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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是很清白的买卖 ...

  •   看到了陆府的大门,陆议收起了微微翘起的嘴角,四平八稳地走了进来。

      “族长,货物已备齐,我们何时启程?”长着一张黑炭脸的老管家迎了上来。

      “公子,二小姐又在池塘边发呆,吹了凉风,怎么劝也不听。”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小丫头看到他,像看到了大救星似地飞了过来。

      “绩公子又要吵着去洛阳求学,要 要 要绝食呢!”一个胖胖的老太太好不容易插上话,结结巴巴地说。

      陆议脸上淡淡地,不见喜怒,先朝老管家吩咐道:“李叔,通知大伙,明晚出发。”

      老管家领命而去。

      陆议朝老太太和声道:“张妈妈,请小叔叔到荷风院里来。”

      老太太拖着胖胖的身子,一扭一扭地走了。

      “走,去看看二小姐。”陆议快步向荷风院走去。

      前几天生病的小女孩坐在池边的走廊上,正盯着池子落泪。

      “暄儿,怎么了?“陆议蹲在小女孩面前,抬起手,轻轻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珠。

      “兄长,瞧,那朵小骨朵还没开便谢了。”小女孩抽抽噎噎地用手指着池里的一朵荷花。

      “喧儿,花开花谢,春去秋回,都是天地自然之理。正如暄儿有一天会长大一样,皆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万万不必伤怀,自伤身体。”陆议微微抬着头,柔声劝道。

      “小东西就是爱自寻烦恼,明日跟我一起去游历天下,见见世面,就好了,再圈养在这荷风院里,只怕养不活。”一个小男孩背着双手,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小大人似地教训道。

      陆议忙站起来,拱手朝他行了个礼,口中叫道:“小叔叔。”

      小女孩也站起来,抽抽噎噎着行礼,哽了好几哽,才叫道:“小叔叔。”

      小男孩背着手走过来,颇有威严地坐在倚栏上,指了指旁边,朝两个后辈说了一个字:“坐。”

      陆议和陆暄挨着坐在了下首。

      “议,有你打理着陆家,我很放心,明天起,我便要去洛阳游学去了,你给安排一下。”陆绩口里说得很硬气,但大眼睛却眨巴眨巴地,没敢跟看过来的自家侄子对视。

      “小叔叔,从祖父临终前嘱咐过我,要我照顾好小叔叔,还有陆家,外面群雄乱起,处处危机,议绝不可能让小叔叔涉险,望小叔叔理解。”

      陆议声音很淡,像湖面吹过的清风,却坚定把湖面上一切不合时宜的涟漪通通带走。

      陆绩终于恢复了这个年龄的孩童该有的样子,呼地站起来,跳上倚栏,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大喊道:“议,书房里的书都让我翻烂了,小小的吴郡已经没有一个大儒能教得了我,古人说:“‘朝闻道,夕可亡’,我宁愿死在游学的路上,也不要腐烂在这方小小的陆府里。”

      陆议浓密的睫毛闪了闪,脸上却还是平静无波。他低着头,还行着后辈的礼,朝陆绩道:“顾家大朗与小叔叔齐名,却踏踏实实地在家里研读,小叔叔若真地学有所成,不妨在家指导一下陆家子弟,也好光耀我陆家门楣。”

      “那几个小子,笨得很,看着闹心,不教!”陆绩扬了扬头。

      “那您教教暄儿吧,她也该启蒙了。”陆议握着陆暄的手,把还在发呆的她拽起来。

      抬头看到哥哥示意自己跪下磕头,迷迷糊糊的陆暄扑通跪了下去,没有方向感地磕了三个响头。

      陆绩白了她一眼,“小丫头倒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就是太多愁善感了点。唉,将就这吧”说完便扬长而去。

      直到哥哥嘱咐自己要遵师重道,陆暄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磕的三个头是拜师用的。

      陆绩回到自己院子,找出一把大铁戒尺,想想那弱鸡似的小侄女,摇摇头,又翻了半天,换了把木头的。

      第二天,和顾岳练完剑后,陆议迟疑了下,说道:“顾兄,明日起,我恐怕不能来了。”

      顾岳抬眼看过来,问道:“为何?”

      “明晚我要押批货出去,一个月内恐怕回不来。”陆议看着他道。

      “是吗?这么长时间?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顾岳想着趁孙权还没担起担子,出去玩一玩也好。

      陆议的眼睛亮了亮,声音却是四平八稳地老成:“顾兄要征得顾伯父的同意才好。”

      “好,明天下午我去你家找你。”顾岳扛着剑,临走前,扯下一朵槐花,塞进嘴巴里,甜丝丝的,很好吃。

      吴夫人很有远见和胸怀,当顾岳提出要出去游历时,她答应地非常痛快,好像自己的儿子本该如此。

      陆议骑着马,等在大门口,金色的太阳慢慢地落下去,一道五色晚霞出现在天空。

      “走吧,公子,天要黑了。”两个中年武士开口道。

      “再等一小会。”陆议轻轻回道。

      一匹红马从西方飞奔而来,马上的人披着五彩霞光,肩扛着那把古铜长剑。

      陆议轻轻地笑了。

      “伯言,现在走吗?”顾岳一脸兴奋。

      陆议笑着看了看他,猛地抽了一下马屁股,大声叫道:“走。”

      四匹快马裹着五月温热的风,在夜幕完全笼罩大地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大院子里。

      院子里十几个彪形大汉正光着膀子,往几十辆马车上盖毡皮。看到陆议,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很乖觉地行礼:“公子好。”

      陆议沉着脸,摆了摆手,轻声道:“出发吧。”

      天黑漆漆的,惨白的月牙挂在高远的天空,发出的光还不如油灯亮堂。

      几十辆大车缓缓前行,车轴间发出轻微的吱吱声,顾岳判断,车里的东西肯定不轻。

      除了那次初遇,到陆逊二十一岁出仕,孙权的人生剧本里没有跟他有任何交集,顾岳突然非常好奇,陆议,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出城门的时候,正值半夜,顾岳明显感到所有的人突然间变得紧张起来,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陆议做得买卖,恐怕不是那么清白。

      陆议骑马而出,独自走向城门守卫,模模糊糊地,顾岳好像看到他把一个小包袱塞到了那个守卫怀里。

      看到陆议朝这招手,大汉们赶着车迅速从城门驶过。

      直到驶到一片空旷的原野上,紧绷的气氛才像弹簧一样啪地弹了回来,大汉们大大咧咧着去田里方便,口里嘟哝着:“他妈的,吓得老子差点尿裤子。”

      顾岳拍了拍车上的麻袋,凭手感,他判断这是粮食。

      “伯言,这些粮食要运到哪里去?”顾岳装作一幅了然的样子问。

      “西边,他们正在交战,粮食奇缺,能得个好价钱。”陆议也一幅他应该知道的样子,毫不回避地答道。

      “这里边你家也有呢,不过不多,你家里出了什么情况吗?”陆议很自然地问。

      “不知道,家里的事都是我大哥在管着。”顾岳模模糊糊地答道。

      “你可真有福,有顾大哥在前面帮你顶着。哎,上次我去你家怎么没见着你呀?”陆议又问。

      “我一直随母亲辗转各地,刚回到吴郡。”顾岳据实回答。

      陆议却根据这句话脑补了一出顾家的狗血大剧。

      想不到顾家族长这么风流不羁,居然在外面养了这么大个儿子,看来是最近才把这房私生子接回顾家,认祖归宗。

      瞧着这小子仪表堂堂,举止不俗,陆议在心里啧啧了几声。

      顾家族长真是好命!

      顾岳看着陆议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复杂,料到他不知把自己跟哪个不靠谱的野小子对上号了,想解释一下,却猛地记起了一件事,张开的口又啪地闭上了。

      陆议的从祖父,庐江太守陆康,三年前被自己的兄长孙策围城两月,全族死亡过半,陆康也不久病死。

      所以,孙家与陆家,有灭门之仇!

      虽然知道陆逊几年后跟随了孙权,但现在,他不敢保证,在他亮出孙策亲弟的身份后,陆议会不会趁着月黑风高夜,把自己杀了,埋在这片旷野里。

      虽然历史上的孙权活到七十多岁,但孙权的剧本里,没有这趟旅程,这是自己心血来潮,加的戏。

      顾岳有点后悔,后半夜清冷的风吹过来,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陆议看了过来,解下自己的长披风,给他披上。又转身走到车旁,从上面取出一些饼子,递给他,轻声说:“先垫巴垫巴,等粮食脱手,请你去酒楼吃大席。”

      顾岳突然想到自家桌上那道清蒸鲑鱼,光顾着给吴夫人和三个小家伙了,竟没尝尝最最纯正野生的鲑鱼是什么滋味,哎,真是见鬼了。

      狠狠地咽下涌到唇边的唾液,他悠悠道:“嗯,伯言要请我吃最好吃地清蒸鲑鱼。”

      “一言为定!”陆议伸出手,等在半空中,顾岳忙伸出手,拍了过去。

      大汉们也跟着嚷嚷,有要吃猪蹄的,有要吃猪肚的,还有要吃猪肥肉的,反正一伙人就是跟猪过不去了。

      陆议很爽快地一一应下,空气中弥漫着幻想出来的美味,顾岳觉得手中的饼子瞬间变得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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