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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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夏小池绕过形同虚设的栅栏，跳进院子里。脚下是软乎乎的草地，晒了好几天了，表面柔软干燥，踩起来窸窸窣窣，触感尚佳。
夏小池挺满意地踱了几步，这才想起水池里的鱼。
他先抬头望望屋子里，阳台边上依旧拉着窗帘，没点人气。他放了心，哒哒跑到角落里看他今晚的口粮。
水池子依旧荒凉，水草都没长几根，长了也早就被啃秃了。那几尾锦鲤慢悠悠在水底下摆尾巴，精神是精神，就是瘦巴巴的，看得夏小池又馋又嫌弃。
他拿爪子扒拉点草扔进去，那些鱼不知死活地游上来争抢，看得夏小池唏嘘不已。
“草为鱼死，鱼为猫亡。吃吧，多吃点好给我填肚子。”
夏小池本来想现在就捞一条起来吃的，但又犹豫了：“这么瘦巴巴的，明天胖橘估计一口一个。不行，我要长远打算，得留一公一母下崽。一次全吃光了，我以后吃什么。”
他匍匐在池边，竖着尾巴，问争食的鱼儿：“喂，你们谁是公的，谁是母的？”
鱼儿扯着草茎，当然没搭理他。
望鱼止饿了一会儿，夏小池的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响了，他忍了饿，假装减肥，只拿爪子搅搅水，又舔舔，权当解馋。
“哎，还行，就是少点盐。”夏小池嫌弃完，又自我开导：“不过，吃那么咸不好，就算我现在成了精，能吃盐也不能吃多了。喝点纯天然鱼汤，就当是养生。”
他一边幻想鱼肉的味道，一边继续拿爪子搅水面，有只鱼比同伴还要不知死活，不知道把他晃动的爪子当做了什么，游上来嗷地嘬了他一口。
夏小池一惊，收了爪子“喵嗷”一声，大怒：“大胆！我没吃你就算不错了，你还来啃我的手！”
他一个猫在院子里碎碎念，方圆的人类听来就是咪呜咪呜个不停，二楼的夫妇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还以为楼下有猫发情，商量着明天告诉小区保安，逮其绝育。
夏小池当然无从得知有人胆大包天地要打他□□宝贝的算盘，他被鱼一啃，心生歹意，垂着涎恶狠狠地想，去你喵的长远打算，老子今晚就要你的鱼命！
他叉腿站在水池边，弓着背，一副捕猎的架势。水里的未来受害者一无所知，还在水面上傻啦吧唧地吐泡泡。
夏小池稳了三秒，眼里凶光毕露：“纳命来——”
他嚎了一半，突然，入户花园的铁门响了一声，夏小池跟着浑身一僵，低吼卡在嗓子里，爪子停在半空中，耳朵紧张地竖了起来，扑也不是退也不是。
接着，有个黑影单手推开了门，拎着好些东西，来了一句：“哪来的猫叫？”
夏小池心道不好，有人来了，得赶紧跑。未料那人气都不喘一口，又一跨步，直接进了花园！
这下那高大黑影离水池仅仅几步之遥了，夏小池背毛炸起，心一慌，脚一滑，踩上了鱼儿溅起来的水，再一滑，噗通栽进了水里。
“喵嗷！！”
他在呛水之前只来得及嚎了这么一嗓子，就跟受惊的鱼儿一起朝下边沉去。
鱼惊慌失措地逃窜，猫惊慌失措地扑腾，但水里什么也抓不住，夏小池的脑子只嗡地一声，心里除了“完了”之外，居然在想不搭噶的事：身上好重！妈呀，长毛猫就是吃亏！沾了水真的好重！是毛重——我绝不胖！
几米外的人类也跟着一停，放了东西快步走了过来。
夏禹今天自己给自己放假，开车去了附近的花市，饶有兴趣地买了工具种子回来，末了把沾了点灰的新车送到门口洗车的地方，自己扛着半个人重的东西步行回家。
为了方便省力，他走了入户花园进门，刚把东西堆地上，把小铁门推开，才跨进去一步呢，就听见水池子里噗通好大一声响。
夏禹心想：那几条鱼能蹦跶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是饿慌了不成？
院里黑黢黢的，灯还没安好，夏禹只好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摸了包鱼饲料走过去看情况。
灯往里一照，水池里确实一片惨烈，但受害者却不是他的锦鲤。——他的锦鲤哪里敢扑腾，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池子中间有一惊慌失措的毛球，皮球大小，浑身湿透，正在半尺多高的水里死命挣扎，溅了夏禹正正的一脸水。
“哪里来的猫？”夏禹擦了擦脸，伸手，准确地拎住夏小池的后颈皮，提起来拿灯照照：“这么一点大。”
夏小池还懵着呢，猛地离了水，狂咳一阵，呆成一只傻猫。
蓬松尾巴缩成一根棍，长毛凉飕飕地贴着背脊，胡子眉毛都塌了下来，可怜巴巴地黏在小脸上，丑乖丑乖的。
水珠一时间收不住，滴滴答答落下来砸在夏禹的衣服上，夏禹只好把猫又朝上提了提。
夏小池在死神那儿串了个门回来，此时腿还软着，陡然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皮，动弹不得。此时手机手电筒的强光刺激得他竖起了瞳孔，夏小池有点难受，细声细气地“咪呜”了一声。
夏禹不为所动，借光端详他一番，喃喃：“好丑的猫。又瘦又丑。”
夏小池的耳朵一动，立刻捕捉到了“瘦”和“丑”两个字眼。鉴于“丑”字出现了两次，所以他感到愤怒多于高兴，呲牙咧嘴地冲强光后边那个看不清脸的人类嚎了一声。
夏禹又皱皱眉，似乎有点嫌弃：“还凶巴巴的，小丑猫。”
丑猫？！
夏小池刚活过来就遭此灭顶打击，此刻他也顾不得拎着他的是救命恩人了，挣扎着就想下地，给他走个优雅的猫步。
手里的毛球扭得生龙活虎，夏禹放了点心。但他的恻隐之心还没被触动，正想把这猫放地上任其自生自灭，不料这小猫却突然轻轻打了个喷嚏。
娇声娇气的，可怜巴巴的。
在昼夜温差极大的春夜里，显得单薄极了。
夏小池的挣扎没停，夏禹的手却停了下来。
拿近了，仔细一端详，夏禹发现，这小瘦猫虽然张牙舞爪的不讨人喜欢，但眼睛挺大，鼻头粉粉的，也不算太丑吧，就是惨了些。
他犹豫半晌，还是把那湿漉漉的丑毛球揣进怀里，转身进屋，按开了阳台的灯，进了家里。
夏小池晕头转向地撞在两脚兽硬梆梆的胸膛上，暖是暖和了，但只觉自己的脸又遭受了一次攻击，于是哀哀地抗议了一声。
“行了，别嚎了。”那男性人类丝毫不解风情，几下就把他提溜到卫生间，顺手放在洗衣篓里。
夏小池后颈一松，一屁股落在陌生男人的脏衣服里，找不到落爪的地方，在散落的衬衫和袜子里栽了个跟头。他一惊，浑身的毛都炸成一朵花，止不住地嗷一声，奋力抬头，却只看得见男人一方线条分明的下巴。
夏小池照旧昂头，激情对他的救命恩人抗议：“大胆！你居然把我放你的脏衣服上！还有袜子！你这脏鬼！”
“又在咪咪咪，你精神倒挺好。”那人类听不懂他说话，反而诬陷他：“小贼，这是趁我不在偷我的鱼吃？”
“什么玩意儿？”夏小池一怔，火了：“那是我的鱼，我喂的！喂了好久！”
男人翻出毛巾沐浴露和吹风机，蹲下来，把干毛巾罩在他头上，手劲不小地乱揉一通。
“行了，别叫了，小话痨。算你运气好遇到我了，不然，就算没淹死，感冒了死在外边都没人知道。”
这男人老是“死”来“死”去的，说话真不吉利。夏小池被毛巾擦得脸痛，晕头转向的，又娇里娇气地打了个喷嚏。
他想，坏了，真感冒了。
头有点晕，体温有点高，心跳还有点快。
他又想，真的坏了，要是被毛三花知道了，免不了又要挨上一顿骂。
“看吧，感冒了吧。”那男人的声音很低，毛巾堵着夏小池的耳朵，他听不分明，但只觉得有点磁性，好像还有点温柔。
夏小池拧拧脑袋，从人类手心里钻出来，甩甩耳朵里的水，瞪眼看他。
夏禹手里的白毛巾之间突然钻出个毛脑袋，两腮嘟嘟的，一双圆眼睛里写满懊悔、不满、胆怯等等复杂的情绪，不像猫，像人，倒是有趣得很。
他捧着一张猫脸，也饶有兴趣地看。
圆脸蛋枕在他手心，像团年糕，白爪子搭在他手腕上，像对山竹——这小猫，嘴上凶归凶，倒是从没亮过爪子。
这边，夏小池终于看清恩人的脸，却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是那个巧克力杀猫犯罪嫌疑人！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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