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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可奈何 ...

  •   华衣男子犹自转身,抖抖衣袖,朝冷香阁走去。
      见到了梦寐以求的那个人,她一定很开心罢。
      行至阁门口,看到两个丫头神智迷糊的样子,秦朗越好奇地问:“怎么了?你们刚睡醒啊?”说完,又故意看了看天上——日上三竿。
      言画左右晃着脑袋,似乎想逼自己回过神,见到来人,也没直面回答,只道:“哟,秦公子这是……来串门啊?”
      毕竟,在舞蝶宫被外人偷袭,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更何况,上次还被眼前这个人暗算过。
      秦朗越左顾右盼地说:“我随便逛逛。不知不觉就到这儿了……你们宫主……在不在?”说完,用手指了指门内。
      “哦。公子是问我们宫主啊……在是在。秦公子你继续‘随便逛逛’吧,可不能败了你的雅兴。”言画坏笑着说。
      “呵呵……呵呵……”华衣贵公子干笑——小丫头,敢和你朗越哥哥耍贫,再练几年吧,“快看,那是什么!”惊喜地喊,男子伸出手,指着半空。
      两个丫头闻声抬头,秦朗越瞄准时机,侧身一掠,就从她们中间闯过。
      “你……”言琴气得口结。
      做了个鬼脸,男子忙跑到里屋,就怕两个丫头心有不甘把自己拎出去。一边跑,一边后怕地看着身后。
      “又和两个丫头杠上了?”清泠的话语响起,红色华丽宫装的女子坐在美人榻上,笑盈盈地看着男子。
      脚下急忙顿住,秦朗越稳住身子,看着夏落绯,笑:“没办法……教教她们,免得以后出了江湖老被人骗。”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希望眼前的女子抱住他痛哭流涕,说一堆感谢的话,为了他所谓的“教导”。
      许是早已习惯,女子只是微微笑了笑,摇头不语,注意力回到书上,丢下男子在那边一脸陶醉地憧憬着。
      突然,一张特大的脸出现在落绯的眼前,眼睛睁得滚圆,长长的睫毛危险地一颤一颤,把她吓了一跳——不知何时,秦朗越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美人榻旁——“你干嘛?!”女子不满地嘟哝。
      “我发现……”男子一如往常地拉长尾音,颤颤地居然别有一番韵味。
      “发现什么?”被看得发窘,落绯避过他的目光,垂着头低低地问。
      男子啧啧嘴,摇着头说:“我发现你怎么一点儿都没改变,依然这么平静呢?”说着,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女子一遍。
      “什么改变?你说什么啊?”落绯莫名其妙,抬手在秦朗越面前晃了晃,“你不会病坏脑子了吧?”
      “我是说啊……”秦朗越站起身,双手搭着,“见过了叶公子,你怎么没什么反应?”
      红衣女子反问:“那我应该又什么反应?抱头痛哭?寻死觅活?”
      没等男子回答,她恍然意识到什么,凌厉的目光一下扫过来,把秦朗越惊得不轻。“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你说你们见过面的事啊?我刚才来的路上碰到他了……”华衣男子撇着嘴说。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他姓叶?我记得从未提过……”夏落绯冷冷地看着男子,等着他的辩解。
      听到这个问题,秦朗越脸上的表情凝固,像被冻住一般:“我……这个……其实你以前说过的……我记得什么时候听到过的。”强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把男子原本清秀的脸压得狼狈不堪。
      看到夏落绯皱起的秀眉,秦朗越又似泄气一般。
      红衣女子安静地待他开口,她适才想起这个人的身份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个谜。他的“恰巧相救”,他的“踏浪三式”,有关他的故事……这些她都一无所知。可笑的是,一向谨慎的自己,竟然不曾怀疑。
      好罢,就算这些她都不去追究。那么,这一次她怎么也得问到底!
      秦朗越在落绯的目光下,愈觉难以呼吸,他了解她的性子,若坚持不说,今日是走不出这冷香阁了。男子艰难地开口:“上次在来的路上,有一晚——就是我跟你讲我的故事的那一晚……”看到女子询问的眼光,他硬着头皮补充道,“你大概做了个噩梦罢,梦里还听得你叫他……”
      发觉落绯的难堪,他又急急地摇手:“我只听见你叫了一句叶师兄,还叫了一句师兄,还有一堆话听不清楚……其他就没什么了……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的!”
      没有声音,秦朗越担心地瞟了女子一眼,夏落绯精致的脸面无表情。
      长久时间过去,落绯长吁一声:“没事。这本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秦朗越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说什么,怕一开口又引起不快。红衣女子低下头,屋子宁静如初。
      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在安分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之后,秦朗越又一次惴惴开口:“那个……叶公子他来找你什么事啊?”假装无意问起,然而语气中的关切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没什么事。还不是为了他的好师父。”夏落绯头都没抬,淡淡地回答。
      “哦?他是要你放了白岑么?”显然,这个回答让华衣贵公子舒心不少,他感兴趣地追问。
      女子看了他一眼,颇为苦涩地说:“清武堂的人来此不就是这个目的……”
      “那你答应了么?”秦朗越急问。不知道为什么,他是希望她放了白岑的。这样,清武堂的人就可以回去了。一切,又可以回到井然有序。
      红衣女子无奈地摇头:“人不是我带回来的,这件事我也不能决定。要想把人带回去,他们还得找素晰……”
      秦朗越若有所思地点头——从上次来看,落绯与那个司宫,的确还是自顾自的好。
      “你知道他还跟我讲什么了么?”落绯含笑看着暗自点头的秦朗越,“他说,以前是清武堂误会我了,师父的所作所为见死不救也许有他的苦衷……真是可笑,好像我还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小徒弟,眼巴巴地等着清武堂接自己回去……”
      秦朗越看着她说话,一动不动——女子听似冷漠的话,实际又包含了多少的心酸!红衣女子慢慢站起身,移至窗前:“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那个副堂主是雄誉门的余党。雄誉门当年那么针对清武堂,后来被歼灭,自然心生不服。副堂主便是他们那边的人,暗潜在清武堂那么长时间,不过是为了清武堂那本武学精髓。
      那本书,不仅记载了清武堂所有的至高武功,更重要的,是它还记录了所有与那些武功相克的绝学。百年清武堂,只要有了那本书,灭了它,简直易如反掌!
      副堂主就是为了那本书才待在清武堂那么久。他掩饰得那么好,就连白岑也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而我,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一天,白岑交给我一封密函,要我交给副堂主。
      副堂主不在房里。把密函放在他桌上之后,我就转身离开——有些地方,是我们这些弟子不该久待的。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副堂主的床上,折叠好的被褥之下似乎压着什么。出于好奇,我小心地掀开了锦被。
      棉被之下,是黑色的夜行衣。这本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副堂主,平日自然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行动,所以,我暗自笑了笑就打算放回原处。
      就在这时,一样东西从夜行衣中掉落出来。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是一块腰牌,而这块腰牌上写着的,竟是雄誉门!
      我正诧异,身后传来副堂主的声音,我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忘了关门。副堂主不知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他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腰牌,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的声音竟然有些慌乱。
      ‘我……师父有封密函要我交给副堂主……’我心虚地回道。
      他审视着我,怀疑地问:‘密函呢?’
      ‘喏,在书桌上。’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归于平静,同时表现出一副乖顺的样子。
      他点点头表示我可以走了。我松了口气,放下手中拽得紧紧的夜行衣,逃也似的离开屋子。岂料,还没走远,副堂主又叫住我,假惺惺地说,那块腰牌是从雄誉门被杀门徒身上搜来的,还说这是机密,要我守住自己的嘴,不得乱说。
      我只顾一个劲儿点头,飞快离开那个地方。然而,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事情绝非是副堂主所说的那样。
      从那天起,我就察觉副堂主开始有意排挤我。甚至,我能感受到他仇恨的目光。
      从来,我都不喜管闲事,所以也就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更没有告诉其他人。一个是清武堂的副堂主,一个只是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任何头脑清楚的人,都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而且,我深信,就算副堂主敢干出什么坏事,白岑也必定会有法子应对。
      没想到,我的沉默并没有换来副堂主的善罢甘休。食人的恶狼终于露出了它的本性。
      清武堂的武学精髓被盗!
      而那一天,恰巧我在藏书阁值扫。
      清武堂律,任何人不得无顾靠近藏书阁,藏书阁只对武功到达一定层面的弟子开放。于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也就是这个原因,迫使我被逐出了清武堂。
      那一天,其实我本可以将副堂主的真正身份公诸于众。话至嘴边,却被狡猾的恶狼堵住。索性,我不再开口,现在想想,我当时也是藏了怨气的。
      我早就知道一切原委!可我就是倔强地不肯低头。他们不相信我,我宁肯负整个清武堂!叶书怀他以为告诉我这个就能让我消了气,他不知道,伤口一但有了,就再无法愈合到和原来一样了……”
      女子长长的叙述消散在弥漫甜香的屋子,兀自缭绕。她的声音波澜不惊,却听得身边的人眉宇深锁——她在清武堂受了如此委屈,这么看来,现在她对清武堂所做的,的确不算过分。
      秦朗越走到落绯的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下一动,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她。感受到男子的动作,落绯的身子僵硬着,然慢慢就放松下来,头轻轻地靠着他的肩。
      “我很坏呢,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报复……”落绯自嘲。
      “不,你只是太委屈了。若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秦朗越说,停了停,手臂用力,将女子反过身,他看着她流水般通透的眼睛,认真地说,“答应我,以后别让自己那么苦了……”话音未落,华衣男子突然低下头,在女子的嘴侧留下淡淡的吻痕。
      落绯久久地看着他,然后,环住他的腰。
      只有在你怀里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被人疼爱的。
      就这样,放下我所有的牵牵绊绊,暂时忘却我对那个人的所有依恋。让我睡在你的怀里,哪怕一刻。
      找回完整的我。

      当戴着斗笠的男子推开小门的时候,书桌前的人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书桌前的人正在看着一卷纸,上面圈圈画画,似乎是什么地方的地图。看到来人,他紧锁的眉宇松了些许。
      旁边,一个白衣的女子听到声音站了起来。她长得甚是清秀柔美,然而或许因为休息欠佳的缘故,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疲倦。
      戴着斗笠的男子关上门,在一张椅子上安坐下来,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绕着手指,眼神落在从窗格洒落进来的阳光上。
      “你来了……”叶书怀朝男子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戴着斗笠的男子倒也不客气,只是轻轻地点头回应。
      叶书怀略一沉思,旋即开口:“其实今天找你来,是想商量一件事。”说完,看了白泠霜一眼,女子颔首示意。
      “哦?”莫辩虽然口上这么说,然而语气间却没有疑惑,仿佛心中早已料到。
      叶书怀看着他,说:“今天我去找过舞蝶宫宫主了……她们不肯放人。”
      斗笠下的脸动了动,好像很感兴趣:“传闻舞蝶宫宫主以前曾是清武堂的弟子,原来是假的。”
      “不。是真的。”白泠霜黯然道。
      “真有此事?那为什么连这点事都不肯帮忙?”莫辩不解地问。心中思索——莫非真如传言,这个小弟子与清武堂已是不共戴天?!
      叶书怀摇着头:“说来话长……总之,我们这次一定要救出师父,所以,我和泠霜决定,还是按原定计划进行,希望莫辩先生能慷慨相助。”似乎是有意回避,却直白地道出了用意。
      事已至此,他已没有别的办法。虽是无可奈何之举,然除此以外,无路可走。
      落绯,你说,我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
      听到叶书怀的这些话,莫辩只道:“你们有几成把握?”
      “五成。”叶书怀简短地说,“如果先生能出手相助,便是七成。”
      斗笠下的脸像在感叹:“五成?你们太草率了……”
      “所以,我们需要先生的帮助。”白衣女子一针见血地说,“只要先生肯出手,便是胜券在握。”
      戴斗笠的男子陷入沉思。
      见其不说话,叶书怀铺开手中的纸,说:“先生请看,这是清武堂弟子绘的舞蝶宫地形图。有了这个,我们的计划更稳妥了。”
      虽然尚未侦查出堂主被囚之处,清武堂的弟子这几天在舞蝶宫也不是一无所获——这张舞蝶宫的地形图就是最好的收获。
      莫辩走上前,视线落在图纸上,心中暗暗打定了一个主意,他只看一眼就把手放在上面,只听得:“好,我帮你们。”
      叶书怀和白泠霜闻言,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
      “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莫辩说。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什么?”两个人同时问。
      当初在清武堂,明明是坚称不要任何回报。怎么?还是有所图谋的么?
      莫辩回答:“帮我救一个人。我要带她走。”
      两个人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个条件,倒不过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顺便之事。
      “那么,是谁呢?”叶书怀迷惑地问。
      “舞蝶宫的前任宫主吟烟。”微动的纱帘下悠然飘出几个字。
      怪不得,这个男子会自告奋勇来帮助岌岌可危的清武堂。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
      “好。一言为定!”叶书怀身形一晃,就站在了莫辩面前。
      “一言为定!”戴着斗笠的男子郑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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