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明》cccreep

17、晨曦

　　湖州城内人群中策马奔来第二批人，直直奔向暖金霄，城人皆避让，有人嗅到非同寻常的味道，转身离开。
　　而王千鹤王世子瞪着一双桃花眼看着眼前架势不对的两拨人，凭着多年练出来的眼力劲和直觉，这时候不要作死吭声。
　　他被唐钰坑了，早些时候三方神君归位不久，有关北宫神君的下落传得沸沸扬扬，这湖州城是最有戏的一个，所以唐钰之邀他并未多想，而执明神君的下落他还未有所获，恐怕得先卷进一场恩怨纠纷了。
　　“哐—”楼下门被大力撞开，紧接着一连串急促脚步声传上楼，三人迅速且准确推开王千鹤的厢门，动作又戛然而止。
　　身后立刻又传来关门的声音。
　　王千鹤抽了抽嘴角，干笑道：“王某管教无方，打扰诸位豪杰的雅兴了，叨扰已久，王某先行告辞，江湖......”一只银翎划脸而过，他甚至听见耳边空气震动的声音。
　　他黑着脸，只好坐下来，一个随从轻手轻脚推开门凑过来。
　　“吴庄主死了，毒死。”
　　很好，他刚出门就玩大了。
　　“王立人呢，赶紧叫回来！”
　　“王卫带着吴庄主尸体已经回来了。”
　　王世子挑眉，一巴掌拍在随从脑袋上，哑着嗓子骂道，“尸体带回来干嘛，哭丧啊？”
　　随从抬起脸，欲言又止。
　　“王世子不知，毒死旗央庄主的，是货真价实的谷雨毒。”唐钰先开口，似笑非笑看着他。
　　“笑话，相国府并非禁地，有苍蝇老鼠混进去偷走毒药故意栽赃陷害，十分合情合理。”王千鹤一脸坦荡，拳脚功夫他不行，念书考试也不通，装疯卖傻他还能不会？尤其睁眼说瞎话，再来这本就不是他相国府该背的黑锅。“倒是唐楼主，如此怠慢且不说，还将本王困在此地，有何居心？”
　　无忧皱起眉，一脸鄙夷。
　　他好整以暇，整整衣襟继续喝茶。唐钰的事迹他有所耳闻，并非不讲情理的亡命之徒，他一娇生惯养的相国小世子能知道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突然传来一阵呼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从塔顶掠过，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对面众人脸色微变。
　　紧接着脚下震动，桌上茶水震洒出来。王千鹤趁机爬到身边护卫身上，被带着跳上塔墙镂窗，纵身一跃，突然背上一阵尖锐的刺痛。等他落到地上伸手往背后一抓一手污血，疼得小脸都皱到一起了。“他有毛病啊，杀我有什么......”没等他话说完，又一波地震传来，这一次连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从地底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旁边护卫赶紧道，“世子，局势不利，我们还是立刻回相国府吧。”
　　王千鹤一脚踹上去，“回个屁啊，没看见我背上的毒伤吗，半路上我就咽气了还回得了家？”他四周看看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来，一抬头发现塔中两拨人已经打起来了，这姓唐的简直疯了，杀了旗央庄主还不放过他，又跟蜀山长老干起架来，要拉着一群人一起见阎王老爷吗......等等，这地下有什么东西？他当真召唤出什么东西来了？执明神君？执明神君真的醒了？亲爹诶，保佑孩儿捡到这个大神物！
　　“叫上王立，带着尸体去城西翠杨楼！”
　　暖金霄外人群哄闹，商铺小贩东西洒了一地，乱成一团，有人高兴大呼“神君显灵了！北宫神显灵了！”
　　一瞬间的恍神，周围人也突然跟着大喊：神君显灵了！战乱要结束了！
　　一股莫名的狂喜欢乐在人群中扩散开来，有人跪下身痛哭不已，有人跳到高台上仰天大叫。
　　城中一片喧闹躁动。
　　依丘阖上窗，隔开窗外悲凉的呼叫。
　　“唐钰失算了，情况恐怕不妙。”依林担忧地看着他。
　　能让他露出忧色，是真的不妙。可到如今他们还能指望谁，除了这个神迹无踪的执明神君，他们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不会再回去了，”依丘闭上眼，“这一次要么我带上你走，要么就死在这里。”
　　依林静静望着他，又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只是那时候他们两个都还相信着未来，拼死努力想要活下来。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呢？战乱太久了，谁都记不起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