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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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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星阑趴在课桌上盯着自己散开的运动鞋带发呆,听人说右边的鞋带散了代表你在想着别人,时星阑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东西还挺准的。
她在想林修阳在干什么,应该也是在上课,语数外物化生,他宁愿看着那些枯燥无味的公式也不会想她,谁能想到她时星阑还有败给数学公式的一天呢?真让人挫败。
“婉婉,你说那些实验班的书呆子都喜欢什么?”时星阑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打哈欠的白婉婉,她最近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学期末她就要参加艺考了。
“可能喜欢书吧。”白婉婉翻了翻自己的课本,美术的专业课对她来说不是太难,但是文化课的成绩她真的是很发愁,他们家还给她请了一个家庭教师,所以现在就连和丁万他们见面的时间也少了不少。
“嗯。”时星阑琢磨着林修阳会喜欢什么样子的书,他看起来挺深沉的。
放学之后,她难得进了书店,路过一众正在挑选卷子和参考资料的学生直接在那堆畅销书面前停住了脚步。
丁万和她一起的,随便捡了一本书起来:“《我的专属校草》?哈哈哈哈,要不你就买这本吧,我看这本挺合适的。”
“合适你个头,”时星阑往旁边挪了一点,旁边的书架上放着各种名家名作,她看过几本,因为家里书房有很多,有时候实在无聊她也会翻翻,记忆比较深的是有一本《雪国》,墨绿色的封面,她很喜欢。
“数学老师不是已经发了资料了吗?你写得完吗?”
“那个太容易了。”
时星阑听见这声音回头,看见林修阳正朝着这边走过来,他果然也看见了她,时星阑冲着他笑,神采飞扬,可是他并没有理会。
“啧啧,这哥们儿可真够高冷的!”丁万径直揽过时星阑的脖子将她勾了过来:“要不哥哥给你介绍一个别的吧,咱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时星阑用书脊怼了他胸口一下:“放开!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行行行,千金难买你乐意。”丁万又转过身去翻看着那些青春蛋疼小说。
时星阑再看过去,林修阳已经走了,她没心情再挑,和丁万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林修阳只是换了一家书店,不知道是故意避开她还是别的,他的书包斜挎在肩膀,双手捧着一本数学辅导书,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那家书店里人来人往,可是她眼睛里只能转下他一个人。
田瑶和她视屏的时候说:“爱上了爱上了,时星阑你完犊子了。”
时星阑趴在床上哈哈大笑,笑话他出国英语没学好,倒是跟着一个东北老乡学了满口的东北方言。
时星阑挂了视屏电话,躺在床上睡不着,摸出手机给林修阳发骚扰短信,有时候用□□有时候用短信,他从来不回复,但是她也不在乎,发的不亦乐乎。
发完短信她摸到书房去,费尽心思翻出那本《雪国》来,里面有一句话,她想送给林修阳的,她在那张偌大的办公桌上找铅笔在下面画了一条线。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是她爸。
表情僵硬,他应该没想到时星阑竟然这个点还在书房,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实属异象:“学习呢?”
时星阑尴尬了,低着头合上书:“还真不是,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时星阑瞥了一眼表,晚上十一点半了。
“晚饭吃了吗?”她爸今天好像心情很不错。
“吃了,阿姨做了鲍鱼粥,给你留了,在餐厅,估计有点凉了。”
“哦。”他转身要关门,突然又转过来:“一起再吃点?”
时星阑惊愕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张桌子上摆放的照片,她床头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那是她从未亲眼见过的妈妈。
时星阑其实还挺紧张的,每次和他在一起都觉得气氛特别压抑,这世界上和自己亲爸处成这样的估计不多,其实她也搞不清楚症结所在。
“星阑。”上次是什么时候他这样叫过自己?时星阑已经不记得了,他们的交流很少,基本上说话也是只言片语。
“嗯?”时星阑用小勺子搅拌着那一小碗粥,试着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
“你长大了。”
“突然说这个干吗?怪让人慎得慌的。”时星阑笑着耸耸肩:“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现在你也大了,以后的路,你是个什么想法,爸爸尊重你的想法。”这个男人在商场上永远所向披靡,时星阑见过他工作时候的状态,距离更远,他在家里只要不是工作的时候基本上还算和气,只是表情本来就不丰富,她也不多要求什么了。
时星阑点了点头,把碗往旁边推了推:“我自己决定吗?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对面的男人沉默地吃着粥,像是在商量一件小事:“做你喜欢的。”
“那你干脆不要问好了,反正需要多少钱秘书都会打给我!”时星阑起身走了,她就不该有什么期待。
时星阑家住的高档小区,独栋和独栋之间隔的挺远的,在她房间的阳台上看不清对面,但是模模糊糊有钢琴声传来,估计是隔壁那对恨铁不成钢的父母再逼着小孩练钢琴。
那对父母和她爸,正好是两种极端。
从小到大,她要什么都可以有,学钢琴,学画画,都学过,后来不想学了就算了,反正没有人在乎,班上的小朋友考好了会有夸奖,她举着满分的卷子回家,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她永远记得自己那天晚上等到了很晚很晚,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被保姆抱上了楼,第二天发现那张一百分的试卷掉到了沙发下面,他甚至都没有发现。
田瑶说的很对,她挺聪明的,小时候学什么东西她都学的很快,但是这些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只有犯错的时候她才能在爸爸脸上看到一点其他的表情。
距离高考还有两百多天,老师开始催着大家写自己的理想学校,说是要做成一块板子贴在班门口的墙上,大家开始躁动不安。
“整天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二十四班好么?写这东西贴在门口不是明着打班主任的脸么?”丁万叼着笔头抱怨,说完却很快地划了几笔。
“就填好了?”时星阑讶异于他的速度。
丁万一抖那张纸:“对啊,我妈都帮我订好了,一个和外国学校联合的学校,花钱就能去,我妈说离家近,能常回家。”
“你不是想离你妈远点么?”时星阑蹙眉。
“我做梦都想!可是钱捏在我妈手里呀!”
时星阑白了他一眼,扭头看白婉婉,她端端正正地在那张纸上写了央美。
看见她看着自己,白婉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知道自己考不上,但是应该可以随便写吧。”
“诶,星儿,你去哪啊?你爸没给你拿主意?”丁万这人一张破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时星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有点烦躁:“说了,我没打算听他的,林修阳去哪我就去哪。”
“我靠,你玩真的啊?”丁万吃了一惊:“去了大学要什么样的没有,你别死脑筋啊,再说了,林修阳这种等级,估计能保送重本吧。”
“他不保送。”白婉婉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他有保送名额,自己放弃了。”
丁万:“牛逼。”
时星阑:“有病。”
时星阑为了看林修阳的心仪学校过两天趁着晚自习下课特意跑了一趟七班,在那张红榜上找到了林修阳的名字,仰头仰的她脖子酸:“复旦大学。”
“上海。”时星阑喃喃道,她庆幸是上海,学校够多,说不定能找出一个她能上的。
“时星阑?”上次想约她出去那男生凑巧又撞见了,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但是下一秒又暗了下去:“你找林修阳吗?”
她在冷风里沉默着点了点头,那男生进去帮她传了话,林修阳很快就出来了。
他终于穿了针织衫,时星阑总觉得他好像不怕冷似的。
“找我有事?”
时星阑从背后拿出来一本书递给他:“送你个东西。”
“不用了。”
她的手就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上次不是说好了吗?这是你欠我的,我送你东西,你不能拒绝,你要是不接,那我生日的时候你要见我一次。”
她抢在他说话之前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你家里找你。”
上课铃声响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接了那本书,时星阑的手还没放开,她笑着往前挪了挪手指,指尖触到他的手指,他看了她一眼,她狐狸一样地冲着他笑:“不是故意的。”
他的体温挺高的,抱起来一定很温暖,她想。
时星阑又觉得自己果然得寸进尺。
林修阳回到座位,翻了翻那本书,他没想到她会送自己一本旧的书,里面夹了一张小小的书签,时星阑的字迹和她人一样洒脱,但是不难看:
“你连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颜色。”
他猛地合上那本书,一颗心被她搅的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