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麦哥

23、恶意满满

　　“黄口小儿，只会承口舌之快。”秦老额角青筋突起，出手就是雷霆万钧，毫不容情。

　　“你们让开！”

　　白衢尘不愿波及旁人，而秦老也不愿得罪姬家、萧家。两人默契地转移位置，飞身来到清欢阁的清水池上。

　　清水池上有湖石、假山错落，又有拱桥、湖心水榭各一座，加上星星点点的大如旭日的各色亭莲，是个再好不过的比武场所。

　　白衢尘踩着凌烟步，看似轻巧地闪过一拳。

　　金丹法力岂是真气可比？

　　境界不到，单只法力威压就可让人动弹不得。

　　白衢尘不能暴露实际修为，又不愿站着挨打。只好用凌烟步与他周旋，靠着地利优势。每次差之毫厘，险而又险地擦过，再见到那些无辜遭殃的亭莲假山，就免不得旁人为他捏把冷汗。

　　“你是跳蚤吗？上蹿下跳，我看你能跑到几时。”秦老久不见功，开始心浮气躁起来。

　　“所谓刚不可久，反倒是你，一把年纪还这么生猛，怪不容易的。看来崔家对你也不是那么器重嘛，不然堂堂金丹地仙，连个法术都不会，还只会些拳脚功夫。”

　　此言着实扎心，秦老恼羞成怒，法力催吐，小小人工湖愣是掀起了碧波万顷的气概，冲着白衢尘劈头盖脸地打下。

　　白衢尘没再躲，也躲不过。

　　湖水兜头浇下，白衢尘顺势昏了过去。

　　萧致远三两步抢在秦老前面，抱起他，“秦老已经打伤他，也算教训过了，何必咄咄逼人？”

　　“一切听小姐决定。”

　　秦老很想直接捏死这小子，但那么多人护着他，他不敢出手。

　　“表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他一个机会。”崔盈笑得不怀好意，恶意满满道：“我七哥常年混迹黑场，那里的规矩我也知道些。就把这小子扔到那里去，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他自己，如何？”

　　“你是要他死吗？”，萧致远身上从容优雅的世家风度全都忘记，冷声道：“崔琨是个武痴，去黑场磨练自己。这么些年来，哪怕有崔家护着，也不知重伤了几次。里面都是些亡命之徒，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玉酒进去，岂不是有去无回？”

　　“那也是他的命。”崔盈满不在乎，恶毒地指着白衢尘，“带走。”

　　秦老硬是从萧致远怀里拖走白衢尘，萧致远哪儿能放心？

　　他阻止不了崔盈，只好跟着两人来到黑场。一眼不错地防着他们干脆直接弄死白衢尘。

　　直到白衢尘清醒，萧致远始终徘徊在黑场中不曾离开。

　　白衢尘暂时还未注意到萧致远的回护之情。

　　他给离愁莫忧暗中下了命令不要阻拦，故意被崔盈带走，为了一探崔家虚实。

　　没想到竟从崔盈口中探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崔盈争风吃醋，因为姬渊穆才来找他麻烦。

　　一时间，白衢尘只觉得哭笑不得，报应不爽。

　　“崔小姐的狠话，在下听明白了。只是据在下所知，黑场可不是崔家的产业，劝小姐还是不要在这里逞威风了。”

　　“哼——，我一会儿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明明占尽上风，崔盈一点儿胜利者的喜悦都没有感觉到。凭什么面前的人，还能一脸从容，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崔小姐，请”，旁边全身都包裹在黑暗中的黑衣人开口，声音低哑。

　　崔盈忌惮地看他，瞥见秦老微微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跺脚离开。

　　“阁下还有话说？”黑衣人没有离开，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

　　“我来向你交代黑场的规矩。”黑衣人说，“黑场之人不问来处，不问归处。入了黑场，每个人都会有一块木牌代表自己，木毁人亡。

　　黑场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自由人，来去随意，生死自负。一种是死奴，像你这样，生死都由黑场决定。黑场共有天地玄黄四个场子，只要连胜四场，死奴也能离开，也是唯一的生路。”

　　“生路？”白衢尘嗤笑，“你们在驴子眼前挂上萝卜，让它不知疲倦，自甘自愿地奔跑。偏偏又因为有后路，而不至于绝望。不陷入绝境的人，是不会有勇气反抗的。”

　　“真是打得好算盘。”白衢尘抚掌冷笑。

　　“一六五，下一场就是你。”黑衣人没有回应，自顾自交代完规则，就仍了一块木牌到白衢尘身上。

　　木牌上赫然写着一六五，木牌初看是黑色的，以白衢尘的目力，发现所谓的黑色，是因为血浸入木牌，一层又一层的血染得木牌发黑发沉，再也见不到原色。

　　白衢尘低垂眼睑，修长的指尖划过木牌，粗粝的质感，还有里面隐刻的阵纹。

　　这个东西……

　　白衢尘心头一动，没等他想清楚，就被黑衣人拽着手臂，拖出牢房。

　　踉踉跄跄地被拖拉出地牢，出口的一点光圈越来越大，跨过去，就是人声鼎沸的斗场。

　　“好——”

　　微眯着眼睛，白衢尘抬头，神色激动的人群睁着赤红的眼睛，亢奋地望向场中。

　　一头猛兽正踱着步子，绕场徘徊。

　　狰狞的獠牙，滴答落下的涎水，还有矫健的四肢，无不诠释着凶悍的定义。

　　“大家看啊，这是黄字场的老朋友了。一头狮虎兽，丛林之王。它最喜欢撕碎猎物的身体，然后再优雅地一片一片进食。而挑战者则是一位新朋友，一位绝世美人。即将上演的将是猛兽与美人的共舞！”

　　司仪的声音极富渲染力，白衢尘顶着各异的炙热目光，坦然站在斗场中心。

　　通向地牢的光圈早被闭合起来，四周高大的钢板竖立着，钢板光滑无处着力，最好的攀爬老手也无法徒手爬上去。钢板很高，足有两人多高，唯有轻功入化境者方有翻越的可能。

　　这样的场地，对通窍境以下的武者来说，除了乖乖和猛兽拼死外，根本无处可逃。

　　狮虎兽身上血气旺盛，显然久经搏杀。

　　在斗场封闭后的第一时间，就先发制人，向着白衢尘飞扑过来。

　　白衢尘脚尖轻点，身法如同鬼魅般移动，忽左忽右。任凭尖牙利爪捉不到他衣角分毫，哪怕他的手上仍旧带着镣铐。

　　“吼——”

　　狮虎兽恼羞成怒地吼叫起来，震天的吼叫声让看台上的观众激动地叫起来，气氛更加热烈。

　　“上！撕碎他——”

　　“快，快，抓住他。”

　　作为众人眼中的软柿子，白衢尘脸上闪过不耐烦的神色。他突然意兴阑珊，不愿和只牲畜纠缠下去。

　　气海金丹转动，一点明光闪烁不定。同时，白衢尘的眼中，同样射出一道微不可见的光。

　　转瞬即逝的光太快，只有与他平行对视的狮虎兽惊鸿一瞥看到了。

　　“嗷呜——”

　　狮虎兽悲鸣一声，夹紧尾巴，瑟瑟发抖地逃到台边角落。正当众人摸不着头脑时，狮虎兽突然自燃，哀嚎声刚刚发出一个音节，熊熊大火转眼就吞没了它。须臾，地上只剩一堆黑灰，依稀还是一只猛兽的样子。

　　“怎么回事？”

　　坐在看台上，等着看好戏的崔盈不可置信地突然站起来喊道。

　　“会不会是这只狮虎兽突然走火入魔，自爆了？”秦老说，他不相信白衢尘能如此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头狮虎兽。虽然只是一头区区凡兽，可这样的手段就连他都做不到，如果真的是他弄的鬼......

　　不，绝对不是！

　　秦老说服了自己，开始说服崔盈，“那小子运气不错。小姐放心，还有三场，他的运气不可能继续好下去。”

　　崔盈不情不愿地坐下，想了想，让秦老附耳过来，“去把我七哥找来。”

　　秦老犹豫，崔琨是崔家最看好的继承人。把他牵扯进来，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把命赔上都不够。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崔盈催促得急，秦老咬咬牙，起身去找人。

　　在崔家两人惊疑不定时，下面的黑场却是速度极快得开始了玄级比斗。

　　这次上场的就不是灵智未开的兽类，而是人。

　　白衢尘无意拖延时间，开始速战速决。他飞身接近对手身侧，采用近战肉搏的方式。

　　原本桎梏双手的铁链成为了唯一的武器，“当——”，锁链绷直架住袭来的刀刃。

　　黑场嘴上说着规矩，可摆明了准备弄死他交好崔家。再没有一方赤手空拳，锁链加身，另一方手持利刃交战的道理。

　　锁链死死裹住刀刃，对方使了两次劲儿都没抽出来。

　　白衢尘下手不留情，趁着对方发愣的时机，抬脚踢中他的腹部。对方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上斗场边的钢板，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清晰可辨。

　　这下电光火石间的闪电出手，弹指间，就已决出胜负。

　　冷眼看着对手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地被抬下去。白衢尘掸了掸不存在的灰，静立场中。

　　“好——”

　　一连两场胜利，又是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场上气氛沸腾不止，有想爆冷买他赢的，也有坚定买他输的。

　　“下面进行的是地级比斗，挑战者是连胜两场的新人一六五。一六五看似柔弱，可出手狠辣无情，接连两场的对手都非死即伤，是一朵扎人的玫瑰花。他的对手是止戈剑崔琨，止戈剑战绩惊人，出场七十九次，无一败绩。这是他的第八十场，他能否保持住他的不败神话？”

　　慷慨激昂的语言调动着人群的敏感神经，一个黑衣劲装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