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如歌》久方执

9、第 9 章

　　回家的途中，纪沐圆言简意赅的把欠款的几家公司大概交代了下，其他几家都是小数目，只有一家名叫“东凌”的小公司，金额最大，占了百分之九十。
　　如歌有些疑惑。
　　其他几家在业界都小有名气，只是这‘东凌’真是闻所未闻。
　　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竟然有这么庞大的资金链在支撑......
　　“我们是在几个月前才跟他们有合作关系的”纪沐圆一边走一边说起这家公司“因为他们是小公司，又只抽三成的利润，就没想那么多......”
　　如歌简直无语，这娘俩见钱眼开的程度真是日益疯涨，明明是陷阱难道看不出来吗？
　　“联系方式，公司地址，晚上通通简讯传给我”
　　纪沐圆连忙点头应允。
　　“纪如歌”
　　正说着，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如歌抬起头，顺着声音看过去，慧子正冲他夸张的摆着手，抛着飞眼。
　　如歌扶额，这女人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突然的出现，悄无声息的消失。
　　她快走了几步，抱着书本气喘吁吁的站在她面前“这是刮的哪阵风把您这大忙人给吹来了？”
　　慧子大笑了几声，倒是毫无印象中日本女人的矫揉做作
　　“前几天出差，这不，一回来就来见您了，恩公”
　　如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去。
　　“好了”慧子收起笑，认真的说“我看了新闻，专程飞回来安慰你的。还好吧？”
　　如歌习惯性的挑了挑眉，点头，一脸的云淡风轻“恩，还好”
　　这件事她不愿再提。
　　她有意避开慧子看得出来，所以也不再继续追问，索性也洒脱一点“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能办到的话一定照办，办不到就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肝脑涂地，共同进退，死而无憾。”
　　如歌忍俊不禁。
　　然而，那时的她从未想过，未来的某一天里，那一天真的会毫无征兆的到来......
　　让她猝不及防。
　　***

　　纪如歌手机里的黑名单只有一个人，这么多年里也只有那一个人。
　　就是乔昱。
　　她曾经甚至许过这样一个愿望，简单却也艰难。
　　“愿纪如歌与乔昱，此生再无瓜葛。”
　　可是，这个愿望落空了。
　　如歌按着纪沐圆发来的地址找到“东凌公司”的时候，乔昱正坐在办公室里耐心的等待她的到来。
　　她站在他面前，离他不过几米的距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全部倒流，刹那间，身心俱冷。脚像是被钉在地面上一般，动不得分毫。
　　她冷静下来分析现在的状况。
　　甚至不用过多的揣摩。
　　她心下了然。
　　这是个局。
　　他费尽心机和时间跟她周旋这么久，现在正是收网的时候。
　　她笑了笑，笑容里多少有些苦涩， “乔昱，你还是跟从前一样。” 浅淡的声音像是从沉闷的胸腔里发出的一般。
　　他这才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文件，深沉的眸子看向她，问的认真“怎样？”
　　她迎上他的眼睛，倔强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
　　“卑、鄙”
　　她一直以来都想当面骂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你真卑鄙”她重复着，一声比一声高，讲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乔昱看她气急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了，他早已被岁月磨砺的千疮百孔，可她，似乎一直没变。
　　至少在他面前，还是按捺不住性子。
　　一副孩子的天性。
　　他有多久没像今天这般高兴了？
　　这种自心底油然而生的心满意足，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肆意的充斥在他的胸口，那种精神上的满足多得像是随时都能溢出来......
　　涨红的脸蛋，嘟起的红唇，普通的白T恤，随意挽起的丸子头，她的一切，都没有变。
　　在美国的四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
　　然而，可悲的是，如今他终于回来了，却是用这种手段，将她留在身边。
　　乔昱敛下神色，面对如歌咄咄逼人的谴责，他依旧持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一开口也是云淡风轻“我是个商人，商场如战场，我只追求利益最大化，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合上手中的文件，挑眉，望着这个呆若木鸡的女人，继续问道“纪小姐亲自登门拜访我这个‘卑鄙’的人，不知有何贵干？”
　　她抬起头，迎上他墨色的瞳孔。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乔昱能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吐在他的嘴角。
　　空气中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情愫。
　　嗅着她香甜的气息，看着那双干净无害的眸子，让他心跳的节奏变得越来越快。
　　良久......
　　“是你做的......”她终于喃喃开口“乔昱，我问你，你...是不是铁了心？”
　　她这么问他，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带着点试探的口吻。
　　乔昱被她的前后反差强大的态度弄的晕头转向，理不出头绪。却还是妥协“或者，我们可以谈谈”
　　他松了口，怕逼的太急她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她却突然沉默了。
　　就在他以为他们会在这沉默之中慢慢溺毙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
　　“我讨厌你”她说。
　　“我讨厌你！”她的声音上扬。
　　“我讨厌你！！”
　　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哭喊。
　　然后。
　　随着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屋子里恢复了寂静。
　　待到乔昱缓过神来的时候，纪如歌已经跑了出去。
　　他决绝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当年。
　　当年的他也是这般。那时候如歌就知道，这个男人铁了心要做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挡。就算她当时跪在他面前，又有什么意义？又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没有。
　　父亲还是自杀了，尸体就摔在她的脚下；周世佳还是死在了那辆事先被人动过手脚的车子里，被炸成烂泥碎片；她揽下杀人的罪名在监狱呆了整整四年；还有......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要想到，心就会痛，整个人就会痛不欲生。
　　她恨。
　　恨不得有一天亲手将他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她怎么可能求他？！
　　同样的错误她怎么敢犯第二次？！
　　她奔跑着，向不知名的方向奔跑着，过往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带着毁天灭地的冲击力，喷薄而出。
　　死心塌地的爱过，却发现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六年的时光，四年之久的牢狱之灾，背负着两条人命，她若再爱这个男人，一定会不得好死。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天色似乎在同一时间昏暗下来，如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发的模糊，心脏处犹如有千万只细手在用力的撕扯，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渐渐的失去力气，一阵天旋地转，她终于倒在了地上，倒在铺满金黄色落叶的路旁。
　　真好，心不再痛了。
　　乔昱站在马路的对面，眉头低皱，注视着那个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女人。
　　只觉得
　　她倒下去的刹那间，他心如死灰。

　　隔着宽阔的马路，一辆辆汽车在他的眼前飞驰而过。
　　三十秒后，人行路上的绿灯亮了，他高大的身躯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像是电影的特写一般，所有人走的都很快，他周围换了一拨又一拨的行人，像是两个世界的时空交替，人群中没有他，他也看不到人群。
　　然而，他们很快到达了各自的目的地。
　　他却迟迟触碰不到他的终点。
　　***

　　洁白的病房，充斥着讨厌的消毒水味。
　　如歌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已经消失了几个星期的乔晋岩。
　　她仔细回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乔昱......
　　她记得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了他。
　　如歌猛的坐起来，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环顾着四周。
　　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她安下心来。
　　“你在找什么？”乔晋岩一边替她削苹果，一边淡淡的问。
　　“没什么”
　　她避开他的视线，轻声回答。
　　“…”
　　看出面前这个男人的反常，她轻咳了声，试图缓解下这诡异的氛围“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晋岩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给她，然后低头看了看腕表“九个小时前。”
　　九个小时？
　　凌晨两点半？
　　“出了什么事吗？”她的语气变得焦急，担忧渐渐浮上脸庞“是澳洲那边处理的不顺利？还是......”
　　乔晋岩打断了她。
　　用亲吻的方式，堵住她的喋喋不休。
　　她惊呼一声，唇齿微张，属于男性强劲有力的长舌趁势直入，霸道的拖出她的小舌，反复吸允，在她的领地，胡乱翻搅......
　　本就虚弱的身子，被迫承受他突如其来的攻势，她有种不知名的慌乱。
　　双手下意识的推拒在他的胸口，用力的捶打，对眼前的男人来讲，不过是以卵击石，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是我的”
　　“如歌......你是我的”
　　他宣示着，一遍一遍，像是着了魔般，喃喃低语。
　　“乔晋岩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