰好瞥向楚柳腰间插着一支竹萧,却是半字也发不出来,伴着单云端撕心裂肺的喊声,他却什么也听不清了。

      .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入夜,星月交辉,天地间悄然无声,仅可听闻单云端半跪于岩石一旁,抚着眼前人的额头,垂眸细语:“司徒可觉着好了些?”

      而后者实在说不出话来,只得以双眼湿漉漉地望着对方,不时发出模糊的呢喃声。

      “……如此下去不行,”单云端一阵酸涩,当下全然无法平息不安的心情,他知道司徒瑾本就身子不好、不可遇水,眼看这副模样定是中了奇毒,万般歉疚只觉是自己未照顾好对方,“西岭山庄的人不久便会寻来,此地不可逗留,得赶紧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司徒瑾不由自主地喘着气,以鼻音发出了声:“嗯。”
      他试探出声:“师兄抱着可以吗?”
      后者红着眼,虚弱地点了点头。
      单云端二话不说、俯身站起,再次抱起司徒瑾,施展轻功向夜幕深处跃去。

      不出多远,眼前一群怪石头被云杉树掩盖,翠林莽莽,藤林夾石,四可见处的都是风蚀岩石。顺上望,从高处飞泻而下的瀑布,借着月光俨然一幅水帘。
      单云端走南闯北多年,在疆界处时见识各种机关坎阱,他当下断然,眼前这瀑恐怕另有玄机。

      因此单云端寻了处平坦之地,暂且将司徒瑾背倚巨石放下,那动作极轻,轻声道:“这水帘洞内许是会有玄机所在。”
      他这言下之意是:司徒在这等等,师兄马上回来。
      司徒瑾此刻身软如水,他低垂眉睫,艰难道出了声:“……好。”

      单云端实在见不得他这样子,念想到对方如今这副模样全然拜已所赐,若是能将司徒瑾照料好,对方又何必遭这罪受,如此一来,他更是心如刀割般难受。可他半句别的却也说不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右脸,发觉对方浑身冰凉,就连面上也是。

      半刻后,单云端纵身朝瀑布飞跃而去,要先行探个究竟,他越过瀑布水流、一跃入内,豁然空灵无比,那是被瀑布所掩的内部山洞。洞内漆黑无比,他朝地面探了探,并未发觉可供生火的树枝之类东西,以此说明此处大抵没人来过。
      如此一来,单云端也就放心折回去寻司徒瑾,要将人送入这水帘山洞之内,替他疗伤。

      .

      西岭山庄内,寿宴被迫中断。
      唐城壁于大殿之上动怒,浑身抖动,且沈风这时也已返了西岭山庄,如黑云压城般,众数名教徒与左右护法两人皆发憷不已。

      沈风俯身请罪:“属下无能,将人跟丢了。”
      中了同一批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却是何人也抓不回来,唐城璧面色阴沉,怒斥出声:“如今不仅冰山雪莲没了、就连七彩神珠也被盗走,要你二人究竟有何用?!”
      “教主息怒,”陆江平插了一句,道,“盗走七彩神珠那二人被属下之人打下了山崖,且一人身中奇毒,相信不久便能搜捕来贼人。”
      “……故友赠的七彩神珠不能丢,”唐城壁难以平缓情绪,怒其不争道:“右护法啊,此次确实不如陆左护法办得稳妥。”
      受到夸赞的陆江很是兀傲,不过这倒也常见,他本就向来如此。

      反是沈风听闻教主方才所言,面无波澜、一言不发,而藏在面具下的神情很是百味陈杂。

      山崖下,数百号教徒领着雪狐地毯式搜寻司徒瑾与单云端的下落。
      雪中猎狐灵敏得很,在适才司徒瑾待过的两处各有哀嚎,可偏偏寻不出两人如今究竟在何处。

      山洞内,尚且能听到水帘外的声响。
      待教徒与雪狐离去,声音渐远,单云端始终沉住气,将最后一丝内力传入司徒瑾体内,待输送内力完毕,司徒瑾体内的毒气已驱散得差不多了,他而今恢复意识,却因中了一掌,倒不能完全不费时日就得以痊愈。

      单云端扶他靠着墙壁而坐,柔声问:“如何?”
      身子还是虚弱,较之方才却好了很多,司徒瑾艰难笑了笑:“好很多了,有劳二哥用内力为我疗伤。”
      单云端听得出他口气中的歉意,却只觉该抱歉意的人应当是自己才对。
      “我进入地窖后,随处可闻到一股异常味道,只是料想那气味不会平白无故与体内发作……”司徒瑾忆起这事,蹙眉道,“二哥可还记得那宴上的酒?”
      单云端的反应是当即一怔。
      司徒瑾自嘲道:“……看来是那女子趁虚而入下了毒。”
      “中了那毒,可是连内力都提不起来?”
      “起初还能提起两成,没多久便武功尽失,形同废人。”

      听闻他这么说,单云端心想,方才他已将自己全部内力传给了司徒瑾化毒,他俩皆是必要花些时日恢复内力,否则根本无法与西岭雪山的人对抗、离开此处,去与伏昍会合。

      “我怀疑陆江身边那女子,便是我们一直在寻的渠州邪魔。”
      单云端:“为何?”
      司徒瑾:“我看到她腰间插着萧,二哥可还记着那夜游曲。”
      单云端点了点头,结合伏昍之前所提到,渠州邪魔与陆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又道:“应当吧。”
      司徒瑾见他并未将邪魔一事放在心上,心中有疑,却听单云端又道:“她是异族人,招式非中原所创,不知有何目的。”
      “若那奇毒也是由她所制,”司徒瑾也道,“那此人绝非寻常之人。”

      山洞内昏暗不可见天日,两人不说话之际,又悄然升起了一丝摸不着的尴尬。
      司徒瑾:“二哥……”
      单云端:“我……”
      谁知又默契地闭口不答。

      两人经过方才落入湖中,所谓的乔装上雪山、满脸络腮胡,已完全没了踪迹,借着水帘瀑布外透过的薄弱光亮,倒也看得清眼前人的轮廓,单云端不知为何,愈发紧张。
      为缓解当下氛围,他先开口道:“我出去找些东西回来生火。”
      “……唔,”司徒瑾也不知为何,支吾了起来,“二哥当心,不知那些人可否会折回。”
      单云端沉声应道:“好。”
      待单云端起身离去后,留下的司徒瑾竟面部染上红晕,心说他俩方才究竟为何会如此尴尬……

      火光映得人脸通红,发出的噼里啪啦声,稀弱又真实,待搭好了火堆,两人先前身上湿透的衣服也将快烤干。
      分明愈暖,可司徒瑾的身体仍是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抖起来。
      单云端似有察觉:“还是很冷吗?”
      司徒瑾连连摇头,道:“还好。”
      单云端:“你本就患了风寒,又经过这一折腾……”

      这一路走来,发生了多少事,司徒瑾也尚且能够平心应付。只是这当下,听闻对方这一席话,他竟不知为何感到委屈了起来,而后者察觉到他面容上难以捕捉到的一丝错愕,忽然乱了分寸,心想自己刚才是否说错了什么。

      “……或许正如伏昍所言那般,我就不该离开京城,自小义父不让我一人出门,应当安分待在门宗玄内广集情报应当更为妥当。”
      “师兄并非是这个意思,”单云端慌张解释,道,“司徒很好,是我们四人里办事最为可靠的人。”
      司徒瑾侧头看他,当他不过是在出言安慰:“二哥当真这么想,不是在哄我开心?”
      “嗯。”单云端更想说,司徒比我所说的好上千倍万倍,只是师兄不知如何说起。

      待在单云端身旁,司徒瑾时常有种回到幼年的错觉,他虽不会像伏昍一般添乱惹事,可总有人将他护在身后、将他保护得很好。

      见对方突然扑通笑出声来,单云端也好笑发问:“……笑什么。”
      “二哥更好,比司徒好,”被问之人又重重道,“可为何我小时候却从未与你这般说过?”
      听他这么说,单云端一时不知如何回他,脸上直烧,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所幸司徒瑾并未察觉,道:“二哥小时候只与大哥待在一起,那时我和伏昍……还以为你是不喜欢我俩,嫌我俩烦人。”

      单云端垂眸望向篝火初升、眼中满是温情,他心说,师兄怎会不喜欢你呢,师兄早就好喜欢好喜欢你了。

      可他嘴上却也只是淡然道:“并非如此,而是……”
      “知道了,”司徒瑾却打断他,笑道,“司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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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中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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