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白月光师兄》满川风月

47、第四十七章

　　果然，这一次到了日上三竿，隋玉破天荒推掉早朝，文武百官全都晾在一边。隋玉才不管他们气不气，只看着向子清身上的印记，就格外神清气爽。

　　师兄睡得很香，唇角还上扬，隋玉轻轻把玩着他的头发，神情中露出志在必得的意味。

　　四年来，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在漫长的军旅生涯中，日日都会想起那个跳崖的人。

　　他每日都在后悔，为何不早点告诉师兄自己的心意，否则怎会酿成大错。
　　隋玉搭了件外套在身上，走出殿外，命令：“去传沈太医来。”
　　“是。”总管太监道。

　　向子清早就醒来，只是他装睡，否则皇上还不知又该如何折腾他。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那么多姿势、门道可以做。
　　想到这，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发烫，虽然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身上的惨不忍睹。
　　可又很温柔。

　　昨夜，他迷迷糊糊记得皇上喊了一句“师兄，你看看我”。
　　师兄？说的是谁？是在喊他，还是说皇上在通过他，看另一个人？

　　就在这时，宫女在门外轻声问，“四公子，你醒了吗？奴婢给您洗漱了。”
　　“醒了，进来吧。”烈阳高照，晒到他脸上，暖意融融，竟然做了这么久。
　　啧。

　　随后，一群宫女过来帮忙，向子清看不见，但一想到自己这副模样要暴露在众人眼前，他就躁得慌，抱着被子不肯出来。

　　宫女嫣然一笑：“四公子，您在害羞什么呀，我们早就司空见惯啦。”
　　“司空见惯？”向子清心生烦躁，“皇上还有其他人吗？”

　　“那倒也不是，皇上这四年来就只有您独一位，日后啊，您可享受无上荣耀呢。”
　　向子清的心里舒服了些，“可我并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

　　宫女们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不信，都见到皇上，还装什么清高。
　　向子清心知她们不信，也不多说什么，乖乖洗漱，只是不肯沐浴。宫女们百般劝说也没有用。

　　“皇上驾到。”
　　宫女们急忙跪下，向子清也下跪，隋玉上前扶住他，贴着耳边说：“朕不许你跪，跪只能在龙床上。”
　　向子清：……

　　“清清，朕带你去沐浴。”隋玉一看就知道他害羞了，一手搂过他的腰，抱着他去后院。
　　向子清感受到被他揽在怀里，惊道：“鞋，鞋还没穿。”
　　“穿什么鞋，朕待会儿还要抱你回来。”

　　走了一会儿，向子清被隋玉轻轻放在温水里，他看不见，强大恐惧扑面而来，只能堪堪扶住隋玉。

　　隋玉见状，便和他一起下水，若是向子清看得见，定能发现这温泉与玉蛟宫一模一样，但可惜他不仅没了记忆，还又被弄得过了一个时辰。

　　等沈苗枫见到两人出来，发现向子清一点力气都没，脸色变了又变，“你竟然还活着。”

　　隋玉淡淡道：“多余话先不说，你替清清看看，他失忆了，朕信你的医术。”
　　“你能不信我的医术？”沈苗枫白了一眼，“你的腿疾都是我治好的。”

　　向子清听他俩如此熟稔，心中五味杂陈，又听他说皇上有腿疾，心跳了跳。

　　沈苗枫把疑惑暂时埋在心底，看着向子清失明的双眼嗳了一声，又把了把脉，不久后摇摇头。

　　“你跟朕出来。”隋玉冷声道。
　　殿外，隋玉负手而立，“情况如何？”

　　“不乐观。向掌门身上虽没有了深情蛊，但还有云夜的绝情蛊，绝情蛊比深情蛊厉害，能让人忘记一切事，他跳崖后，虽捡回了一条命，但依旧不能爱上云白华之外的人，若是你再让他重新爱上你，他或许又会生命危险，就是我，也难救。”

　　“若是朕非要让他再爱上我呢。”

　　“你难道忍心看着你师兄再在你面前消失？”沈苗枫急道，“你也懂医术，怎么就不能理解蛊毒危害？”

　　“朕已经看他在我面前消失一次。这次无论如何朕不会放手，他的心和人，朕都要得到。”

　　沈苗枫面带嫌恶：“你真是外界说的暴君。”

　　他不顾隋玉命令，又冲到向子清面前，大声朝隋玉方向说，“今后我来照顾他。”

　　隋玉刚想进来，却被沈苗枫挡住外面，沈苗枫稍作平静，语调刻薄：“现在我要给你的清清看病，皇上就不必进来，否则我一个紧张，手抖起来，不小心弄伤怎么办。”
　　“你在威胁朕。”隋玉沉默一会儿，质问道。

　　“你可以把我头给剁了。”
　　“你以为朕不敢吗？”

　　向子清见他们在为自己争吵，有些拿不定主意，何况方才他听到外面一点动静，似乎这位太医知道他的前尘过往，否则怎会要去外面说话。他虽然失忆，却不是傻子，便道：“皇上，我正好也有些心烦，不知能不能与太医聊聊？”

　　“你竟然帮他。”隋玉像是受挫一般，瞥了眼幸灾乐祸的沈苗枫，拂袖而去。

　　人走后，沈苗枫特意在屋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在外守着，才回到向子清身边，捧着他的手左看右看，“你真失忆了？”
　　向子清哭笑不得：“失忆还会有假吗？”
　　“你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之前认识你。”
　　“之前在猜测，现在确定了。”向子清揣测好久才道，“能和我说说吗。”

　　沈苗枫想了想，向子清已然失明，若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喜欢谁，那也太过凄惨。
　　“我现在和你说，你别冲动。”

　　向子清屏气凝神，他从未想过得到这个真相这么容易，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于是，沈苗枫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把他失忆前的经历述说一遍，向子清听完后泪水浸湿眼眶，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他竟然是皇上的师兄？他们竟然从小在一起长大？

　　“幸亏当时先皇的密探来得及时，我们才没有被七皇子所迫害。只是你为了救那两个小鬼竟跳入悬崖，我可没见过那样的隋玉，和疯了一样，他在那座山找你找了三个月，但你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有多少人说你掉进山崖粉身碎骨，被豺狼虎豹吃掉了。连你师弟师妹都信，就皇上不信，他那段时间无事可做，每天就只找你，为了能翻遍山下整个角落，他受尽苦痛总算把腿疾治好，但你依然无所踪。还是祁国与幽云国交战，没有能人，先皇顶着百姓名义才把他叫回来的。向掌门，我也想知道，你到底躲在哪了？”

　　“我当时被一名采药的老和尚所救，他在千年雪松上建了一个木屋，就把我放在那，或许是太高，所以皇上他们没有发现。”向子清有些难受，他从没想过自己身世这么曲折。

　　沈苗枫笑了一声：“你还叫他皇上呢，你以前都叫他阿四。”

　　“阿四？这不是我的名字吗，我就叫阿四。”向子清脱口而出，似是发现什么，心扑通狂跳。

　　“那可不就是，你以前一直喊你这个小师弟叫阿四。”沈苗枫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他，又发现这人看不见他样子，有些受挫：“你被云夜毒瞎眼睛，怕是难治。”

　　向子清还记得，心底愤怒涌现出来：“他还活着吗，若是我与你说得那般武功高强，定要杀死他。”

　　“死了，早就死了，你跳崖的那一日，他就死了。”沈苗枫回忆道，“皇宫里的人把我们都带走，云夜害怕，便要逃命，但他其实也被池棉下了药粉，力气渐无，被赶来的茱萸姑娘一剑刺死，也算替她自己、替云白华报仇雪恨。”

　　向子清头疼得厉害，一些似是似非的记忆在脑中盘旋，逼得他节节败退，沈苗枫连忙把脉道：“定是我今日与你说得太多，导致你接受不了。”

　　“可是我想知道更多。”向子清捂着脑袋道。

　　“我今日便说这么多，我现在与你开几个方子，你、你最好离隋玉那家伙远一点，否则你会有性命之忧。”

　　“什么性命之忧？”向子清拧了拧眉。

　　沈苗枫见他神情痛苦，本不该说，可是他是医者，何况向子清沦为这境地也与他们药圣堡有关，尤其是他师兄池棉，总归是欠他的，道：“你中了绝情蛊，不能爱其他人。”

　　“若是爱了会如何？”向子清不解道。
　　“会死。剩余的话我不便多说，若是皇上想说，他自会告诉你。”

　　说完，沈苗枫就离开此地。

　　向子清怔住在那，他坐了许久，直到隋玉过来，他把一肚子的疑惑都说了出来，“皇上，我真是你师兄？”

　　隋玉似乎早就预料到沈苗枫会说出真相，平静道：“你都知道了？”
　　“还是有些不知。”尽管知道这人是自己以前师弟，向子清并未放下心来，“我中了绝情蛊？很严重，会死吗？”
　　“会。”隋玉眼中有悲痛之意，“你不能爱上任何一个人，包括我。”

　　“这样……”向子清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没说会爱上他啊。
　　“沈苗枫还与你说了什么？”

　　向子清便把两人对话原封不动告诉他，隋玉都想把沈苗枫就地解决，强忍冲动，装糊涂道：“我还怕你听到后，不肯接受，若是如此，那再好不过。清清，你想不想鹿师姐和叶师兄，”

　　向子清知道这两人是他师弟师妹，但他全然没了记忆，“我当然相见，可是他们会不会不认得我了？”

　　“不会。”隋玉刮了刮他鼻梁，他们都很想你，“想不想去京城转转？”
　　“可以吗？”向子清是第一来京城，虽看不见却也好气，笑眯眯道，“我还想去看武林大会。”
　　隋玉愣了一下，哑然失笑：“你现在还会武功？”

　　向子清摇摇头，“我落入悬崖，掉在前年大树的木屋上，不死已是万幸，武功荒废许多，只是偶尔会梦到你们说的我威震江湖情形。”

　　“会好的。”隋玉亲了亲他的额头，在向子清羞晗神情中，变本加厉地揽过他腰，贴在他耳边说，“对不起清清，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为别人伤心，我只想你眼里只有我。”

　　向子清瞳孔微缩，他觉得自己脑袋一定坏了，否则怎会非但不生气，反而隐约开心。但很快情|欲就战胜他的理智。

　　第二日，隋玉与向子清微服出宫，两人坐上马车来到京西一座府邸内，门口几人早就等候多时。

　　一下车，鹿采采就和叶卫跟了过来，鹿采采初为人母，少了分娇嗔，多了分温柔，见到消失四年的大师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着他腿不撒手：“师兄，呜呜呜，真的是你，你没死太好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和小卫子、小玉子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