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NO.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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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劫浊，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引起注意。
因为这个名号，实在是太出名。潜隐百年，一现世便是两度出刀，一刀救论侠行道，一刀救此地百姓。
可在百年之前，此人却是春风叹息楼首席杀手，收银买命，手上人命无数，不止释道儒三教，也有不少武林世家在春风叹息楼的刀下灭门。其杀人手法无声无息，正如他当年诗号所留‘刀锋未染，人命不留’。
而如今武林人士刀锋所指，众声所问中，是一名穿着锦衣玉袍，眉目风流，长发半披，面容中还带着几分笑意的年轻人。
周围的人对此人并不陌生，被两位武林高人带着的混血少年，容姿秀美，短短几个时辰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有不少人都特意在她居住的客栈外围观。
弱冠之龄，一身贵气粲然，唇角微翘含春，怎么看都和传闻中无血无泪的杀手搭不上边。
周边百姓讨论纷纷。
“副主事，你此举何意？”墨倾池见刀锋齐向游梦生，沉声问道，语气中是一股山雨欲来的沉凝。
虽他也疑过游梦生身份，可他从未觉得此人会是什么大恶之辈。况且这指责未免太过突然，劫浊入世不久，便有人莫名出现逼问，指责对象还是初入苦境不久的游梦生。
疏道谴本就对游梦生不喜，她自出现之始，便搅乱了他的全盘计划，顿时冷哼一声，倒打一耙：“吾亦想问你，与此人混于一道，将儒门置于何地，想让儒门成为众矢之的吗？”
他义正言辞，“数百年前，春风叹息楼杀害德风古道分支长歌怀新一派，想必你还记忆犹新。如今邃无端单锋罪者之案尚未查清，又和劫浊纠缠不清，我看你们如何自证清白。”
“劫浊。”被指责的人，游梦生终于出声。她折扇在手，轻轻敲击掌心，一双浅似春河，却又蓝的朦胧的眸子望向疏道谴，低声问道：“是指我？”
“哼，装傻无用，在此地之人，都为当年之事讨一个说法而来。”
邃无端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被游梦生按住，她微微摇了摇头。邃无端目前的情形不适合开口，虽她和圣司都相信他，但在别人眼中，他身上单锋罪者的嫌疑仍在，疏道谴此刻的逼问，也有将他和自己这个‘劫浊’打成一派混淆试听的目的。
一旦他人这么认为，对邃无端并无利处。正道与恶道为伍，便是自污清名，无论那人曾为正道做过多少事，在他人心中，已失信誉。
游梦生走出几步，拉开了她和邃无端的距离，独自站在千锋所指的位置中，面对刀剑相向的质问，不慌不忙，轻轻展扇，“证据呢？”
站在前方的人一身素衣打扮，看起来应该是道家的人：“哼，你又如何证明你不是劫浊。”
游梦生不露声色，只是折扇一收，轻敲掌心，眼神流转，声带笑意：“阁下似乎已经肯定我就是劫浊。让我自证？可我从未见过有人无凭无据，就要别人强行证明自己不是凶徒的人啊。”
“你身负魂石，又带尘世镜，武林皆知问仙途早就在百年之前覆灭，根本无人存活，你又是如何得到此等宝物？”另一个身穿蓝衣的人质问，“早有人传说问仙途同样灭于春风叹息楼之手，你才会此法吧。”
“生魂凝石之术，我的确会；尘世镜，我也的确有。”游梦生往前走了几步，接近刀锋，“但这术法宝物，却并非我所夺，而是我出身问仙途的夫子所赠。”
“荒谬！问仙途隐居深山，当年事发，是儒门德风古道率先察觉，可到达之时，问仙途已遭灭门数日，门内宝物亦不见踪影。可见根本无人逃出，若是有人逃出，为何会毫无声息，无人求援？”
“这嘛……”游梦生拖长了音，眼神扫过疏道谴，到没有回答，反问道：“能得知此事，看来消息来源必定是副主事了？”
“是又如何，罪者，还有何辩解之词。”疏道谴咄咄逼人。
游梦生眉尾稍扬，缓缓道：“就算如此，也不足以证明我就是劫浊，况且问仙途一事，是春风叹息楼下手的消息只是传言，早就有人在公开亭公布过，问仙途乃灭于几个觊觎问仙途宝物的派门。”
“那此物你又如何证明。”蓝衣人手上拿着一缕夜色轻纱，柔软薄透，“你可敢将纱衣一对。”
游梦生对自己衣服料子再清楚不过，他手上的料子的确是鲛鮹，她脱下纱衣细瞧，却没看到破损，便道：“你手上的料子和我外套一样是鲛鮹所制没错，但我衣物并未破损。”
她一展纱衣，果真如她所说，完整无缺。
“鲛鮹稀少难求，其中又以夜色银影为最，五百年一织，流纹天生，一尺千金。苦境如今只有你着此流纹纱衣。”疏道谴显然做过了功课，再度逼问道：“此物是在论侠行道不远处山头发现，为何你身上料子会出现在那处？且昨晚此处也出现了劫浊的一刀万杀，你如何解释？”
“世界上有钱人也不止我一个，你又怎知道无他人拥有鲛鮹，用此物作证，副主事也未免太过牵强。”游梦生的声音不疾不徐，坦然答道：“更何况那料子并非是从我衣服上划破，副主事难不成想强行栽赃于我。”
“诡辩。”疏道谴有意指责，哪里会放游梦生脱身罪责：“昨晚有人见你一人在房顶静待，片刻后却见一女子受伤而出，你如何辩解？你自诩不会武功，又为何在天火来袭之时独自登上顶楼？也在此后天火消于一刀万杀的招数中，你又作何解释？”
“副主事这指责是否过于严重，我并非犯人，自然想呆在哪里就呆在哪里，在房顶吹头发难道你也要管？”游梦生未着纱衣，失去朦胧遮掩，华服上孔雀尽显高傲姿态，尾羽舒展，如其主人一般气势逼人，令人不不敢直视其锋芒，“在场诸位亦是武林好手，我懂武与否，难道你们无法看出？”
“那你敢说你昨晚身在何处？”一绿衣人面目轻蔑，带着一股恶意。
“因我一时兴起想要赏月，独上楼顶，也因梯子被人拿走而困在楼顶无法离开。是人觉前辈及时救我，此后我便与前辈一道，去喝……”她说着语气一顿，硬生生吞掉花字，“……酒。”
“的确如她所言，吾救下游梦生后，便与她一同在望月楼赏月，望月楼老板可作证。”人觉及时开口，面色柔和，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周围众人的怒气也为之一弱。
疏道谴见玄黄三乘之一的人觉为她说话，言语中有信任她之意。心下一惊，顿觉不好，语气越发逼人，似是为了掩饰心中不安：“如此，只能证明你昨夜之行，无法证明你并非‘劫浊’。”
“你们也无法证明，方才举例种种，看似有力，实际上却也毫无说服力不是吗？”游梦生缓缓说着，语气平静，不急不躁。
这时候人群有人嚷道：“狡辩如斯，难道便可洗清当年灭问仙途，夺宝物恶名？更何况春风叹息楼恶行，人尽皆知。不止释道儒，连当年北霄三派，南林冷狐、尘家这种乐善好施的武林家族，不也灭于你手下。”
游梦生握着折扇的手一紧，面对他人的逼问，却是冷笑：“倒是令我惊讶了，为何你们如此肯定我便是劫浊。”
“狡辩无用，速速认罪。”周遭人群声音越发高昂，欲强行让她承认。
游梦生眉目不动，忽而浅笑，眼中却不见任何温度：“认罪二字，诸位莫不是说的太过轻易了。你们轮番问我，倒也不如让诸位解除我三个疑惑。”
不等他人回应，她淡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提高了音调，赫然质问。
“你们因风声有传，毫无证据莫名寻上门来，我是‘劫浊’这个消息是谁所传，又是谁所指，无人知道，你们竟然也不关心，只知逼问于我，为何？这为其一。”
“自认正道，可扪心自问，你们真的是为了正义而来？众所周知，劫浊目前是少数能克制天火之灾的人之一，两次出手皆为施救。天火之灾下，你们只关心我是否是‘劫浊’，而并非是是否能寻求‘劫浊’的帮助，解除苍生之难？这为其二。”
“问仙途一事，公开亭早就调查过非春风叹息楼所灭，你们却不依不饶，强行将冤案扣在春风叹息楼身上，你们所求的，到底是‘劫浊’身份，又或者是——明指我‘劫浊’身份，实求问仙途那消失的秘宝？这是其三。”
她一展折扇，手腕一翻，竟是直指疏道谴背后一众人员。
“而你们所言，我亦是好奇。你们为何知道我有尘世镜？为何会在论侠行道附近找到鲛鮹？为何知道我夜半登楼？”游梦生的声音越见寒冷，浑身气势轰然爆发，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震撼灵魂的压力，步步逼近：“尘世镜我不过在路途中取出一次，当时只有人觉前辈、圣司与无端见过，你们从何得知。论侠行道一事，你们亦是言之凿凿，相当肯定我就在现场。夜半登楼倒是更令我疑惑了，连时间都如此清楚，除非——”
“除非有人一路监视于我。”她眼神一厉，折扇如箭，往前一挥，“自诩名门正派的诸位，莫非也做这等宵小之事？真令我惊讶。”
“一派胡言！”疏道谴身形微退，好像架在他脖子前的折扇是锐刀利剑，正准备取他性命一般。面色沉怒又夹杂了几分慌张，反驳道：“吾等怎会做此宵小之事。”
她到底是谁？疏道谴内心越发慌张，面上却仍然一副强硬正直模样。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对这些细节并不清楚，只不过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便以此为名，百般为难于我是吗？”游梦生嘴角一翘，眼神越发凛冽，“副主事似相当肯定自己的判断，于我如此，于无端如此。是副主事真的如此嫉恶如仇，还是……”
他上当了！
在这一刻，疏道谴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局，只等人入套。
她没有说下去，收回手，口中话锋一转，“如此，倒是让我肯定了一事。”她没说是何事，微微阖目，似乎在思考什么。
“啰啰嗦嗦说了半天，我们可不是来听你们聊天的。”周边等待的人终于躁动了起来，这些连武林上都不曾闻名的妖道角，不是想得到问仙途秘宝的，就是想杀劫浊一战成名的人。为那些百年前讨个公道的说法，只不过是他们的借口罢了。
“三问，一问都不解答，是觉得我势单力薄，好欺负吗？”游梦生善于口舌，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置于弱者的位置，倒显得对面那些人咄咄逼人了。
自认正道的人群被她这么一问，心中明明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却又找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左右相顾，倒不好动作了起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以这番言语镇住，总有贪心者，为了利益，何事都能找出理由，冠冕堂皇又虚假。
“此番确实是吾等冲动了，但阁下身份，的确有疑。问仙途灭门，是德风古道所证，你自认出自问仙途，不如让德风古道来调查取证，如何？”一白发白衣的圣道天建议。
“如果我……”游梦生向来含情的眼角挑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却是坚决：“拒绝呢？”
一声拒绝，落地有声。
形势再度逆转，刀锋剑影，引起无声肃杀。
邃无端见好友受众人所指，如当初自己被儒门之人指责般，明知她是冤枉，却也要受此无妄之灾，顿时心如火烧，难以忍受，“圣司。”
墨倾池伸手止住了邃无端的行动，“无须担心，若事态超过，吾会出手。”
虽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出手的机会。
混血之貌，问仙途和那束红发，串联在一起，已经足够他想起当年所见之人。墨倾池总算知道自己为何总觉得游梦生给他一种熟悉之感，原在百年之前，他们便在德风古道外见过。
当年游梦生还年幼，常躲在湖边偷偷哭泣，墨倾池见了几次，后来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问她。
墨倾池：“你为何总在这里哭泣？”
年幼的游梦生身体消瘦，面色苍白，“我爹要将我送离德风古道，我……不想离开。”
墨倾池年轻的时候，也有几分冲动，听不平事，顿生怒气，眉毛紧皱沉声道：“竟有如此狠心的父亲？”
“不是父亲，是爹。”游梦生抹了抹眼睛，年幼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成熟：“爹和父亲不一样，我爹……他是一个很心软的人，我知道他是为了我的身体，不得不将我送走。我也知道，比起我，他肯定更难过，只是他从不在我面前显露。所以我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不舍，不能再让他担心，我必须要笑着，告诉我爹，我一定会活下来，会健康的回到他身边。”
“我要把伤心留在这里。”
墨倾池还记得那卷发的年幼孩子用水洗了洗脸，她那时候头发不长，其中一点红丝尤其显眼。原来她当初，是被送往问仙途。
那时瘦弱苍白的孩子，竟成长至如今这等傲气风华的模样，命数一事，的确不可尽言。
只是不知道她爹到底是谁，竟能让德风古道出面调查问仙途被灭一事。
游梦生一展折扇，无惧千锋所指，单薄的身影，犹如千山万岳般不可撼动。
“身份成迷，问仙途一事亦无人可证明，或说，你根本就是‘劫浊’，百般狡辩，莫不是害怕调查对你不利。”有人大声质疑。
疏道谴察觉时机再临，只觉机会不可再失，如今事已至此，他必须要让今日之事有个了结。
疏道谴袖袍一甩，强自道：“心中有鬼，方不敢接受调查吗？”
“哦？”游梦生侧过脸，风吹起卷发，略过她的眉眼，语气中带了几分意味深长：“心中有鬼，副主事是如此看待我的吗？真令我意外。”
绿衣男子：“多说无益，竟然你决意反抗，便别怪我们用强了。”
一人声落，刀剑齐挥，游梦生身形未动，几道剑气擦肩而过，带起疾风，撩动长发袖角。
风吹沙尘起，忽有一页竹叶翩然滑过。
喝声不止，众人武招相向，同时攻向中间一人，只要片刻，便是血染长街。
就在这危急一刻，只见一道青色光芒从天而降，威势如狂风，似精光旋流，众人闪避不及，被浑厚剑气击退！
青色光芒来势汹汹，剑声破空划意，入地三分。刹那间剑影潇潇，流光不灭，反而凝聚一线，映照四周，竹叶飘洒，尽显冷冽剑气！
众人回神心惊，何等深厚的内力，剑还未至，便可以剑气抵消众人招数，并且在众人无法反应过来之时，将其全数击退。
良久，烟尘缓缓地散去。
众人惊魂未定，定神再看。
中间只剩下了一个人，一把剑。
一把古朴的长剑，玉色剑柄，飘带在风中飞扬，无行无踪，如它主人一般潇洒不拘。
竹叶，无尽的竹叶，不知从何而来。游梦生一收折扇，蓝色双眼色彩微暗，立身长剑后，静如沉渊，一时间竟压的周围无人敢开口。
疏道谴不愧德风古道副主事，见此长剑，脱口而出：“这是……侠道！”
是德风古道，昊正五道第四关守关者—侠儒无踪之佩剑！
此剑一出，墨倾池和人觉亦是惊讶。
“正是侠道，如何？如今诸位可否冷静了下来？”她拔起侠儒之剑，缓步上前走到疏道谴面前，悠然道：“看你这番惊讶的表情，我之前的猜测果然正确，你此行，并未告知玉主事吧。”
疏道谴心惊，游梦生却不由得他解释。
“因无端之故，身份之事，我本无意……”话要留有空间，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她恰到好处的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算了，如今说此也无用。”
“这是怎么回事？”人群纷纷攘攘，不住的有人发出疑惑。
“诸位可否听我一言。”游梦生直起身子，朗声道。
这一下周围一下安静下来，她才缓缓问道：“我知道你们内心必有许多疑虑，但你们不妨仔细想想，这个消息到底是从何而起？又为何如此突然？你们为正义而行并非有错，可也需冷静思考，现下局面，恐怕……”
她浅色的眼睛微微一沉，面上笑容随风吹散，语气冷冽，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已经被幕后之人利用了。”
疏道谴身体微不可见的一僵，越发慌乱。
游梦生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手中折扇习惯性的一挥，欠了欠身，继续道：“幕后之人所求，难以猜测，只有一事，我倒是想明白了。”
“何事？”周围的人急急问道。
“若是有人想要得到问仙途秘宝，却又因我在圣司身边的情况下，无法求之。”她意味深长的暗示道：“那么，只要我是‘劫浊’，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众人哗然。
游梦生摇了摇头：“这么一来，即使是儒门圣司，也不能插手正道过问此事。幕后之人无须出手，轻而易举的便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其次，劫浊能克制火云，必会成为幽界首要铲除对象，事后，即使我意外身亡，也可推到幽界身上。”
“此人好毒的心计！”有人怒道。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希望诸位不要轻易被他人利用了。关于问仙途一事……我确实出身问仙途，家师是问仙途三修之一的胧明修者。”
“当年问仙途灭门后。”她顿了顿，“我因身受重伤而丧失记忆，被他人所救，待我恢复记忆，寻回秘宝时，自知无法保全，便尽数交于超凡山非常池，寰宇神工无上市的半完人前辈。我想，只要你们能满足他的要求，自然能求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言尽于此，诸位还有何问？”游梦生长剑在手，面色带笑的询问。
一场来势汹汹的逼问，却湮灭于一段似是而非的言语，人群相继离开，各有盘算。
游梦生执着侠儒的剑，横在疏道谴面前：“副主事，我作为晚辈，按理不可指责长辈。但，刚正太过，便是偏执，我希望副主事能够维持儒门仁善本心，求中庸之道，此事我相信副主事也会给我一个交代。”
疏道谴不愧是职任儒门副主事之人，即刻间便镇定自若，虽脸色还有几分怒意：“此事吾会调查，绝不姑息幕后之人。”
“我自然相信副主事，对了，麻烦帮我把剑还给侠儒尊驾。”她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子，手一挥，剑便消失在盒中，“请。”
疏道谴：“请。”
等所有人都离开，游梦生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
“一别经年，吾应该对你说一声恭喜吗？”
游梦生转过身子，听他言语就知道他已经想起了当年匆匆的一面，笑道：“圣司似乎对我印象深刻，我应该说一声荣幸吗？”
“看来你们别有缘分。”人觉温和道。
游梦生也有几分感触，“缘分一事向来奇妙，我也未想过当年一面，竟还可再遇，可惜今天实在不是叙旧的好时候。”
“副主事竟然也会参与此事，令人疑惑。”墨倾池沉吟道。
“也没什么好奇怪，被人算计罢了。”游梦生收扇敲手，道：“智者之道阴，愚者之道阳。麻烦的并不是副主事，而是他背后之人。圣剑一事，我一直觉得并非是眼前那般简单，幕后之人所求的未必只是圣剑，如此大费周章，背后必定还有其他目的。当然，这只是猜测，要验证我的想法，还需要些时间。”
墨倾池闭目，若有所思：“嗯……”
“只是又要麻烦圣司关照我一段时间，我想圣司一定不会介意我闯的祸吧？”
“吾能说介意吗？”
人觉摇了摇头：“问仙途一事，你冲动了。”
“前辈此言差矣。”游梦生一展折扇，悠悠道：“没有什么秘密可以永久保存，与其遮遮掩掩，引人暗算，不如等待最适合的时机，将它公布于众人眼中。方才敌众我寡，我于生死一线，不正是最好的时刻吗？”
“哈，这回答，倒是出乎于吾的意料之外。”人觉一怔，半晌，才轻声道：“只是这般，虽暂时引开了他人视线，但只要劫浊身份一日不明，你仍会受人注目。再者，陷害于你幕后之人未明，纵使圣司在侧，怕也有松懈之时，你不如与吾一道回觉海迷津避居数日。”
“没有幕后之人，一切消息，皆是我放出。”游梦生笑了笑，折扇一挥，遮住了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神秘莫测的双眼，语调幽幽，浑似无心，“毕竟我刚才……只是问他们证据，也并没有说，我不是‘劫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NO.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