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当尽欢》阑竹

3、玲珑骰子掷纷纷（3）

　　三月初一，是当朝太后的六十大寿。
　　皇帝是太后亲生的儿子，自然对太后感情深厚，下令大办，普天同庆。
　　朝中所有宗室和正五品以上的大臣，皆携家眷入宫赴宴。
　　“王爷戍边不能回，这次咱们镇北王府就全靠颜儿你了。”李侧妃帮云沐颜戴上一支赤金点翠簪子。
　　云沐颜揽镜自照：“母妃，我这身会不会太素淡了？”粉紫的颜色总不及大红来得艳丽动人。
　　“太后寿宴，众贵女必定穿得艳丽多姿，你一身素淡，不正好与她们不同，成了显眼的那个吗？再说了，这身显得清丽动人，也符合才女的名声。”
　　“嗯，就听母妃的。”云沐颜喜滋滋地拨弄着手上的羊脂玉镯，幻想着自己当众被太后赏赐的模样。
　　“今日我的颜儿必定是最出色的。好了，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侧妃娘娘，照影院的丫头说，郡主今儿有些不适，就不和娘娘、大小姐同去了。”
　　“好。”李侧妃笑道：“从库房里去些人参给郡主补补身子。”
　　“侧妃娘娘，老奴觉得不妥。”先前王公公从宫中调来的张嬷嬷开口道。
　　李侧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嬷嬷认为应当如何？”
　　“老奴认为应当尽快请大夫诊治。”
　　诊治？笑话，一诊治不全都露馅了？李侧妃讪笑道：“嬷嬷说的是，我这就派人去请。”对心腹丫鬟使了个颜色，丫鬟会意退下。
　　幸好有个周大夫好赌爱钱，只要请他来就没问题了。
　　“那劳烦嬷嬷照顾郡主一二，我同颜儿先去赴宴了，若是耽搁了时辰，可吃罪不起。”

　　照影院。
　　“郡主，您为何要装病呢？”
　　“我不装病，怎么对得起她们的设计？”云惊鸿慢条斯理地描着眉：“这叫将计就计。”
　　“哦，郡主真是博学多才。”冬儿点点头。
　　“郡主，周大夫来了。”兰草汇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
　　“草民参见郡主。”周大夫看了一眼云惊鸿，气色红润，气定神闲，哪儿有半点病人的样子？
　　“辛苦周大夫跑一趟，本郡主已经无碍了。”
　　冬儿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放到周大夫手上：“有劳了。”
　　周大夫一张老脸立马笑成了菊花：“哎，郡主客气了，那草民就告退了。”
　　“这些银子，足够周大夫养老了。周大夫，知道应该怎么说吧？”冬儿使了个眼色。
　　“知道，知道。”
　　周大夫走后，云惊鸿起身：“兰草，替我更衣。”

　　“母妃，我还是第一次入宫呢，真漂亮呀！”云沐颜忍不住好奇心，左顾右盼，小声对李侧妃说道。
　　“颜儿，目视前方。”李侧妃掐了她一下：“太后娘娘最重礼仪。”
　　云沐颜连忙挺直脊背，目不斜视。
　　宴会设在御花园的锦绣厅，占地极大，前头便是戏台。此时还未到时辰，众人纷纷入座。李侧妃和云沐颜在宫女的引导下入了女眷席，见到认识的夫人和小姐便寒暄几句。
　　“哟，你们家那惊鸿郡主怎么没来？”一名贵妇问道。
　　“郡主身体娇贵，今儿有些不适，便没来。”李侧妃适时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哎呀，郡主就是金贵，太后娘娘的寿宴说不来就不来。”该贵妇是个爱嚼舌根子的，李侧妃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再由她口中传出去，就变了样。
　　李侧妃以袖掩面，遮了嘴角得意的笑容。

　　“太后娘娘驾到！”
　　“臣妇/臣女恭迎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身材略丰，一身藏青色绣松柏的卍字纹宫装，面色红润，脚步稳健。
　　“谢太后娘娘。”
　　“诶，太后身边那个红衣服的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从来没见过？”
　　“能得太后青睐，真是好福气啊。”
　　“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看那气派，那容貌，都是一等一的。”
　　李侧妃随众人一起看向太后身边的红衣少女，登时如遭雷劈，愣在了当场。
　　“母妃！”云沐颜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侧妃强作镇定：“别慌，母妃想想办法。”
　　太后似乎格外宠爱云惊鸿：“惊鸿丫头，你就坐在哀家身边吧。”
　　“谢太后。”云惊鸿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寿宴开始，首先由各府呈上寿礼。
　　“定远将军府，金身菩萨像一尊！”
　　“肃宁侯府，白玉屏风一扇！”
　　“……”
　　眼见众人依次将礼物呈上，像太后娘娘进言祝贺，云沐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背后已经汗湿。
　　“怎么办，母妃，快到我们了！”
　　“你照原来的做。若是云惊鸿站出来，你就一口咬定是你画的，反正那画上也没写名字不是吗？”
　　“好。”云沐颜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

　　“镇北王府，墨荷图一幅！”
　　云沐颜起身道：“臣女听闻太后娘娘最爱荷花，便作了幅墨荷图，献丑了。”
　　“呈上来，给哀家看看。”
　　太后看了画，大悦：“好，镇北王府的姑娘真是了不得，这丹青若是献丑，宫里的画师都该羞愤得封笔了！赏！”
　　“谢太后娘娘！”云沐颜磕头谢恩，一身清丽脱俗的粉紫百蝶穿花裙让人眼前一亮。

　　“臣妇斗胆，请问郡主准备了什么寿礼给太后娘娘？”
　　“嗯？你不知道？”太后瞥了李侧妃一眼。
　　“让太后见笑了，臣妇确实不知道郡主准备了什么，一时间倒是十分好奇。”
　　底下众人的心情微妙起来。李侧妃在镇北王府的地位有些尴尬，掌握中馈却又不是正室，自己还有个比郡主大些的庶出女儿。看起来……似乎与嫡女的关系并不融洽。李侧妃平日擅长交际，又刻意营造名声，在场的人多半都以为是云惊鸿不喜李侧妃。
　　“拿上来吧。”
　　四名宫人将一幅巨轴缓缓展开。
　　“这是……天哪！”
　　只见百余个不同字体的“寿”，大大小小错落有致，一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寿”字。
　　“可真是奇巧。”
　　“你们看，有两种字体我从来没见过呢！”
　　“每一个‘寿’都如此漂亮，整个儿的大字更是气势磅礴。”
　　太后笑道：“这幅百寿图，回头可得挂到哀家的寿康宫去，哀家还没看够呢。”
　　眼看着百寿图如此受太后娘娘喜爱，底下的人心态开始变了，家中有未婚公子的妇人纷纷打算起来：即便是王妃没了，人家可还是正儿八经御赐亲封的郡主，不说镇北王战功赫赫，单单是得了太后青眼，和得了皇上青眼有什么区别？
　　“我看这小郡主冰雪聪明，倒是镇北王府那位侧妃……”说话的是慕容家的老太君。话不用说透，点到为止。
　　“母亲说的是，儿媳也这样认为。”慕容二夫人应道。

　　“太后娘娘，方才大姐献上的墨荷图可否借臣女一观？”云惊鸿笑眯眯的，却让李侧妃和云沐颜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
　　“说来也巧，臣女前些日子本想为太后娘娘画一幅墨荷图，可谁知手下的丫头太不小心，毁了画。大姐与我真是心有灵犀，臣女想看看大姐画的墨荷图什么样。”
　　太后点了点头，宫人立刻将墨荷图奉上，缓缓打开。
　　云惊鸿惊呼道：“啊！”
　　“怎么了？”
　　“这画……”
　　云惊鸿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大姐，你，你怎么能……”
　　众贵妇贵女纷纷竖起了耳朵。
　　云沐颜连忙站出来：“郡主，我知道你一直想画墨荷图给太后娘娘，但是……太后娘娘，这幅画是臣女精心绘制，绝不能冠上她人的名字。而且郡主不是已经另写了百寿图么？”
　　云沐颜这番话说得在场众人云里雾里。
　　“怎么回事？”
　　“太后娘娘，您看……”云惊鸿把画递过去。
　　太后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云沐颜，这画确实是你所画？”
　　“是！臣女耗费半个月才完成。”虽然内心慌乱不已，但是云惊鸿还是咬死了不肯松口。
　　“好啊，你和哀家解释清楚，为何上头的荷花全都败了！”
　　“什么？”
　　墨荷图轻飘飘落到云沐颜面前，她陡然睁大了双眼：“怎么可能！云惊鸿！你做了什么！”
　　云惊鸿一脸无辜：“我打开画就是这样了。”
　　只见画面上原本盛开的墨荷此刻竟然衰败凋零，只余光秃秃的茎和叶，萧条不已。

　　“大姐，你怎么能送太后娘娘这样萧瑟的画呢？”云惊鸿皱着眉头，看向太后：“兴许大姐不是故意的，太后娘娘息怒。”
　　“云沐颜！哀家问你话呢！”
　　“臣女，臣女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女！”云沐颜慌了，指着云惊鸿道：“是你对不对？你陷害我！”
　　云惊鸿委屈道：“大姐，你怎能这样说我呢？这画可是你耗费极大精力完成的，怎么就成了我陷害你呢？我何时碰过这幅画？”
　　众人纷纷作证：“郡主的确没碰过那幅画，刚刚是宫女打开的。”
　　太后道：“哀家亲手碰过画，你的意思，是哀家陷害你咯？”
　　“臣女不敢！”
　　云沐颜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李侧妃，李侧妃心如乱麻，根本无法思考应对之策，满脑子都是“完了”二字。
　　“宣哀家旨意，云沐颜对哀家不敬，派嬷嬷严加管教，罚五年内不得入宫！”
　　云沐颜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