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拯救陛下》二叶舟

11、商山贤能01

　　公元前190年，长安城，未央宫。

　　二十岁的刘盈独自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的做着梦。

　　梦里，他还只有十六岁。那年父亲逝世，他刚登基为帝，母亲吕后临朝称制，相国萧何执掌政事，宫廷内外仿佛一片祥和。但是，某日，赵王刘如意忽然死在了他的宫内。

　　赵王是被吕后从藩地特召回长安的，一直下榻于未央宫，和身为皇帝的兄长他同住。那天清晨他打猎归来，想去唤醒贪睡的弟弟；却发现，昨夜还与他抵足而眠的如意，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宫人战战兢兢汇报：“陛下外出后，恰好太后遣人探视，特地送上朝食晨饮。赵王喝下新酿，不多时便口中溢血……”

　　刘盈抚着如意的尸身，失声痛哭。他也猜到过母亲要对付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如她曾将戚夫人剃光头发、贬为舂奴那般。只是他没想到，她的报复来得这样快、这样狠。

　　如意从赵地被“请回”京中还不足半月！这半月里，他一直和他同食同寝，就是担心母亲羞辱他折磨他。熟料，只是一丁点儿疏忽，亲弟就此丧了命。

　　当他盯着医师文书上那掩耳盗铃的“暴毙”二字，当他还沉浸在埋葬亲弟的悲痛中时，母后竟唤他，去看一个剜去眼睛、割掉舌头、又聋又哑的女人。

　　一具散发腐臭、四肢俱无的残躯在粪水浊液中蠕动，竟然是个人，她还活着，还在试图挣扎。饶是刘盈曾见过不少战场上的尸殍骸骨，仍不禁为之动容。而宫人，则在一旁小声解释这“人彘”由来——这便是侍奉先帝的戚夫人。

　　吕后的话犹如惊雷在他耳边炸响：“昔日戚氏那贱人，妄图篡夺太子之位，还唆使将我女儿和亲匈奴，如今这般，已是便宜她了！”

　　刘盈只觉汗水湿透了衣衫。而梦魇里七窍流血的弟弟如意，转了个身，恍惚又化作了长兄齐王刘肥。

　　那时的兄长端起太后赐下的酒壶，就要将铜爵注满……他担忧里面可能□□，他不曾忽略太后左右那狡狯的神色。因此他夺过那酒，抢着朝上祝寿，终于在太后赫然打翻酒杯后证实了猜想。

　　他面朝母亲，悲愤而鸣：“这般所为，非人之行。儿臣作为您的儿子，不能治理天下。”惹得太后在他面前纵声哭泣，是他缠绵病塌年余里的唯一一次。

　　此后他就恪守孝道，再不说那些伤感话语。他宁可独自斟酌，大醉而眠，将苦楚埋藏心底，闷不做声，甚至懒怠梦呓。

　　刘盈翻了个身，仿佛……天光渐渐明了。

　　年轻的大汉天子勉强睁开惺忪睡眼，摸摸正在一突一突的太阳穴，只觉得从额顶到枕后都在痛。

　　宫人见状，赶紧奉上洗漱盆盂。“陛下，曹相进言，今日虽不必早朝，可彻夜饮酒，也是不妥。”

　　宫人又道：“曹相还道，陛下月前所赐佳酿香醇可口，适合对酌，相府惟愿恭候……”

　　这个曹参啊。刘盈难得的气笑了。却听宫人续道：“曹相听闻陛下近日又沾风邪，头痛难愈，恰好访得商山四老后人擅长医术者，便携带入宫。不知陛下可要见见？”

　　商山四皓的后人……刘盈沉吟，并不答话。待宫人服侍换了身便服，他才恹恹的道：“隔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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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不晓得自己刚吃了闭门羹的林奈，还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史上不复留存的大汉宫室。

　　恢宏、巍峨、壮丽。比之后世故宫的格局，实在是高太多。建在山顶的未央宫，有着俯瞰长安睥睨天下的霸气；足以让人相信，这个继承了秦皇龙脉的汉室，将会是个强盛有力的王朝。

　　尽管现在国内还在休养生息，恢复工农；但大一统的观念，已悄然在人民心中扎下了根。

　　“唉，其实我也想要‘休养生息’呢。”林奈默默为自己哀悼。

　　结束上个任务后第二天，林奈很快又从系统君那里收到新任务通告。看看光屏上显示的425积分，想想之前耗费的大半个月，原本信心十足的她滋生了浓浓忧愁：支线选项积分根本不顶用，主线任务太花时间，这样子，她还能否及时赶上毕业？

　　耽搁不起啊耽搁不起，她只能马不停蹄又穿一次。

　　这回，从天而降的林奈，自认很幸运来到了一个让无数华夏人心向往之的朝代。

　　虽然说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是昭君远嫁同期的陈汤；勒石燕然把北匈奴赶去欧洲的是东汉窦宪；但西汉初年，那天下渐平走向盛世的光景，也很值得一看！

　　林奈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个拯救的对象，长期居于深宫，好像跟她一个平民百姓黑户口太过遥远。

　　目标人物，大流氓汉高祖刘邦之子，汉惠帝刘盈。他自十六岁登基以来，一直生活在母后的阴影下；因受不了的吕雉专横残忍，幽闭宫室，抑郁而终，享年二十四岁。

　　这，便是林奈对任务对象的固有印象。

　　“好像任务难度越来越高了，是我的错觉吗？”林奈冒出一丝困惑。

　　“错觉，其实不过是因为我给的提示越来越少了。”

　　系统君官腔十足。“我当然不能给太多提示，这本就是任务该有的考验。”

　　林奈翻了个白眼。说好的、让参与者改变历史的主要目的是进行观测呢？一个劲给试验员增加难度，算什么事。

　　“抑郁而终，那到底算怎么死的？老刘家的男丁，除了后来刘秀那一支，不像莫名其妙的短命鬼呀。哦，汉昭帝刘弗陵倒是原因不详的挂得早……所以，唉，古代医术真伤脑筋。”

　　林奈不由得叹气连连。“这就比较难办，莫非要在商城去买个‘百病全消丸’？问题是我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她自言自语说了好长一串，系统君却并不搭理她的感慨。林奈索性朝他问得更直白些：

　　“还有，现在是惠帝五年，依你说换算成公元前190年吧。刘盈死于公元188年，这期间没听说出过什么大事。课题组把我扔在这个节点有什么讲究，总不成算计我在这里待上两年？”

　　系统君用一种近乎教育工作者的口吻道：“这正值得你好好探查，悉心研究。”

　　又来了，就像那种怀揣期末考题的老师，故意站在讲台上强调认真复习，却不肯好心划划重点……

　　“不管怎样，还是得先接触任务目标才有希望。”林奈摇摇手环。“看，我这样冥思苦想，你有没有好建议？”

　　不算太黑心的系统君，在沉默半响后，终于嘀嘀两声，再次为她甩出了值得“期待”的支线选项。

　　是任务，也算提示。

　　弹出的光屏上赫然写着：请试验员选择其中一条攻略路径，以预备下一步行动。

　　一、果断从商，白手起家，发挥现代人的智慧大发横财，以待来日干政——长安大老板有特权（积分加200）

　　林奈立刻就联想到巴清桑弘羊之流。这怎么着也是个长期过程，两年未必都来得及，更何况她还急着回家呢。果断放弃。

　　二、应聘进宫，贴身照料——宫妃还是宫女全凭本事（积分加100）

　　这该死的宫斗，她才不喜欢“舍身取义”呢。再说，让她温柔小意去伺候人？伺候自己还差不多。

　　三、到相国府求职，曲线救国——不过，曹参可不是糊涂蛋（积分加50）

　　虽然最后附言有警告，但这个看起来确实简单点，可行性还不错。当人门客比当人婢妾话语权要高些，她没准还能获得重用。

　　四、努力学医，求故人引荐——夏黄公的后人天然好感度高（积分加25）

　　林奈张大眼睛，仔仔细细将最后选项又读一遍。

　　那什么，夏黄公谁，商山四皓啊！

　　林奈感觉自己《史记》真没白读……虽然是当故事书消遣娱乐，但，挺能派上用场啊。

　　当年，刘邦因小老婆吹枕头风，差点废掉刘盈的太子之位；吕后依张良计，请了这四个老头给儿子站台，才破除戚夫人的阴谋啊！

　　林奈自然毫不犹豫的点选四。商山四皓拥立有功，又老实窝着不干政，这好感度可不是盖的。她原本只求快点完成主线任务，这个看起来接近目标肯定以及一定最容易！

　　于是乎，她就顶着个夏黄公后人林氏的名头，接连问路来到长安城相国府，找上了念旧的曹参。

　　当着将信将疑曹相国的面，林奈拿出了那个据说已快修身成仙的张良的信物，一块刻有私人印记的黄石。

　　据闻张良年轻时曾给一位名为黄石公的老人捡鞋子，态度极好因而得赠兵书，方助刘邦安定天下；所以黄石便成了张良四处搜集的纪念物。而受封留侯的他，自高祖死后就因病告退，号称要摒弃人间万事，专心修道养精，已经随传说中人赤松子云游四海，连家人都不知他的行踪。林奈思来想去，短期借用他的名头，应该比较安全。

　　而万能的魔术道具，就该这种时候用。

　　有“故人之物”为证，林奈顺利混进了曹参家，成为座上宾。她那点中医知识，拿去治病救人肯定不够；然而现代的医理概念，倒是能够唬一唬古人——曹相国家请来“考验”她的“名医”几乎被她那滔滔不绝的理论给震慑住，压根来不及关心她临床工作水平。

　　嗯，她主要把微生物还有生殖、胚胎之类的“常识”跟他们普及了一下……

　　感谢信息时代知识大爆炸，感谢中学那几本生物教材，让林奈有了蒙混过关的本钱。

　　至于曹参，闪着精光的小眼睛眯了眯。“如此甚好。届时请姑娘和我去宫内，为陛下诊治一二。”

　　正中下怀。

　　相国大人言辞间颇为忧国忧君。“陛下自赵王及先帝戚夫人逝世，一直寝食难安，心神不宁。安神方子用了不少，却没几样凑效。姑娘在医理方面既有独道见解，请随本相入大内一试。若是有成，定能再次昭显祖上美名。”

　　支线任务果然是来降低难度的，前提是，别挑那几个积分报酬多的选项。林奈心虚亦有，兴奋更多。想到穿越到这里还只短短两天，便有机会入深宫近距离观察任务目标，她就有种大仇即将得报，不是，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热情。

　　前路或许艰辛，但她好似就是那个开挂的女主呢~

　　只可惜，今晨的她，运气并没好到顶点。那个不知哪根筋搭错的刘盈，无视曹丞相（似乎会产生歧义）的一番好意，婉言拒绝了“新医师”的看病渴求。

　　歹势啦。林奈听着宫人回禀的信息，望了望身边的曹参老头儿，无奈叹了口气。

　　其实她有信心，刘盈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见的。她在担忧的，已是后面，该如何当个古代版福尔摩斯，来侦破刘盈两年后的真实死因……

　　传言中的“郁结于心”，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致死吧。何况，她听闻，惠帝他战斗力挺强的：身边好几个美人，都已有孕在身？甚至“嫡长子”都早早生出来了。

　　莫非是未央宫内有人投毒？林奈回忆起其母吕后种种事迹，不免产生一丝怀疑。

　　可是，那结果对太后并没有任何好处。毕竟，刘盈是个孝顺孩子，从不干涉朝政，还老实得不去说老妈坏话……简直软弱善良到没存在感。没道理吕雉要把毫不碍事的亲儿子给杀掉，那是她肚子出来的乖宝贝啊。

　　吕太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还应该是这个儿子的。史上后宫干政，算来也只有武瞾真的篡位成功。就那样，则天武皇也没杀那俩在她之前已当过皇帝的儿子，最多只是流放而已……

　　至于陈平周勃那些反吕的老臣，谋杀刘盈就更不应该，毕竟他曾是他们看着长大、一直支持的嫡长太子。再说，太后专政时大肆分封诸吕他们也没敢吭声，大约是被吕雉早年整韩信杀彭越等事迹给镇住了？没错，连惠帝死后他们也没多闹腾，还就任由吕雉扶植另一个傀儡上位……

　　想破头，林奈也想不通谁会毒杀刘盈。

　　她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这事真难办。

　　正当林奈准备跟着曹相回他府上，再谋出路时，却见一个宫人急匆匆走进偏殿。“曹相国，太后听闻您带来了故人后裔，特请您携故旧往椒房殿相见呢。”

　　嗯，此曹相国不是彼曹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