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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绿茶 ...


  •   有时人的恨意到达极点,情绪的反应就会变得不受自己控制。

      程以恩只是怔愣一下,随即十分荒谬地露出会心的微笑,“怎么我现在是你的宝贝女儿,不是畜生了啊?”

      程修觉得恼羞,可真想教训她,如今也没有底气,他胀红着脸说:“不说那是过去的事,我都已经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好心点放过我?”

      程以恩不置可否,正想走向前,肩膀却被范海明按住。

      她侧过脸瞥他一眼,他凝视着她,两人互望几秒,谁也没开口说话。

      范海明朝她摇摇头,眼神中有提醒她注意的意思在里头。

      程以恩没有理会,拨开范海明的手,劲直走到程修面前。

      她弯腰正对他的脸,轻轻地说:“何必再装呢?你跟我心知肚明,单凭我妈的死的时候,你刚好在她身边的事,我就绝不可能放过你。”

      程修结结巴巴地替自己辩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要不是有我在,没准儿还没人把你妈送到医院。”

      虽然他过去总挟着体格上的差距,随意将她捏圆搓扁,但心里还是有些怕她。

      她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人,只要逮着机会,她会二话不说杀了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程以恩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声音很平静,“既然现在你落到我手里了,就别说我无情,我给你两条路选,你是想干脆些,早点去见阎王呢?又或者继续这样半死不活拖着?我都可以成全你。”

      泥人还是有三分性,程修没法忍,可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我的小姑奶奶,真是我干的,你要我认也无所谓,但不是我干的,你可千万别赖在我身上。”

      话说完,他刻意看了一眼范海明的方向,似乎在暗示她,接下来的话不能对外人讲。

      程以恩再次笑出声,她手握成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没法压下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大火。

      她忽地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向自己,愤怒地吼道:“不是你,还会有谁!”

      此时,她已彻底失去理智,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来,正要挥下去之际,却被人硬生生地握在半空中。

      程以恩撇过头,瞪着范海明,她几乎是用尽力气,才有办法抽回一点理智,说出话来, “放开我!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有什么资格管我?”

      范海明理也不理她,拖着她的手,强硬地把她扯往门边。

      他使的劲很大,大到他自己的虎口跟掌心都生疼,他连猜都不用猜,她的手腕肯定被他弄伤了。

      范海明隔开她的视线,背对着程修,沉声说:“不要忘了这里是哪里,如果闹大了,你打人的事被传出去,该怎么办才好?”

      程以恩根本听不进去,仍是努力挣扎着想推开他。

      范海明心一沉,索性把她压制在门板上,望进她的眼楮,拿她最忌惮的人来威胁她,“程以恩,你马上给我冷静下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何煦知道了,他会怎么看你?”

      程以恩突然定住,没一会儿她彷佛泄了气的皮球,眼眶里含着泪,张嘴无声地笑。

      她在嘲笑自己没用,竟然因为恐惧,再也没有勇气,亲手去手撕了那个烂人。

      范海明见她这么颓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先去外面等我,往后他的事,由我来处理,你别管。”

      程以恩咬紧嘴唇,不肯回应他。

      范海明也不管她怎么想,一把拉开病房的门,准备叫她出去外面等。

      程修却还在不知死活地喊着,“喂,你别走,我话没说完,只要你能把张燕跟我儿子找回来,我可以把证据给你,到时候你就晓得,真相是什么……”

      范海明眉心一拧,他太理解程修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们总有千万种手段,能让锁定的目标,意志变得薄弱,被他们所控制。

      他不再迟疑,直接将程以恩推出门外。

      程以恩忽然被推了出来,面对关上的门,一时半会儿,还没法从刚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她傻傻地站在那里,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程修刚刚说的那几句话。

      他说有证据,那是什么?

      真有这种东西吗?

      事情的真相不就是他害死她妈妈,可他怎么会那么说,难道还有别的可能性?

      程以恩的头越来越疼,疼到嗡嗡作响。

      她的双腿发软,几乎没法好好地站住。

      她不由得把头抵在门板上,狠狠地敲了几下。

      程以恩终于清醒一点,她想再进病房,但无论她再用力,门怎么样都推不开。

      这时,她身后来了一个人。

      那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既担心又有些紧张地问:“以恩,你没事吧?”

      程以恩转过身,发现原来是李翰则,她波动的心绪,在这一瞬间,倏地平静许多。

      她不想在他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脆弱。

      程以恩深吸一口气,表现得若无其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翰则还没傻到看不出她刚刚有多么激动,可她不想提,他也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为了让她卸下对自己的防备,他索性一五一十地交代,“我有个亲戚,刚好在这家医院里工作,我让她在你来的时候通知我。”因为里面掺杂了一些谎话,他下意识咳了一声,“我知道一些关于程修的事,不能不亲自跟你说。”

      程以恩哪可能看不出李翰则那点小心思,然而,她还必须借着他的手,完成一些事,所以她也不打算戳破他,只是看了看四周,说声“好” 。

      李翰则晓得她在顾虑些什么,“这里闲杂人多,要不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

      程以恩摇头,“我不能走远,公司陪我来的同事还在里面。”

      虽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他总归是男人,身材跟力气都不是她比得上的。

      她即便再有自信能将他耍得团团转,却也没忘记要保护自身安全。

      李翰则的希望被掐灭了,心里有点失望,不过他不敢勉强她,“嗯,我明白。”

      他只能带着她,走到病房外走廊的尽头,那儿有一扇窗,偶尔有人经过,可胜在位置偏僻,还算得上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地方。

      程以恩一到那儿,也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就问:“以前跟在程修身边那个叫张燕的女人,你知不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当然没那么好心,想满足程修的心愿,可既然他死到临头,还不忘记那对母子,那她肯定得成全他。

      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家人嘛!就该整整齐齐地送他们一块儿上路。

      李翰则看她一眼,然后垂下头,几不可察地扬起嘴角,他却不是觉得高兴,而是在苦笑。

      明知道她在利用他,他还是上赶着讨她欢心,深怕她连一点让他接近她的机会也不给。

      或许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想得到,但永远也不可能属于你。

      她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就能使你心跳加速,心里只期盼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她的每个表情,与每个细微的动作,深深地刻划进脑海里。

      李翰则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他被带到我朋友那里时,就只有他一个人,至于那个张燕,我可以去帮你查一查。”

      程以恩扬起嘴角说:“那真是麻烦你了。”

      不说别的,这种肮脏事,也只有他才干得好。

      话说完,她已没有兴趣与他多聊,但她刚想走,他已伸手拦住她。

      程以恩抬起头,不咸不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翰则并不想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绞尽脑汁找出与她有关的话题,试图延长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

      “我曾经听我朋友说过,程修跟他们抱怨过,住的地方不好,吃的也很差,他说以前何煦安排他住在一栋别墅里,还找来一个漂亮的小保姆专门伺候他。”

      一直以来,他都摸不准,程以恩心里到底对何煦是什么样的想法,也就因为这样,藉由这次机会,他仔细地留意她的反应。

      程以恩十分冷淡,“那真是白白便宜他了。”

      压在李翰则胸口的大石头,似乎搬开了一些,他忘形地嗤笑一声,“何煦以为控制住程修,你就得乖乖听他的话,可他应该没料到,程修那家伙贪婪成性,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要不他也不会被余宛乔哄骗离开那个地方。”

      程以恩不置可否,她想起刚刚程修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模样,显得那么惊慌害怕,正好说明他落到李翰则朋友手里,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他现在肯定后悔死了。

      虽说她知道何煦送走程修是为她好,但她永远没法认同他的做法,就因为他的心肠太好,才会被程修那个垃圾吃得死死的。

      因为事关何煦,程以恩心情变得更加低落,她不想再跟李翰则周旋,只草草地说:“何煦想怎么做,我管不着,可程修既然落在我手里,那这个人以后就归我管了,不需要他来插手,无论发生什么事,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李翰则笑,“对,就是得这样,才有魄力。”

      不得不说,她的回答实在太戳中他。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她却显得很不自在,硬是别过头,躲开他的手。

      李翰则不甘心,他可以为她做牛做马,但他没法接受,她隐约间透露出来嫌弃他的感觉。

      他能假装视而不见,可是时间久了,他还是会觉得气馁。

      李翰则压抑不住内心那股难堪与失落交杂的情绪,他紧紧地握住程以恩的手臂,语气里隐约带着一丝哀求,“你不用害怕何煦,只要你愿意,就算拚上一切,我也会带你走。”

      程以恩垂下眼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因为程修的关系,她从来最鄙视那些为了达到目的,张口就是甜言蜜语的家伙。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演技十足地将绿茶范儿火力全开,“不,我怎么能再让你为了我,跟家里闹不愉快。”

      李翰则停顿片刻,回忆起往事,便觉得十分对不起她。

      他既心疼也愧疚,音量不由得放低许多,“现在跟以前不同,我家里的人没办法再反对我们了,就是何煦那边有些麻烦,他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一股诡异的念头闪过程以恩的脑海,她附和起他的话,“他的确有一些手腕,要不他也没法坐到今天的位置。”

      李翰则点头,有些烦闷地说:“之前在老家的时候,我妈千叮咛万交代,让我别去招惹他,当时我不信,可出来以后,我才发现,他那个人的确不简单。”

      程以恩不以为然,故意反驳说:“他不就是一个企业老板吗?再了不起,他也就是个稍微懂得赚钱的生意人,哪有你说得这么厉害。”

      “你别被他斯文的样子骗了,他的手段可狠的呢。”李翰则冷笑,“你应该知道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听说他为了争夺继承权,私下让人把他弟给解决了,家里的老人根本拿他没办法,谁叫他是仅存的孙子。”

      程以恩不置可否,关于何礼的事,她也曾经听过,可事情并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玄。

      何礼被带回何家,却从来没有进过祖宅的大门,甚至打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登记在何重文名下,所以他绝无可能威胁得了何煦。

      据她所知,何礼不过是跟何煦以前一样,被送到国外读书。

      当然这些何家的私事,她根本毋须对李翰则说清楚。

      况且何煦有些可怕的名声在外头也好,省得一些像李翰则这样的人,有事没事就去招惹他,给他添堵。

      话说得差不多了,程以恩看了眼他还抓着自己臂膀的手,淡淡地说:“好了,我该走了,我同事应该在等我。”

      李翰则舍不得就这样放开她,他恶向胆边生,伸长了两只手臂,将她困在窗户前,低下头,极尽温柔地说:“我会尽快去查,你等我的消息……”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有人从身后按住他的肩膀,使劲将他往后一拉,再狠狠地把他推开。

      李翰则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反手就是一拳,可惜那个人动作更为利落,一个闪身,便躲开他的攻击。

      范海明才刚从病房出来,在外头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程以恩,却又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做同样骚扰她的事。

      他想都没想,立即上前阻止,幸好他拍过许多武侠剧与动作片,也常年在运动健身,身手丝毫不比对方逊色。

      “操!”李翰则吞不下这口恶气,他怎么能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丢脸。

      几乎在下一秒,他已冲上前去,再朝范海明的脸补上一拳。

      范海明摆起拳击的姿势挡开,正想反击,就看见程以恩快步走到他们身边,沉声喊,“住手!那边已经有人在看我们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人是有多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竟能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

      李翰则怒气未消,他就不是那种可以立马冷静下来的人,明明范海明已经停手,他还是不管不顾地扑上前,扯掉他的口罩,“让老子瞧瞧,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跟我动手?”

      这张脸……

      应该没有人不认识。

      李翰则痞气地一笑,“原来又是你。”

      当初在国外,范海明早已近距离与他交过手,两个人的梁子,算是实打实地结下了。

      到底是公众人物,警觉心很够,程以恩赶紧拉低帽沿,再侧身挡住范海明,让他抓紧机会,再戴上口罩。

      因着这个突发事件,她对李翰则就再没有好脾气,“你别给我惹事了行不行?他是我老板,如果刚才的情况被人拍到,你让我怎么跟公司交代!”

      李翰则摸了摸鼻子,心不甘情不情愿地说:“好,都是我的错,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人群逐渐围拢了过来,程以恩狠狠地剐了李翰则一眼,加快脚步,跟范海明一块儿冲进楼梯间里,就连电梯他们也不敢冒险去等。

      可惜天底下的事就是这样,越是怕什么,越会来什么,像范海明这种国民偶像,只要在外头现身,分分钟成为群众眼中的焦点。

      他跟人起争执的视频,没等他们各自回到家,就已经被放上微博。

      两男一女,外加大打出手的场面,正好给人无限的遐想,随便一个营销号信手捻来,便是一则极其生动,为女人争风吃醋的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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